唰唰輕響，環繞于隆昇周圍。

他面如死灰，腳步開始變得踉蹌。

再也不復之前的淡然自若。

更沒有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。

鼓催發的氣甚至都因此而變得散，不再沿著正確的脈路運轉。

完了。

全完了。

隆昇口中滿是腥甜的味道。

眼神中充斥著絕恐懼。

就算那人就此罷手，他也已經不可能恢復到戰前的狀態。

或許就此一蹶不振，武道修行上再無進境。

這個突然出現在這里的武者，以其強悍的實力,無可阻擋的氣勢，腥狂暴的出手；

將他的心境生生砸開了一道缺口，自此神意氣一落千丈、一瀉千里。

日后即便傷勢痊愈，他也很難再生出與之正面為敵的決心和意志。

不過都無所謂了。

反正他馬上就要死在對方手中，便無須再為將來的事煩惱。

轟隆！

腥氣息猛然暴漲。

雖然看不到，也聽不到。

但隆昇卻能夠覺得到，恐怖的并生蓮就將落下，一掌帶走自己的全部生機。

他閉上眼睛，放棄了抵抗。

唰！

忽然，毫無征兆的，唰唰聲再度響起。

他所恐懼等待的那一掌，也一直沒有到來。

隆昇一個踉蹌跌倒在地。

他有些迷茫地抬頭去，便看到在十數步外，兩道影正在對峙，仿佛兩尊矗立不的雕像。

“金，金長老……”

隆昇吶吶自語，幾乎喜極而泣。

繃到就要斷掉的心弦陡然松弛，讓他剎那間渾，連一手指都難以彈。

不過他還是傾盡所能，手腳并用向著遠爬去。

雖然對金長老有著無比強烈的信心，但只要雙方起手來，哪怕只是被戰斗余波的邊角到，以他此時的狀態,恐怕都難以活下命來。

“你修行外道殘法,竟然能達到如此程度,也是很難得了。”

金長老負手而立，袂隨風而，給人一種淡然飄渺的覺。

他的聲音溫和淡然，有著長輩對晚輩諄諄教誨的語氣。

衛韜默不作聲，沒有回應。

幽幽嘆了口氣，金長老接著道，“天下之大，人才有，卻又多起于青萍之末，還未來得及綻放芒，便已經悄然逝去，令人不扼腕嘆息。”

“你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年輕人，你們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。

當時他也是這樣站在我的面前，我卻并沒有給他活下去的機會。

每每回憶起來都讓老夫懊惱后悔，不該太過冷無，直接扼殺了一個天才的崛起。”

話音落下，金長老有些意興蕭索地擺了擺手。

“你走吧，老夫有才之心，今天卻適逢其會,不忍讓你死在此地。”

白霧茫茫，青石散。

時有寒風拂面而過。

老者白發玄，立于青石白霧之中，仿佛要乘風歸去的謫仙。

高高在上、俯瞰眾生。

但他那雙仿佛包容一切的眼眸，卻又蘊含著淡淡的人煙火氣息。

兩者在此時漸漸融合到了一起，凝聚在了一個人的上。

卻毫不顯違和，

似乎本來就該如此。

“走吧，你走吧。”金長老再次搖頭嘆息。

轟隆！

衛韜終于有了回應。

他豁然睜開雙眼，一步向前踏出。

地面微微震，碎石彈起滾，煙塵高高剛起。

剎那間，他整個人完全變了模樣。

周熱氣蒸騰。

雙雙臂充氣般鼓脹膨起。

如同鐵鑄，道道青筋布其上，好似鎖鏈絞繃。

踏地，拔高，膨脹。

這一系列的變化剎那間已然完。

接著，衛韜下沉，蓄勢蓄力。

就如同一座人形火山，

亦像是拉滿的攻城勁弩，

隨時可以發出恐怖灼熱的巨力。

“笑話！”

他緩緩開口，聲音低沉。

“你讓我走，我就要走？”

“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面子？”

金長老面陡然變得十分難看。

“既然你自己找死，那就……”

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，狂風便已經排開大霧，猛然呼嘯而至。

其中還夾雜著濃郁的腥邪異氣息。

轟隆！

衛韜緩緩直起，站在金長老原本所在的位置，轉頭朝著一側看去。

那里，玄飄飄，獵獵作響。

一道影正在飛快遠離。

不遠，隆昇目瞪口呆，剛剛升起的希在這一刻轟然坍塌，崩潰瓦解。

他老人家……

他老人家竟然逃了！？

這還是那個一掌拍斷周銘尊鐵槍，在騎兵殺陣中縱橫無敵的金長老嗎！？

唰！

衛韜驟然加速，追上去。

幾乎在同一時間，寒無聲掠過。

一柄長刀劃破白霧氣，進隆昇咽，將他死死釘在靠坐的山石上面。

“我……”

隆昇嗬嗬連聲，大團污從口中溢出，染紅了上白袍。

他想說些什麼，卻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說得出來。

頭一低，就此氣絕。

衛韜去而復返，從隆昇上翻出一包神丹，才真正轉離開。

金長老發力狂奔，心中滿是懊悔之意。

長淵不過一個傳道弟子而已，死了也就死了，回頭再找一個便是。

就不該借機去找那個瘋丫頭的麻煩，至在確切得到宮苑閉關的消息前，不應該去找的麻煩。

更不應該存著心思，想要通過去試探宮苑的虛實。

再退一步講。

就算是一時激憤之下去了。

看到瘋丫頭有恃無恐、肆無忌憚的樣子，就應該當即警醒，撤離。

而不是因此更加震怒，想要當場置于死地。

宮苑，那個狠毒的人……

一想到白柳莊閣樓的撞手，他便不由自主心神搖，難以自持。

咳咳！

金長老劇烈咳嗽著，口鼻間開始溢出殷紅跡。

還有剛才那個家伙。

原本只想著找到隆昇，從其手中拿一些神丹療傷。

沒想到屋偏逢連夜雨，又讓他遭遇到一場腥殺戮。

差點兒將自己都搭了進去。

若是沒有負傷，甚至傷的不這麼重，他早就要將那個家伙擒下，

喝其、食其，為自己恢復元氣。

金長老心中雜念叢生，卻毫不妨礙其速度。

整個人猶如一縷輕風，在大霧之中輕盈穿行。

“只要等我養好傷，或許就能突破屏障，到宮苑所在的高度！”

之前那場鋒，他在神的雙重迫下，停滯下來的修為境界竟然松。

只要給予足夠時間，讓他去細細回溯品味，就有很大可能破境提升，達到一個全新的層次。

嘩！

嘩嘩嘩！

忽然間，一不協調的聲音鉆耳中，打破了他在狂飆奔走中與周圍環境形的平衡。

“那個家伙，竟然追上來了！？”

金長老心中一，寒意泛起。

形倏忽左右，不停變幻方位，

卻依舊無法擺如影隨形的細微輕響。

一直在他的后面追隨。

終于，又向前飛奔出數里距離后。

金長老猛地頓住腳步，轉向后一拳擊出。

咔嚓！

拳勢走空，金長老并不在意，隨即擺出一套拳法的起手式。

守如，雙手探出似蛇。

猶如蛇相，攻防一之態。

衛韜在十米外站定，面上出一笑容，“老先生當真是老當益壯，一口氣跑出這麼遠都氣定神閑，讓人由衷佩服。”

金長老深深吸氣，一直吸氣。

甚至引發周邊霧氣涌，形一道壯煙流。

“本來不愿加重傷勢，但既然你如此執著，也就只好付出一些代價將你殺死。”

他腹部高高鼓起，雙彎曲，猛地向前彈出。

一步過十米距離，當頭朝著衛韜一拳砸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