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嘆了一口氣,卻是道,“你難道真的安心當下?對外面的事真的一點也不聞不問不好奇?你失蹤后,沈彥遲會如何,你的父親,你的侄,你的朋友,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了麼?”
我一怔。
他見我神有所松,繼續循循善的說道,“聽說你準備和沈彥遲離婚,而他也答應了。而你躲在這里不愿出現,是不是潛意識里也在害怕面對這件事?要我說,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,你不想離婚,人家也不會笑話你的。”說到這里,他刻意頓了一下,才接著道,“聽說沈彥遲這幾天就跟瘋了似的,派人四找你,每天晚上喝的酩酊大醉,已經好幾天沒有去公司了。好在沈睿綏這段時間消停了許多,不然這樣下去,公司遲早出事。”
聞言,我神頗為不自在的別過頭,低聲道,“誰想聽他的消息了。”
“是麼?”顧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,“那陳祖安呢?據我所知,原本他是有兩個兒的,如今公司沒了,一個兒消香玉隕,另外一個不知所蹤,只剩他一個暮年的老人帶著一個年的孩子,也不知道他這幾天怎麼過來的,肯定比沈彥遲好不到哪里去。不是有一句話麼,人到老年最痛苦的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,你毫無音訊,就真不怕他從此一蹶不振,活不下去了麼?”
聽到這里,我眉頭微微蹙了蹙。
顧燁見狀,接著說,“你看,其實你也沒有你想象中的放得下對不對?好了,這幾天你傷口也復原的差不多了,一直逃避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,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。即便你不想放出榮言,但是你的那些親人呢?人生在世,真心關心自己的本就不多,好好珍惜才是。”
說到這里的時候,他的目看向窗外,帶著一種莫名的深遠。
我隨著他的視線向窗外看了過去,偶爾有行結隊的大雁在天空上經過,我終于出聲道,“一晃眼,秋天來了。”
顧燁一陣沉默,卻是忽然道,“你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好好參觀我的院子吧?我帶你出去走走。”
我再次一怔。
隨后顧燁果真如他所說,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一張椅,推到了我的面前。他低聲說了一句冒犯了之后就走過來彎準備將我抱到了椅上,下一秒我猝不及防的被他抱起,陌生的男氣息沁鼻腔,從我的視線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,帶著一種和的剛毅在里頭,全程我都愣愣的任由他抱著,出其意料的一言未發。
他并未察覺我的視線,把我抱上椅上以后,將我推了出去。
而我才知道,原來我所在的竟然是一座諾大的別墅花園,看樣子好像是在郊外,全部都是各種花樹圍繞,一出別墅門,就聞到了各種花香。
令人心曠神怡。
顧燁一邊推著我一邊說,“從國外回來之前我就買下了這座院子,卻一直沒有時間來住,即便是來也是待一天,不能多留,來去匆匆。有時候忙于工作的時候我甚至在想,人生下來的意義到底在哪里,忙著賺錢忙著闖事業,卻忽略了當下。真想有一天撂下擔子好好一下生活,也不枉此生了。”
我沒說話,同時也想起了自己,其實何嘗又不是在違背著自己的心意生活呢。
空氣靜了會兒,他忽然道,“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麼?”
我怔了怔,卻是僵的回答道,“沒有。”
他似乎愣了愣,隨即很快就淡笑道,“我有,總有一天,我想去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,釣釣魚,不被世間紛爭所打擾,也有可能還有我的妻子,甚至孩子,一家人和諧的生活下去。”
聞言,我低聲笑了笑。
他出不解,“你笑什麼?”
“沒什麼,你說的那種生活是永遠不會實現的,那種好只存在你的想象中,而現實卻是,你一刻也不會松懈,竭盡所能得到你想要的,可人啊,這一生,也許窮極一生都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。所以一邊在努力,一邊在違背自己。”
他不說話了。
“其實我知道你兜兜轉轉是想勸我放下恩怨,放棄訴訟。”我垂眸一笑,“那我問你,如果是你的孩子被別人害死了,你會原諒那個害了你孩子命的人麼?虎毒不食子,你別說你能如此大度。”
他僵了僵。
“顧燁,其他的事興許你和我說,我會考慮考慮,但是關于榮言,我是不會放棄訴訟的。我已經沒有心了,我的心從我孩子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經跟著死了,沒有心的人,就無所畏懼,也不怕死,所以我什麼都不怕。我知道以你的份地位,把榮言弄出來并非難事,但我有一句話希你也記住了,在我有生之年,我一定要付出代價,即便是做鬼,我也不會放過。”
說著,我的眼淚了下來,“你不會明白一個母親多看重自己的孩子,有多,就有多恨那個害死孩子的人。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,夢到我的孩子跟我哭,說他好想做我的孩子,說他不想死。可我卻什麼辦法都沒有,只能哭。直到哭醒,然后才發覺竟是一場夢。現實卻是,我的孩子甚至沒有見過我,沒有哇哇哭過,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,你說,我怎麼咽得下去這口氣。”
顧燁不知何時從后繞到我的前,并且蹲了下來。
他注視早已淚眼模糊的我,微,卻是很久都沒有說得出一句話來。
那天之后,顧燁什麼都沒有再說,把我送回房間后就走了。
并且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。
我的傷口也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。
在拆線的這一天,顧燁沒有出現,派了他的助理,我聽這里的人他歐文。
等到家庭醫生幫我拆完線,歐文出現在了我的面前,他將一份文件放到我的眼前,語氣公式化的說,“顧總的意思是,無論陳小姐是否放棄訴訟,等到陳小姐痊愈就把陳小姐送回去,這里的文件陳小姐可以看一下,只要您同意放棄訴訟,陳氏的收購案可以取消,也就是說顧總愿意將陳氏贈與陳小姐你。”
我的目落在藍文件夾上,很久都沒說話。
歐文頓了頓,隨即道,“車已經備好了,陳小姐收拾一下,我在車里等你。”說著朝我頷首了一下,就出去了。
其實也沒什麼東西要收拾,我洗了個臉,就下了樓。
歐文果然在車里等我。
一路沉默,他將我送到陳家門口時,開口道,“那份文件建議陳小姐看一下,要是什麼時候改變主意了,隨時可以聯系顧總。”
我沒說話,那本文件還是拿在了手里。
準備下車的時候,歐文突然道,“顧總還有一句話要我帶給你,他說害的你孩子沒了不是他的本意,這些天把你安排在別墅休養沒有其他意思,只是單純的替榮小姐彌補過失,陳小姐以后也不必覺得欠了他人,這是榮小姐欠你的。”
我作一頓。
過了好久,才低聲說了一句,謝謝。
也不知道是謝歐文,還是謝謝顧燁。
不過也都不重要了。
下車以后,歐文的車子絕塵離去。
我抬頭看了眼藍天,也清楚明白這十幾天的安穩總歸結束了。
推門進去的時候,滿屋子的狼藉,到都是灰塵,一個人也沒有。
我有些意料不到會是這種形。
當場愣在了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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