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弋拉住，將轉過去面對手室。

其實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了。

可宋弋因為難堪，還是極小聲地說著：「房車上有監控，爸暈倒了，孟管家怕有什麼誤會，就檢查了監控，你跟爸爭執的一整個視頻都被記錄了下來，現在除了嫻姨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。」

宋苒渾上下不自覺地抖起來。

如立針氈，整個人都僵住，不敢回頭，不敢一下。

巨大的恐慌，帶著毀天滅地般的絕，將一整個席捲！

著手室的燈，眼淚簌簌落下，一個字也不敢再說。

臉上還有宋弋打的五指印。

襯著蒼白的臉跟晶瑩的淚水，讓看起來如小白菜般楚楚可憐。

宋弋能覺到妹妹手腕一點點冰涼，也能覺到在抖，可他滿心只有失：「苒苒，如果爸這次沒事，你就積點德，趕跟小新把婚離了，不要再耽誤他了。」

宋苒猛地抬頭：「哥……」

宋弋：「事已至此，不離也得離！你知不知道，嫻姨懷孕了，咱爸有了老來子，因為這一胎來的不容易，所以咱爸跟嫻姨商量好，過了頭三個月再宣佈。原本我不知道的，還是來的路上，嫻姨哭著給蓉姨打電話，我們才知道的……」

宋弋悲涼地說完，又深吸一口氣，哽咽著道：「萬一咱爸這次沒過去，苒苒，以後我不會再見你，以後你是死是活，跟我沒有任何關係，我不會再認你！你也不要去找嫻姨的麻煩，跟肚子裏的孩子，從頭到尾都是最無辜的人！」

宋苒再也控制不住，哭出聲來。

子搖搖墜地跌落，跪坐在地上，掩面痛哭。

房車裏。

賀新一上車就東張西：「媽，中藥呢？我來熬。」

江傲蓉臉不是很好，把手機遞給賀新：「小新，你現在坐下，把這個視頻看完。這是你岳父暈倒前，跟宋苒發生爭執的視頻。你仔細看，認真聽，一遍看不懂可以看兩遍，兩遍看不懂可以看三遍，媽媽會陪著你，一直看到你懂了為止！」

霸總的迫忽然襲來。

賀新怔然地著母親。

最終，他在母親的威下接了手機，退開幾步坐在了沙發上。

江傲蓉深呼吸，轉去倒了兩杯熱水過來。

賀鴻煊匆忙也趕了過來，敲了敲門。

江傲蓉趕開門。

賀鴻煊一上車，就聽見手機里響起宋苒的聲音：「而且爸，你不覺得他們一家一直在防著我嗎？」

賀鴻煊便立即安靜下來。

他跟妻子如同兩尊不明王，一左一右地守護在兒子的後。

車裏，除了手機的聲音，寂若無人。

一整個視頻結束。

賀新像是被人點了，一不地坐著。

他不哭不鬧，不張不發脾氣，沒有任何緒地坐著。

除了呼吸，他連眼皮都極眨。

賀鴻煊夫婦都張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就在賀鴻煊夫婦，懷疑賀新是不是坐著暈過去的時候，他肩頭微，跟著，他又把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。

第三遍。

第四遍。

……

也不知道他要看多遍。

最後江傲蓉實在是心疼了，把提前倒好的熱水遞過去：「小新啊，溫水，可以喝一點。」

這時候，才看清楚，兒子的雙眼早已經猩紅一片，兒子的面容早已經被淚水打，兒子的膛也在不正常地。

江傲蓉小心提醒：「小新，我跟你爸都在呢，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，任何人都要經歷過人生的酸甜苦辣，才能真正長，你看你現在事業做的多好啊，還有我們這麼多家人在，你真的……不必要為了不值得的人，浪費太多了。」

賀新終於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。

然後側過，抱住了離他最近的賀鴻煊，如同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般，嚎啕大哭起來。

他一直心的宋苒，還是當初最好的模樣。

會在家人落魄的時候打工掙錢。

會在他寄宿老趙家裏治病的時候，寄禮、發短訊鼓勵他。

會在十六歲的花季，送他一與眾不同的銀手鏈，暗地向他表明心意。

會起拼搏，利用賀家提供的資源，把自己從學渣變學霸，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。

會把自己所有薪水的一半，都捐出去給貧困的學生。

會對他說：「小新哥，我們都要努力，為對國家有用的人！」

他對羅茨說，宋苒就是他一整個神支柱。

那樣完的初，完的人，原來，都是假的嗎？

刻意營造了他喜歡的人設。

實際上，年時對他的慕，不過是對好生活的嚮往。

實際上，把薪水捐出去，說要做對國家有用的人，的為科研事業而犧牲青春年華，全都是因為賀家對兩個兒媳資產分配的不滿，導致了心裏積怨，所以故意賭氣報復。

開所有夢幻般玫瑰的真相。

剩下的只有赤果果的利用和虛偽。

江傲蓉夫婦養了賀新這麼多年，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不要命地、惡狠狠地、絕又崩潰地痛哭！

被牧人夫婦養大的賀新，心如草原一樣遼闊，如天空一樣純凈。

他第一任養父母過世的時候，他只是輕輕地哭了一會兒，便說：「阿爸說，人死了會變天上的星星，繼續守護著草原上的家人，所以死去的親人不會離開，他只是換了個住的地方，默默地陪伴著我。」

他親生父親季靖回來的時候，他有溫姝念的陪伴，當時他哭慘了，可眼中卻帶著，倔強地說：「姐！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再讓爸爸離開我們了！我們必須要讓爸爸留下來！」

可這次……

他是眼中沒了彩，心裏的神支柱幻滅了，全世界崩塌地哭。

賀鴻煊夫婦不知道他哭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。

他們只能默默抱自己的孩子，時不時輕拍著他的肩，無聲地讓他明白：爸爸跟媽媽都在，都陪著你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