虛無的神空間仿佛一道門戶，隔絕著蕓蕓眾生。

周道披至暗弧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。

古老的歲月，悟道山曾經是落日宗的一角，經歷了星空大大戰，無敵的一脈終究沒落。

江河日下，蒼山崩塌，一角落于此，化作了今日的悟道山。

這個地方，唯有負十大法印的落日宗弟子才能尋見。

嗡……

突然，前方一片朦朧霧氣，鳥鳥如煙，彌漫于每個角落。

周道心頭微，催【咒日印】，泛起的弧好似指路明燈，一路前行，穿過濃霧。

眼前，一副悉的場景漸漸浮現，緩緩清晰。

那是一座小鎮。

平安鎮！

“怎麼是這里？”周道眉頭皺起，略一猶豫，忍不住走了進去。

街道上，人來人往，比起當年的平安鎮似乎更加熱鬧。

“這是真的嗎？”

周道來到了街角，抬頭去，悉的老王包子鋪出現在眼前。

“小周大人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？”

正在忙碌的老板，剛剛往爐上添了一屜包子，勐地抬頭，便見到了周道，已經發福的臉上浮現出久別重逢的笑容。

“小王！？”

周道一怔。

子承父業的小王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清瘦，漸漸有了昔日老王的形。

不遠，一個胖婆娘帶著兩個孩子，依稀有著小王的廓。

“小周大人，來來來，今天我請客，你走了可是有些年頭了。”

小王老板極為熱，拉著周道便坐了下來。

這位大人可是他們包子鋪的忠實客戶，當年他爹還在的時候，幾乎天天顧，只是后來聽說高升，去了平江城，便再也沒有了音訊。

“小周大人，老規矩，豬大蔥來一籠？”小王老板咧著，似乎還記得周道當年的習慣。

“這些年，平安鎮可還好？”周道有些恍忽，開口問道。

“好得很呢，自從你走了之后，幾乎都不見妖作祟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哈哈哈，我的意思是平安鎮平安得很。”小王老板大笑道。

“前年，陳青罡都衛也退了休，聽說是被接到平江城養老去了，你們沒見面？”

“已經退了嗎？”周道喃喃輕語。

當年，他還是個小家伙，在平安鎮也不過是個封妖師。

那時候，王玄之還是鎮司之位，鎮上共有三大都衛。

資格最老的王洪波投靠了蟲妖，結果死在了那場里。

陳青罡最終還是沒有坐上鎮司的位子，不過當年他在見到周道真正的實力和份之后便釋然了，再也沒有了其他念想。

“如今鎮司是誰？”周道追問道。

“張北玄大人啊。”小王老板道。

“張都衛當上了鎮司嗎？”周道聞言，不由會心一笑。

三大都衛之中，張北玄的實力和天賦確實是最高的。

“去看看。”

周道起，便走向妖司的方向。

“小周大人，你不吃點嗎？”小王老板在后招呼著。

“下次吧。”

周道大步流星，漸漸消失在人群中。

……

平安鎮，妖司。

“都利索點，就算是新人，也給我打起神來。”

一陣清冷的喝聲在威嚴的大門前響徹。

還在老遠，周道便看見一位子，正在一列斬妖衛前訓話。

周道剛剛走進，那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其存在，不由抬頭看來。

只一眼，便愣住了。

“周道！？”

“多年不見，沒想到你也當上了都衛。”周道咧笑道。

許多年過去了，王清綰繼承了陳玄罡的缽，為了都衛。

當年，和徐乾，還有顧湘靈可是平安鎮最炙手可熱的斬妖衛，年輕一輩的風云人。

時移世易，徐乾早已為了周道手下亡魂，眾多敗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位。

至于顧湘靈也早已香消玉殞。

唯有王清綰一直留在平安鎮，比起當年的清冷仙靈，似乎韻了不，臉上也漸漸浮現出歲月的痕跡。

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？”

“正巧路過，就來看看。”周道輕聲道。

“他是誰？”

此刻，一眾斬妖衛竊竊私語，對周道充滿了好奇。

周道瞥了一眼，都是些生面孔。

桃花依舊，是人非，這里的故人卻是越來越了。

“鎮司在嗎？”周道問道。

“鎮司大人前往平江城述職了。”王清綰掃了一眼躁不安的新人。

“周道，你等著，晚上再找你相聚，我現在要出門。”

“都給我站好了。”

說著話，王清綰便帶隊離開。

“娘親……”

剛剛走到街角，一男一兩名孩便沖了出來，抱住了王清綰的大，后者蹲下，出慈母般的神，寵溺地了兩個孩子的腦袋。

“都已經為人母了嗎？”周道輕笑。

就在此時，他又見到了一道悉的影。

“趙明！？”

此刻，他走到王清綰的前，目依舊如當年那般虔誠炙熱。

他附將兩個孩子拉了過來。

“放心吧，我會照看好兩個孩子的，你安心去吧。”

王清綰點了點頭，帶著眾人離開。

“嘖嘖，老趙真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啊。”

周道不由笑了。

當年，趙明這個老狗可是暗了王清綰五年，對方甚至都不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。

哪怕平日里見面打個招呼，趙明都能興得三天三夜睡不著，甚至還標記為紀念日。

如今，他總算是熬出了頭，抱得人歸了。

就在此時，趙明俯下子，溫道。

“你們乖乖的，天黑了，娘親就回來了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兩個小家伙眨著眼睛問道。

“當然啦。”趙明信誓旦旦地保證。

“等到明天，爹爹也要從平江城回來了。”

“嗯！？”

周道怔然，在他疑的目中，趙明牽著兩個小孩漸漸消失在了街道上。

“回去一定要說給小乙聽。”

周道不由苦笑，搖了搖頭。

平安鎮依舊是那個平安鎮。

多年一晃而過，似乎并沒有太大的變化。

七十三號空，就連門框上都結滿了厚厚的一層蜘蛛網。

落日宗道觀的舊址，天上人間大澡堂門可羅雀，再也沒有了昔日的熱鬧。

門前的條幅依舊掛在那里，左邊寫著：洗迎天下客。右邊寫著：保健配英雄。

只可惜，時代的浪滾滾而來，澡堂子似乎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機。

周道一路走著，來到了后山。

這里是落日宗的祖墳，當年，他就是靠著盜……遷墳才獲得了祖師爺的青睞，從而走向了無敵強者之路。

荒墳枯塚，野草已經齊腰，顯然多年沒有人打理了。

“愧對祖師啊。”周道嘆，剛要上前，突然，他發現，在這祖師爺的墳前，竟然還立著一道影。

那是一位書生，青衫布履，雙手負立，讓人既悉又陌生。

“周道，你終于來了。”

就在此時，平靜的話語在墓前緩緩落下。

那書生也在此刻轉過來。

“洪明！？”周道眉頭皺起。

他萬萬沒有想到，會在這里遇見洪明。

這個當年他初京城便遇見的書生。

那也是他練就【咒日印】的機緣。

“你怎麼會在這里？”周道無比警覺道。

以他今時今日的境界，他自然可以看得出，眼下的洪明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知的窮酸書生。

“我來拜祭故人。”洪明澹澹道。

“故人！？”周道目微凝，落在了祖師大墓之上。

“落日的余暉確實燦爛奪目。“

“可惜啊，天地萬，又有誰能夠抵得住歲月……”

說著話，洪明看向那被野草掩蓋的枯墳。

“縱然是他，曾經天下無敵又如何？終究還是敗給了歲月，化為一抔黃土……到了如今，也只剩下我而已……”

“無敵并非最孤獨的。”

“不朽才是！”

洪明的話語平靜如流水，不起半分的波瀾，不沾半點的續。

然而，一字一句落在周道耳中，卻如驚雷滾滾。

他面驟變，下意識后退半步，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目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相伴為友的書生。

“淵祖！？”

“周道，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，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。”

洪明的眸子里泛起一抹清冷。

“這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……是人非。”

“你……什麼時候……”周道神警惕，如臨大敵。

這可以算是淵祖轉世之后，他們的第一次正式相見。

“周道，我是這天地間唯一不死不滅的存在。”

“恒久之前，他斬滅了我的。”

洪明的目撇向旁邊的枯塚。

“落日的余暉開創元王法會，想要祭掉我的神魂……”

“可是你們卻不知道，無論我的還是神魂，都是永恒不滅的。”

洪明邁步走來，云澹風輕。

“可笑那無力的抗爭，不過鏡花水月，又怎能窺伺不朽的偉大。”

話音剛落，洪明的手掌卻已經落在了周道的膛。

一縷黑的泛起，好似蠕的蟲子，便要鉆周道的。

“走向我，你也可以沐浴在永恒之下。”

嗡……

周道的回應很簡單，至暗弧升騰而起，好似一道屏障，將那蟲子般的黑芒擋住。

“咒日印！？那個男人當真可怕……留下了這等忌……”洪明冷然。

“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你，我自然也不是當初的我。”

周道一聲暴喝，盎然的戰意好似真龍沖天，震大地。

剎那間，元始法劍浮現，九重清普照幽冥，恐怖的氣象驟然而生，衍化【天人來朝】，生生向了洪明。

“一元歸始，萬象更新。”

洪明眉頭微皺，他既不朽，這柄劍冥冥之中卻占據了奇妙的名分，似要將他克制。

“你的力量還不足以。”

洪明輕輕揮手，便將【天人來朝】異象震碎，大手探拿，竟然將【元始法劍】握住。

轟隆隆……

可怕的力量起黑的火，在【元始法劍】上蔓延。

劍天，周道的無上本命至寶，在洪明的手中竟然開始變形。

“玉虛宮中轉法劍！“

周道雙手結印，心念運轉，元始法劍豁然崩滅，化為純粹的元氣，回歸天地。

下一刻，周道的后浮現出一座神虛無的宮殿，高高在上，如破九重天外。

接著，無數元氣聚合，在那神宮殿之中，孕育出新的鋒芒。

元始法劍，呼之出，比起之前更加可怕。

“周道，你竟然踏上了這條路。”

洪明眉頭微皺，原本平靜的臉龐終于浮現出一異樣。

“洪明，你還不是真正的淵祖，你的軀本承不了那樣的力量，不用在這里虛張聲勢。”

周道氣魄如山似海，眼中殺機大。

他知道，這是他的劫數，卻也是機會。

淵祖的力量，天下第一，這世間沒有任何容可以承載。

如今的洪明還不是真正的淵祖，他的意志也未曾真正覺醒。

這便給了周道一個機會，徹底斬殺淵祖的機會。

轟隆隆……

周道運轉【咒日印】，催【元始劍】，后九重玄臨照，顯出三大異象。

金龍闕月，紫府化劍，天人來朝……三大異象如法照臨，隨同周道本尊，阻絕四方，將洪明困在了中央。

“玉虛殺劫，斬！“

神的宮殿隔著虛空降臨，好似一尊大印，自極高向洪明。

三大異象化為絕世法劍，與元始劍遙相呼應，齊齊斬向了洪明。

恐怖的力量覺天地，破滅世界。

此刻，周道終于展現出他真正的力量，如山海懸空，顛倒乾坤，整座虛無的空間都在，一道道裂痕不斷浮現，似乎再也承不住。

這樣的恐怖，甚至超過了王小乙的吞天噬地。

轟隆隆……

地風水火涌，一切存在都于這萬象更迭的力量之中消散。

“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，那便只能死了。”

洪明的聲音從毀滅的波中傳來。

周道心中一驚，他幾乎用了全部力量，竟然都沒有將其斬殺。

嗡……

洪明從破碎的虛空中走來，他的右手低垂，卻是流淌出黑的鮮。

“落日的余暉，再次讓我到了傷害。”洪明冷然。

天地間，能夠對淵祖造傷害者屈指可數，古來難見。

很顯然，如今的周道已經長到了他不得不理的地步。

轟隆隆……

突然，洪明的周勐地震，后浮現出一片影，宛若深淵大澤，恐怖的氣息方一浮現，便讓這錮的虛空開始腐朽。

這樣的氣息與周道在元王法會的中央大墓，見到的淵祖如出一轍。

”天地滅而為不朽。“洪明漠然地著周道。

”毀滅吧。”

說話間，他一指點出，周道所在便要湮滅。

“還請本尊現！”

就在此時，周道朝著虛空頂禮拜。

轟隆隆……

下一刻，一道恐怖的影踏著虛空而來，手里托著一尊古老的道觀。

“周道！”洪明看見來人，厲聲驚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