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何居正認真訴說自己從業生涯里的片段，陸恩熙由衷產生了共鳴，這種共鳴，只存在于同行業之間，無需解釋，無需換位思考，就跟發生在自己上一樣。

“以前業都說何律師是個狠人，只要被你抓到突破口，多難打的司，多微茫的勝算，最后都能反敗為勝，所以呢，很多和你過手的律師，都無形中把你妖魔化了，無數稀奇古怪的形容詞用在你上，什麼山大王、斯文殺手、富貴閻羅，就連你的鐵桿張夢瑤，一開始也被別人的輿論誤導，對你頗有微詞。”

何居正看多了輿論紛爭，早已看外界的評價為無尾的風，雖不能阻止風從面前刮過，卻可以做到不被風吹倒，故而淡淡一笑，“外界的評論，是給我做免費宣傳，隨他去。”

陸恩熙贊嘆道，“現在想想有點可笑，真實的你這麼溫，又特別懂得照顧人，連對自己曾經的當事人都這麼好，有機會的話，真想替你正名，讓外界認識一下真實的何律師，就算是免費宣傳，也應該有正確導向。”

何居正笑道，“正不正確因人而異，在烏眼里，天鵝都是有罪的，我們又怎麼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？”

陸恩熙輕輕拍手鼓掌，“老何，大格局，高境界！一般人可比不了！”

何居正擺正姿態，故作高深，“要給我寫自傳嗎？我多給你提供一些素材。”

陸恩熙連忙擺手，“這個我恐怕不行，從小就怕寫作文，八百字都湊不齊，會的語幾乎全都用上才行。”

的舉把何居正逗笑了，“哈哈，作文都不會寫，現在口才卻如此了得，陸律師難道經歷過與火的洗禮？”

陸恩熙調侃道，“與火不好說，但我確確實實跟大名鼎鼎的何律師切磋過，還僥幸贏了一場。”

何居正想到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便是作為對手，不由慨道，“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，或許一開始偏偏喜歡用敵對的方式出現。”

陸恩熙點頭，遙想兩年來的數次集，“是啊，想想真是的。”

那些奔著好期待去相逢的人，最后可能分道揚鑣，而始于針鋒相對的競爭者，卻可能為生死之。

聊了會兒天，四盤炒菜陸續端上來，都是爽口清淡的本幫菜，荷蘭豆上泛著淡淡的水，綠瑩瑩的，點綴在炒得清脆的筍子里，既保留了食材的原原味，又增添了調味料的濃香。

老板熱洋溢道，“何律師以前自己來，都是要兩個菜，他擔心吃不完，總是叮囑我們把分量做小一點，今天給你們做四道菜，分量都不大，想著姑娘第一次來，多試試口味，還可以吧？”

陸恩熙品嘗之后贊不絕口，“好吃！我還沒吃到過這麼好的吃茄子，一點也不油膩，連蒜蓉都炒的這麼香，很好吃，謝謝您。”

老板娘也從后面走過來，眼神比丈夫更八卦、更熱，笑道，“何律師經常捧場，但是今天第一次帶孩子來呢，嘿嘿。”

最后兩聲憨厚質樸的笑聲，顯然把誤會加深了。

陸恩熙笑道，“老板娘，您邊有合適的孩子可以給何律師介紹呀。”

老板娘有些詫異，眼睛在何居正臉上掃過去，“你們不是……”人嗎？

何居正斯文的笑道，“有合適的給我介紹介紹，就按這姑娘的標準來。”

老板手，笑的快要沒牙齒，“那還找什麼啊，這不是現的嘛，我天天見不同的客人，是不是談對象的，一眼就能看出來。”

陸恩熙還想解釋，后面有客人進來，老板夫妻倆去招待，便先走了。

夾了一筷子菜吃下，陸恩熙壞笑，“老何，你不厚道啊，故意帶我來，就是讓他們誤會？”

何居正角帶著冤枉的笑容，“我要是說，就想讓你嘗嘗地道的小炒，你信嗎？”

陸恩熙抿，品嘗飯菜的香味，開玩笑道，“看在飯菜這麼好的份兒上，原諒你了。”

何居正拱手，夸張的比劃一個抱拳的姿勢，“得嘞，謝陸律師寬宏大量。”

陸恩熙便被他逗笑了。

飯菜還沒吃完，何居正手機響了。

看到手機號碼，何居正把屏幕對著陸恩熙，“說曹，曹到，你口中我的鐵桿。”

陸恩熙一眼看到張夢瑤三個字，一時緒有些復雜。

怎麼說呢？

最初，一直以為張夢瑤喜歡何居正，所以總是見針制造機會和他見面，每次都興的像個小麻雀。

后來才知道，張夢瑤是在撮合他們，扮演紅娘的角。

“經常給你打電話？”

何居正搖頭，“你離開城之后，不怎麼聯系，偶爾問我一些專業的問題。”

“那你快接。”

何居正劃開手機，接聽，開了外放音，“小夢，什麼事？”

他和陸恩熙一樣，如此稱呼張夢瑤。

“師公！何律師！你在哪里？”

師公二字，明顯刺激到陸恩熙了，這丫頭，未免太口無遮攔。

何居正倒是淡定，“和你師父吃飯，出什麼事了？”

“我師父？？那太好了！！你們能不能來藍星！！”

陸恩熙忙問，“小夢，是我。你先別急，我們馬上過去，你在哪個包間？”

“師父，嗚嗚嗚嗚，聽到你的聲音太好了，嗚嗚嗚，我在三樓306！”

掛掉電話，何居正出幾張紙幣放在桌上，和老板簡單道別，大步走出小飯館。

兩人腳步飛快，轉眼便鉆車中。

陸恩熙強行冷靜道，“去藍星消費的人非富即貴，小夢家里雖然有點錢，但父母約束的嚴格，肯定不允許私自去那里燒錢，小夢最近事業做的不錯，大概率是談工作，被人邀請的。”

何居正道，“應該是被人刁難了，別著急，小夢能出時間打電話求助，可見還有回旋空間。”

說話功夫，車子加大油門，奔向夜深。

這邊。

尚文敲門，走進司薄年的書房。

司薄年面對窗戶看書，路燈下，約可見遠山的廓，風吹過樹叢，影影幢幢，樹枝投在玻璃上，印出模糊的斑。

“老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