陸恩熙以為自己死了。

可是在漫長的昏迷后，慢慢恢復了意識。

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，一遍又一遍，恩熙，熙熙……熙兒。

媽媽？爸爸？

他們來了嗎？

頭腦依然記得在冰冷水中浸泡的窒息，卻覺不到冷，周圍暖洋洋的，有什麼東西在手上過，溫溫，輕輕。

想睜開眼睛，可是眼皮很沉，像一道厚重失修的木門，推不開，無論如何都推不開。

“恩熙，醒來好嗎？”

聽到一道溫的聲音，低啞深沉，帶著幾分磁和悲傷。

很悉……好像在哪兒聽到過，可是這麼悲傷的聲音，似乎沒聽過。

“恩熙，醒過來，我們重新開始，我會抓住你的手，再也不松開。”

依然是那道溫的聲音，如同有力的手臂，在不斷撞擊沉重的木門，試圖將閉的空間打破。

門微微出一道細，約有進來，試圖看清楚亮那邊是什麼，門又被重新關閉，世界再次黑暗下去。

“想不想去旅行？記得你喜歡希臘，我們去圣托里尼好嗎？科孚島呢？喜歡嗎？我們暫時放下一切，去過二人世界好嗎？”

好多年沒旅行了，和司薄年結婚后，委婉提過幾次，還把希寄托在度月上，可是司薄年嚴詞拒絕了，搜集的那些旅行圖冊和行程單，全部丟進垃圾桶，沒有下文。

小時候和父母去過希臘，尤其喜歡圣托里尼，期待未來和的人再去一次的……然而，一年接著一年，變故來的太快，再也沒有的心境。

是誰在邀請？

陸恩熙用力撐了撐眼瞼，未果。

那個繼續說，“所有人都說我不配擁有你，你也這麼想嗎？我等你醒來給我一個回答。”

手上傳來一麻，依然是那個人在說話，“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，我都不想放開你，這次不是你舍不得我，是我舍不得你。”

那個人說舍不得……語調好悲傷，聽上去好像心都碎了。

司薄年？那遙遠又悉的聲音，屬于司薄年。

混混沌沌中，陸恩熙努力把他的話拼湊起來，那麼結果不就是……告白？

“我……不要……你。”

聽到自己的回答，迷糊中，分不清是夢話還是現實，腦袋暈眩，渾沒有力氣，人在半夢半醒之間。

“恩熙？聽得到我說話嗎？”

司薄年猛然攥的手指，一狂喜匯他的聲音，雙眸忽然點燃，猛然往前欠，快要撞上床沿。

陸恩熙這才意識到，那句話說出口了。

吃力的撕開眼眸，看到一張距離自己很近的臉，立的五鑲嵌在憔悴的臉上，薄上有淡淡的干紋，下頜冒出淡淡的青，好像滄桑了好幾歲，尤其眼睛，深深陷眼窩，里面全是焦慮。

是司薄年沒錯，卻和印象里任何時候的他都不一樣。

陸恩熙嗓子沙啞，掙扎著說，“我……不要你，司薄年。”

很清楚，很明白，一字一句，拒絕。

不想讓他死是一回事，和他破鏡重圓是另外一回事。

的區，不想再越，至那個人不是司薄年。

司薄年短暫的錯愕心痛之后，很快反應過來，沖門外喊，“醫生！”

半個小時后，醫生給陸恩熙做完全部檢查，確認離了昏迷狀態，意識蘇醒。

司薄年目不斜視，盯著的臉，生怕的蘇醒只是錯覺，怕一眨眼便看到躺在那里的模樣。

連主治醫生都發現了他的異常，篤定道，“司請放心，陸小姐恢復的很好，只是溺水，并沒傷到頭部和臟，只要好好休息，過兩天就能出院了，要是實在不放心，一周后再來復查一下。”

醫生們陸續離開，病房又恢復最初的平靜。

陸恩熙逐漸適應眼前的亮，側頭看到落地窗外的天空，干凈，瓦藍，流云漂浮著，窗邊放著新鮮的花束，玫瑰花馥郁芬芳。

歲月一如既往地好。

司薄年給陸恩熙倒了杯溫水，遙控病床緩緩上升，喂到邊，“你昏迷了兩天，有沒有覺哪里不適應。”

聲音很焦慮，但被他極好的控制住了，沒有半分失態。

陸恩熙喝了幾口水潤，因為輸太多有些水腫，并不缺水，但是有些干，了瓣，靠著升高的床頭，沒恢復神采的眼睛看向司薄年。

“這兩天，都是你在這里照顧我？”

司薄年放下水杯，去握的手，但是被陸恩熙了回去，手落空，沒能到想要的溫暖，他淺淺嘆笑，“還在生我的氣？”

陸恩熙板著面孔，“我剛才說的話，你應該聽到了，我不會因為你照顧我兩天就的以相許，和我會分清楚，咱們就事論事。”

司薄年微笑著，角上揚，憔悴的臉上有了幾分彩，“好，我知道。”

就一句我知道？

沒了？

呵，早知道這樣，就多昏迷一會兒，看他還要說出什麼話來！一個人深款款時，不是很會說嗎？

陸恩熙了鼻尖，“我昏迷的時候，誰來過？”

司薄年挪椅，往前靠近一些，深幽的眼神在臉上徘徊，一遍遍描摹刻畫。

他太珍惜這樣鮮活生的陸恩熙，哪怕依然抵抗拒他的存在，哪怕說的話依然刺耳依然口不對心，他也甘之如飴，他都接，都喜歡。

角上揚，他控制不住的想笑，“害怕嗎？昏迷的時候，怕嗎？”

陸恩熙皺起眉頭，“司薄年，咱倆到底誰溺水了？是你腦子不好使了吧，我問你誰來看過我。”

司薄年沒有半分脾氣，低啞的聲音染著磁，“你先回答我。”

陸恩熙有些抓狂，不是……沒看錯吧，這人是司薄年吧？

“怕，落水那一瞬間我很怕，很后悔，為什麼掉進去的人不是你，為什麼我要替你罪，都是因為你我才這麼辛苦，被肖凜那個該死的神經病大變態欺負！”

司薄年愧疚極了，后悔極了，他比陸恩熙更后悔，應該早一步穿肖凜的頭顱，“對不起，又讓你了一次苦。”

“是，我又一次苦，差點死了！”

掉進水里被肖凜拖拽著往下沉時，怕極了，死亡的氣息纏裹的意識，在幾秒鐘會到了徹頭徹尾的絕。

腦海里閃回兒子和爸媽，所有的親朋好友……還有司薄年。

雖然不想承認，在以為自己要死時，還是想到了他。

記憶里的婚禮現場像卡帶的影像閃回著，想，卻不到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說對不起有什麼用！”

對不起是世界上最無恥的三個字，尤其從司薄年里說出來。

司薄年淺淺一笑，“以相許怎麼樣？”

陸恩熙怔了，空茫的眼睛瞇了瞇，心跳卡頓兩秒之后，很快恢復常態，“司的以相許，我不敢當！”

司薄年捉住的手，握在手心里，不讓掙，一字一頓強調，“我們復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