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悠悠是定玄長老的關門弟子。
定玄派修的是六合通脈功,算是門下親傳弟子可以選擇的基本功法。
只要能將六合修至大,便是手足腰背腹靈全部脈路主竅打通,備了就氣六轉的基礎。
當然基礎只是基礎,而不是必定功。
即便是對于這種教門大宗的弟子,
想要達到氣神合、氣轉化的程度,
也需要觀想相應圖錄,
期間失敗者亦是眾多。
講到觀想圖錄,胡青自己了解的也不多。
只知道六合通脈功鍛煉氣,有多種不同的打法功夫相配,對應著各自的觀想真圖。
定玄派弟子有的主修其中一門,有的數門兼修,并沒有太過死板的要求。
至于白悠悠現在修行到了那種層次,胡青只是說比自己厲害,但究竟厲害多,或許只有兩人生死相搏一場才能見得分曉。
迅速理完尸。
衛韜返回白柳莊。
在黑暗夜幕的掩護下,悄無聲息潛所居的院落。
剛院門,他忽然頓住腳步,轉頭向后看去。
“原來是十師弟。”衛韜面笑容,語氣溫和,“天這麼晚了,師弟還沒有休息嗎?”
燕十面無表,徑直朝著自己房間走去。
忽然吱呀一聲輕響。
譚磐的房門從里面被推開了。
周師傅和譚磐站在門口,目齊齊落在兩人上。
“小七,你剛剛做什麼去了?”周師傅問道。
衛韜躬一禮,“回老師的話,長夜漫漫,弟子無心睡眠,便出去隨便走走,順帶練習一下本門拳法。”
“雖然現在過得還算太平,但也不要掉以輕心,出去散心可以,不要走得太遠。”
周師傅點點頭,便不再看他,轉而對燕十道,“小十,你這幾天一個人躲起來苦練,千萬注意別損傷了。”
“為師以前便和你說過,習武一途,需張弛有度,一味銳意進,反而會低人的潛力。
以你如今的修行進度,只需要半年時間,或許就能踏紅線境界,到了那個時候……”
燕十忽然開口,打斷了周師傅的言語。
他抬起頭來,聲音里帶著一冷意,“老師,即便我踏紅線境界,就能是那些人的對手了嗎?”
“如果不能,我覺得再繼續下去,也沒有太大的意義。”
周師傅陷沉默。
許久后驀然一聲長嘆,直接抬腳離開。
“我把紅線錄放在了小磐那里,小十想要觀的話,直接去他房間就行。”
他速度很快,剎那間便已經出了院門。
消失在漆黑夜幕深。
咣當!
燕十回到屋,直接關上了房門。
“十師弟的格,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。
老師再這樣任由其發展下去,終究不是正途。”
譚磐暗暗搖頭,轉就要回屋。
忽然一個人先他一步,進到了屋。
“大師兄,十師弟他不愿觀想紅線錄,我可是愿意的很。”
衛韜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,眼睛熠熠生輝,看著譚磐。
“老師他……”譚磐有些猶豫。
“莫非老師明確說了,只能讓十師弟看,卻不許我這個七弟子看?”
衛韜面上笑容漸漸消失不見,語氣也變得漠然沉凝。
“那倒沒有,老師既沒說讓七師弟看,卻也沒說不讓七師弟看。”
譚磐沉默片刻,從枕頭下方取出一只封閉嚴實的木盒,“所以七師弟提出要看,師兄自然不會要攔著。”
“那便多謝大師兄了。”衛韜再次浮現笑容,難掩心中喜悅。
接過鑰匙后,他當即打開盒蓋,將那幅四尺長、尺半高的畫卷緩緩展開,平鋪在了桌上。
在油燈昏黃芒的映照下,這幅純粹由黑白組的畫卷仿佛充滿魔力,剎那間便將他的全部神吸引過去。
氣也到牽引,開始沿著最基礎的那條運行路線加速運轉。
悄無聲息間,狀態欄一閃而過。
而在衛韜眼中,整個畫面似乎在這一刻陡然活了過來。
兩條長河流淌,穿山而過。
就像是他真的立于高,在俯瞰欣賞著這麗壯闊的景。
十數個呼吸后。
他強迫自己移開目,
平復剛剛開始涌的氣,收斂神道,“譚師兄要休息了麼,不如讓我將圖卷拿到自己房間觀,明日一早再送還回來。”
“剛才熬了兩碗傷藥喝下,現在藥勁上來,確實有些困了。”
譚磐打個哈欠,想了一下道,“七師弟回自己屋也可以,只是千萬要小心謹慎,不要出現什麼差池,若是有什麼況,馬上出聲把我醒。”
“我一向小心謹慎,師兄放心便是。”
衛韜回到房間,鎖好門窗,
又花了一點時間平復心,才終于緩緩展開了紅線錄。
長河還是那兩條長河,
兩座大山也并無變化。
但在他的眼中,一切的似乎又都變得不同。
嘩啦啦……
有水流的聲音,就從衛韜傳出。
咚的一聲悶響。
這是心臟在緩緩跳。
他死死盯著面前的水墨畫卷,
整個氣神已經完全沉浸。
白云、大山、長河、扁舟……
畫上云朵不停涌,仿佛真的有風,在帶著它們去向遠方。
墨大山聳立,長河環繞而過,
還有一葉扁舟,沿著一條長河順流而下,緩緩駛向遠方的高山。
不,不對!
衛韜猛地瞇起眼睛。
心中閃過些許迷和茫然。
剛才在譚師兄屋,他也打開了這幅圖卷。
往更深去回憶,當初在武館院小會客廳,他同樣看到了這幅圖卷。
那麼,為什麼在記憶之中,從未有過這兩葉扁舟的印象?
嘩啦啦。
氣在涌。
沿著某條顯不斷加速。
衛韜死死盯住圖卷,看著那葉扁舟沒一座大山不見。
然后忽然注意到,它又從另外一座山后出現,朝著畫卷中出發的起點駛去。
再次開啟新一的循環。
“這是……”
他驀地明白過來。
猶如一道閃電劃過,照亮了所有的疑與迷茫。
“一葉扁舟的運行軌跡,就是紅線拳練之法的氣運轉路線!”
“原來如此,竟然是這樣。”
船在河中游,河在畫中流。
衛韜頭頂熱氣蒸騰,手臂如赤紅。
氣一遍遍激發涌,
漸漸與扁舟運行軌跡重合。
而當那條小船沒高山消失不見時,他所激發的氣同樣注掌心漩渦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屋外寒風呼嘯,冰冷肅殺。
屋卻是仿佛進到了炎炎夏日。
茶盞和臉盆中的水分都被快速蒸發,將氣融到愈發干燥的環境之中。
終于。
衛韜緩緩閉上眼睛。
片刻后再緩緩睜開,面前悄然浮現金狀態欄。
名稱:紅線拳。
進度:130%。
境界:赤練初境。
描述:破限終段。
“赤練雙線,步步生蓮,終于了。”
“雖然都只是初境,但比起之前不得其門而的況,已經是突破的進展。”
“可惜這里無法演練,不能知道實力有何提升,只能等到晚上,再去那座廢棄石礦……”
“不行,石礦不能再去了,還要尋一新的蔽地點。”
衛韜緩緩呼出一口灼熱氣息,緩緩收斂思緒,頓口干舌燥,干到了極點。
茶杯中空空如也。
就連臉盆里面都不見一滴水珠。
好在放在地上的水壺有著蓋子,能讓他稍稍緩解一下干。
外面公打鳴聲此起彼伏。
直到此時,衛韜才豁然驚覺,
他就在這里枯坐了整整一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