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寒地凍，夜沉似水。

破舊道觀，最大的房間升起兩個火堆。

將人寒氣盡數驅離出去。

大部分人圍著火堆閉目休息，還有個別神旺盛的睡不著覺，聚在一起竊竊私語。

衛葒打了個哈欠，放下手中針線。

看了眼一旁已經睡的父母，臉上出些許淡淡愁容。

“葒妹,在想什麼呢？”

曲裳悄悄湊過來，低聲音問道。

“沒想什麼。”

衛葒嘆口氣，卻又問道，“曲裳姐姐去沒去過府城？”

“幾年前去過一次。”

“那麼，在曲裳姐姐眼中，府城怎麼樣？”

“比起偏遠苦寒的蒼遠城，府城自然是好的，不僅更加繁華，也更加安全。”

曲裳笑了起來，“就是想要在那里定居下來，并過上真正安定富足的生活，卻大不容易。”

“在那里買一套宅院的話，需要很多錢嗎？”

衛葒嘆口氣，了在棉里面的錢袋。

里面統共只有不到一兩銀子。

還是這些天在玉工坊沒日沒夜干活，才攢下來的積蓄。

有些失神，想到自家在蒼遠城的那套院子。

當初韜哥兒把它買下來，就花了大幾十兩銀子。

那麼在府城安家的話，怎麼也需要幾百兩銀子的花銷吧。

“買一套宅院啊,那得看你在哪個區域買了。”

曲裳陷回憶,“幾年前的事，我也記不太清了,似乎是大概好一點的地方,一套大些的宅院至得要上千兩銀子吧。

當然也有比較便宜的地方,但畢竟是一州之府城,就算是城邊上的狹窄小院，沒有幾十兩銀子怕是也拿不下來。”

衛葒暗暗嘆息，又接著問道,“如果是租一間院子呢，每年需要多錢？”

“這我就更不知道了。”

曲裳搖搖頭，“當初我去府城要麼是住客棧，要麼就投奔到舅舅家里，沒有去找尋院子租住。”

說到此，忽然笑了起來，“葒妹莫非擔心到了府城無家可歸？”

衛葒猶豫一下，點了點頭。

“想要定居府城，有沒有錢自然很難，但更重要的，還是要有可以真正拿得出手的實力。”

曲裳嘆了口氣，“葒妹你就放心吧，有你弟弟這個大高手在，到了府城之后就算不能出人頭地、榮華富貴，那也能保住你們一家的食無憂。”

“我弟弟他，真的很厲害嗎？”

“就連潘婆婆都說他很厲害，那自然是很厲害。”

曲裳對此沒有任何懷疑,“不然我為什麼會如此放心大膽,該吃吃該睡睡,從來不考慮一路上的安全問題？”

“為什麼？”衛葒低頭想著事,下意識附和著問道。

“那當然是天塌下來，還有你家韜哥兒頂上，不到我們這些弱子哭天搶地、白送人頭。”

“韜哥兒他，真的這麼厲害啊。”

衛葒聽到有人夸自己弟弟，頓時笑得彎起眼睛。

片刻后卻又黯然下來，“就是不知道，我能幫他做些什麼。”

“這還不簡單，他讓你做什麼，你就做什麼。

他不說話，你就安安靜靜呆著別，明白了嗎？”

忽然，嘎吱嘎吱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。

頓時打斷了兩的談。

們有些好奇地來到門邊，剛剛探頭張，便被兩個青衫社弟子擋在了后。

那是一支有著十數輛馬車的隊伍。

值夜守衛的青衫社弟子當即做出反應，一個奔觀醒其他人，另外還有三人相互掩護，匿形抵近偵察。

“什麼人！”

車隊中似乎有高手，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三人行蹤。

當即一聲低喝，反手擎出了一柄鐵锏。

接連不斷的拔刀聲響起。

甚至還有幾人彎弓搭箭，對準了前方觀門。

道觀，火堆已經被熄滅。

所有人握長刀，扣好暗，迅速占據有利位置。

戰斗一即發。

就在此時，一個白白胖胖的富態中年人從車隊中行出。

他拱手抱拳，滿臉堆笑，“響卦走高，俱是一家；合家朋友，吃遍天下。

咱們是南溟商行的車隊，不小心攪擾了諸位兄弟的好夢，一點賠禮不敬意。”

話音落下，便有青氈帽的小廝自車隊走出，手中捧著一只紅布小包，放到門前十步外。

那人打開布包，緩緩后退，直至沒車隊深消失不見。

“先生，是一包銀錢。”

商汴目閃，小聲說道。

“這是把我們當劫道的了。”

衛韜微微一笑，又問道，“有誰聽說過這個南溟商行？”

周圍一片安靜，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
“衛公子，妾聽說過。”

曲裳的聲音從屋響起，“這是齊州府城的商行，主要來往于中原和北地之間，經營皮藥材等生意，妾在蒼遠城的店鋪牙行，也曾經和他們有過易來往。”

衛韜道，“能確定是真的嗎，還是假冒商行的匪？”

“這……這個妾也不敢保證。”

曲裳過門，仔細觀察著對面的車隊，“不過看他們的旗幟和著，倒是和我記憶中的南溟商行一模一樣。”

衛韜思索片刻，“那就收了銀子，讓他們抓離開。”

“大人，讓我去吧。”黑一咬牙，自告勇道。

他剛剛走出幾步，后再次傳來衛韜的聲音。

“如果他們真的是府城的人，那就問問看能否結伴同行，也好路上有個照應。”

伴著嘎吱嘎吱的門響，車隊的護衛明顯張起來。

卻只看到黑一個人走出來。

他丟掉長刀，雙手高高舉起，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敵意。

“南溟商號的朋友，我們是蒼遠城曲氏皮貨的人，以前大家還有過生意上的合作……”

“曲氏皮貨？”

忽然一道清脆的子聲音從車隊中響起，“你們的掌柜是誰，什麼名字？”

“南凌妹妹！”

曲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，大聲喊道，“南妹妹，我是曲裳！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兩支車隊一前一后，緩緩在道上前行。

衛韜和富態中年男子相談甚歡。

此人名駱乘，乃是南溟商號下屬南溟鏢局的鏢頭。

這些年跟著商隊走南闖北，江湖經驗富，讓衛韜了解到許多未曾接過的信息。

駱乘對衛韜也很有興趣。

尤其超過兩米的高，連服都無法完全遮掩的壯碩材，不止一次讓駱乘在心頭揣度，這位到底是什麼實力。

天漸漸暗了下來。

兩支隊伍在一條小河旁停了下來。

撿柴燒火，取水做飯。

南凌捧著一只瓷碗，小口喝著滾燙的藥粥。

駱乘在一旁吧嗒吧嗒著旱煙，通紅的火苗在夜幕下明滅不定。

“駱叔，一天的接下來，你覺得那衛韜的實力如何？”

南凌慢慢喝完一碗藥粥，轉頭朝著那邊看了一眼。

駱乘吐出一口煙圈，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，“三小姐，我也有點兒不清楚。”

“連你都不清楚？”

驚訝道，“駱叔可是氣二次轉化的實力，就算是放到整個鏢局里面，那也能排到前五的位置，竟然還看不一個從偏遠小城出來的武者？”

“確實看不。”

駱乘思索著慢慢道，“一開始的時候，我以為他只是天生條件很好，就算是練氣，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武者；

后面又覺此人至是氣轉化的實力，甚至有可能超過了二轉、乃至于三轉的高度。

但一整天時間的接下來，卻讓我再次產生懷疑，認為他似乎并未修行過高深練之法，真的就只是素質超人一等而已。”

說到此，他又有些疑，“還有，他們打得是蒼遠曲家的旗號，但整個隊伍的核心，卻反而是姓衛的武師。

那些青年輕人對他的態度，絕非一般意義上的上下級可以比擬，甚至給人一種死士的覺。”

南凌若有所思，“那駱叔覺得，我們能不能把此人收麾下？”

“畢竟如今局勢漸，我們雖然在府城，也須得未雨綢繆，提前做些準備。”

駱乘回道，“既然三小姐有意，那我可以先旁敲側擊探探口風。

反正此去到府城還有不短的路程，也不需要表現得太過著急。”

“還有，他父母姐姐也在隊伍里面，三小姐可以從其家屬手，慢慢拉近關系。”

南凌掌笑道，“駱叔提醒的是，那我們就雙管齊下，爭取將他在回府前拿下。”

“不過在此之前，最好還是能試探一下，他的實力層次究竟如何。

別是個銀樣镴槍頭，白白浪費了我們的寶貴資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