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韜一覺醒來，已經是夜時分。

肚子腸轆轆，好在門記名弟子為他留了足量的腌和大餅。

再配上一壇藥酒，這頓飯吃得衛韜心滿意足。

他自氣神足，渾上下都有著使不完的力氣。

“七師弟，老師讓我們去找他。”譚磐敲了敲房門。

衛韜披上一件外套，“怎麼這個時候過去,是發生了什麼事嗎？”

譚磐的臉有些難看，“胡小姐失蹤了。”

“胡小姐失蹤了！？”

衛韜表驚訝，“什麼時候的事？”

譚磐嘆了口氣，“昨天晚上有人看到胡小姐出了莊子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。”

“不會是出事了吧。”

衛韜表現得憂心忡忡，目穿大片夜幕，看向遠星星點點的燈火。

“我不知道,萬一要是出現了我們那個雪夜遇到的強人,胡小姐實力雖強,怕是也難以保住命。”

譚磐語氣沉凝，“我們剛過來的時候，就已經和說過此事，但看胡小姐的表現，似乎是并沒有當回事。”

兩人邊走邊聊，很快來到一幽雅僻靜的院落。

衛韜踏大門，目落在院幾人上，瞳孔不由得微微一。

除了周師傅和白悠悠外，還有兩個人站在那里。

其中一個是位中年婦。

衛韜對有些印象。

此人被做陳嬤嬤，是胡青帶來的屬下之一。

這幾日大部分時間都沒出過門，似是在專門照顧胡青的生活起居。

另外一人衛韜卻是從未見過。

那人高幾有兩米，魄強健,雙手過膝,再加上清秀俊的年面孔,給人帶來一種相當詭異的視覺沖擊。

“周師傅,你還有一個做燕十的弟子，他現在哪里？”

中年婦人緩緩開口，聲線沙啞冰冷。

“他應該就在莊外練拳,我已經讓人去找了。”

“讓人去找了？”

語氣冰冷，含一憤怒，“怕不是人已經跑了吧。”

周師傅笑容收斂，面不虞，“陳嬤嬤，你話里有話，不妨挑明了再說。”

“小姐不見的那天夜里，你有兩個親傳弟子都很晚才從外面回來。”

手一指衛韜，目中殺機潛藏，“除了他之外，還有那個燕十，他們到底做什麼去了，你作為老師，不要告訴我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。”

周師傅嘆口氣，放緩了語氣，“陳嬤嬤，我知道你很著急，但請你先別急，此事還需要好好思量。”

“他們兩個昨天確實出了莊子，也的確是晚上才回來,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？

難道陳嬤嬤以為，就憑他們一個凝，一個煉筋，真的能對青小姐造威脅？”

“他們到底是什麼實力，你說了不算！”

陳嬤嬤猛地向前踏出一步，“要讓老親自試過才算！”

氣鼓，軀膨脹。

剎那間便從一個佝僂的婦人，變了筋遒結的殺人機。

出猶如鷹鉤的指爪，當頭朝著衛韜罩落下來。

周師傅面大變。

他想要出手攔截，卻因為距離較遠，中間還隔著一個白悠悠，頓時錯失了時機。

咔嚓！

一爪落下。

衛韜瞳孔微。

映照出呼嘯而來的那道影。

以及仿若挾裹著道道腥風的利爪。

他腳趾扣靴底，力量蓄勢待發。

剎那間心思電轉。

到底是不閃不避，發全力將打死；還是要暫避鋒芒，不在白悠悠等人面前暴所有實力。

然后，就在這一刻。

他卻猛地瞇起眼睛，眼看著陳嬤嬤一個踉蹌，噗通一聲趴伏在自己腳邊。

搐一下，便頹然不。

向前探出的利爪，和他的鞋子僅有不到一尺距離。

但就是這一尺距離，對陳嬤嬤而言卻變了無法逾越的天塹，終其一生都再也無法過。

衛韜屏住呼吸，目緩緩后移。

最終落在那個旁若無人的白上。

“我都還沒有說話，哪兒有你這狗奴才不停喚的道理？”

白悠悠輕啐一口，將手上拎著的東西丟了出去。

嗖……

那個圓滾滾的東西在空中旋轉飛行，灑下一路鮮。

最后準落在不遠的石桌中央。

那里擺著一只銅鍋，下面木炭燒得通紅，鍋湯水還在咕嘟嘟冒著氣泡。

嘭！

它墜鍋中，濺起一蓬白湯。

白悠悠甩掉指尖沾染的跡，看著銅鍋起起伏伏的陳嬤嬤頭顱，出一個恬淡笑容。

“你既然這麼喜歡多，那就給你好好洗洗。

下輩子最好謹記禍從口出，病從口的道理。”

停頓一下，又說出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的話來，“還有，胡青是的好友，和我卻沒有什麼關系，你想我來幫你找人，實在是打錯了算盤，又誤了自家命。”

咕咚！

譚磐嚨涌，下意識退了一步。

周師傅面凝重，目驚訝震。

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，腦海中不停回溯白悠悠進出手，折頸摘顱的景象。

這個人……

當真是靜若子，若兔。

不出手則已，一出手便猛如驚雷。

他將自己代進去，思索如何才能避開這迅捷如電的一擊。

步步生蓮，荷下青魚。

也只有催發氣，使出還不算完全的這套步法，才能差不多跟上的速度。

啪啪啪。

清脆的鼓掌聲響起。

眉清目秀、虎背熊腰的長淵滿臉笑容，掌贊嘆，“一段時間不見，悠悠師妹的實力又有提升，當真是可喜可賀。”

“我不是白悠悠那個廢，再喊錯的話，你是不是也想被那些熱湯灌滿？”

“還有，你拿來的東西我不需要，直接帶回去就行。”

丟下兩句話，轉朝屋走去。

長淵笑容一滯，“這是老師親口代，要送到白師妹手中的東西。”

“姓金的是你老師，又不是我的老師，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？”

“白小姐，你確定要如此麼？”

長淵垂下目，眸中怒意一閃而逝。

在門前停下腳步，忽然笑了起來，“行吧，長者賜，不敢辭，你把東西給我就是。”

剛剛拿到手上的皮袋，下一刻卻又被隨手丟給了譚磐。

“東西，我現在送給你了。”

說完后，扭頭就走。

嘭的一聲關上了屋門。

毫不在乎外面那無頭的尸。

還有一顆頭顱，正在鍋中沉沉浮浮。

更沒有去管面漲得通紅的長淵。

就像是剛才發生的一切，完全和沒有任何關系。

譚磐怔怔拎著袋子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
過了片刻，他看向長淵，出一無奈的笑容。

“白小姐突然丟來，在下也只好先行接住，不然袋子掉到地上，摔壞了里面的東西，就了我的過失。”

他一邊說著，來到長淵近前，準備將東西原歸還。

嘭的一聲悶響。

譚磐捂住手臂踉蹌后退，面上閃過一不正常的紅暈。

皮袋子四分五裂，里面的東西嘩啦啦滾落一地。

“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，敢接我送出去的袋子？”

長淵冷哼一聲，大步朝著院外走去。

“滾開！”

他手去撥另外一邊的衛韜。

嘭！

兩只手臂在半空中相，出一聲悶響。

“恩？”

隨手一撥竟然沒能推，長淵眉頭皺起，陡然提膝，一腳踢出。

唰！

這一次發力空空，側卻是不見了剛才那道影。

他停下腳步，緩緩轉頭，目落在已在數步外的衛韜上。

“竟然能躲開我的一腳。”長淵眼角角微微搐，挑起一冰冷的笑容。

他一把扯開領，出脖子上掛著的奇形項鏈。

然后活一下脖頸，發出咔吧咔吧的脆響，“這是你自己找死，那就怪不得我了。”

衛韜目陡然一凝。

卻并不是因為長淵的殺機和怒意。

而是因為他脖子上掛的那只項鏈。

看上去，項鏈就是幾片甲連在了一起。

灰撲撲的，和珠寶氣一點兒都不沾邊兒。

但就是這坨垃圾一樣的東西，完全吸引了他的目。

衛韜暗暗一下，終究是按捺住心思，又向后退出幾步，避開了長淵越來越盛的鋒芒。

就在此時，極度抑扭曲的子聲音從屋響起。

“我現在心不是很好。”

“所以送完東西，抓給我滾！”

“三個呼吸之，你還不離開這座院子，就給我永遠留下來吧！”

“還有你們幾個紅線門的，這兩天都離這座院子遠一些，誰都不要來煩我。”

的聲音聽上去尖銳而又瘋狂，仿佛下一刻便會控制不住緒。

長淵面再變，表扭曲。

他張了張，終究是不敢多說什麼。

一個閃便出了院子，消失在茫茫夜幕深。

沿著土路疾行，直到數里之外，長淵才緩緩降下速度。

“姓宮的老人馬上就要閉死關，我倒是想要知道，在失去最大的靠山之后，你這個瘋人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猖狂！”

他回著白柳莊所在的方向，重重吐出一口濁氣。

“到了那個時候，一定要你跪在我的腳下，日日承鞭撻，夜夜哀嚎不止……”

“還有剛才那幾個家伙，回頭只需要告訴隆昇，就能讓他們死無葬之地！”

忽然間，長淵驀地閉口不言，目冷厲看向不遠的黑暗。

“什麼人，給我出來！”

“你的警惕不錯，知也很敏銳，讓我藏起來準備襲的打算落了空。”

一個黑蒙面的影從樹后緩緩走出。

“竟然是你，沒想到你還敢追出來，站到我的面前。”

“你這是嫌自己命長，多活一會兒不好麼？”

長淵瞇起眼睛，去眸子里閃過的森寒殺意。

黑蒙面的影在數步外停住，有些慨道，“量小短壽、氣大傷，所以兄臺還是要注意一下，別總是發那麼大脾氣。

其實我追過來其實也沒別的意思，就只是想詢問一下，你這登峰造極的腹神功，究竟是從何學來。”

“腹，神功？”長淵將剛剛抬起的腳又收回來，面上閃過一疑。

“是啊，在那個人面前，你被嚇得趴趴，連句話都不敢多說。

結果還沒跑出十里地，你就又支棱得像個錘子，這不是腹神功，又是什麼？”

“你找死！”

長淵然大怒，五指張開，當頭抓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