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,便是兩個月時間過去。
從長淵那里得到的四千兩銀票,很快被花掉大半。
首先是在府城購置了三宅子,用來安頓家人和青衫社弟子。
只此一項,便用掉兩千多兩白銀。
其他諸如各類生活用品,修行資源,林林總總下來,又是幾百兩銀錢流水般灑出。
最后由商汴出面,租房開了一間飯館。
如此一番折騰下來,衛韜手中也就剩下不到一千兩白銀。
雖然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,一千兩銀子就算是卯足了勁去造,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造完。
但對于現在已經“家大業大”,手底下一群氣武者的衛韜而言,卻已經必須到了開源節流的時候。
當然,節流是不可能節流的。
畢竟一幫人用于修行的花銷占了最大頭,只要這一項不砍,其他地方的扣扣搜搜也就沒有任何意義。
更何況在不久的將來,重建鐵派也要被提上日程。
到時候不管是場地的準備,還是各種修行資源的采買定制,又需要一大筆銀錢的支出。
好在飯館已經開張營業,每日里都有流水進賬。
雖然還遠達不到總收支平衡,卻總好過只出不進、坐吃山空的窘境。
飯館就開在三才門的地盤中心。
有禿鷹等人的捧場,不僅沒有地流氓敢來攪擾,就連生意都比預料中的好了很多。
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,變得越發紅火起來。
衛榮行也算是從樵夫、藥農、木匠一路走來,如今搖一變,又為了飯館掌柜。
衛母和衛葒在后面幫襯。
雖然三人每天都從早忙到晚上,累到筋疲力盡。
但一切總算是真正安定了下來。
有固定的住,還有穩定的營生。
對于過了半輩子苦日子的衛父衛母來說,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幸福生活。
曲家母城后,便去投奔了在府城定居的娘家親戚。
臨別前們倒是想留下一筆銀錢。
衛韜斟酌再三,還是婉拒了曲夫人的好意。
最后只拿了部分藥材,用來保障后續的修行。
他缺錢而不取,并不是因為什麼面子問題。
而是因為們大部分資產都在牙行商鋪上面,加之出來的又比較匆忙,本來不及將那些產業變現,手頭上也就沒有太多銀錢。
府城居,大不易。
沒有足夠的銀子,什麼事都難辦。
如今們投靠府城親戚,短時間還能寄人籬下,但從長遠來看,這并非長久之計。
終歸要獨立出來生活。
到了那個時候,就需要大筆的啟資金。
比起他們這些膀大腰圓,使力氣的漢子,曲家三個人才更需要足夠銀錢的支撐,才能夠在府城真正立足。
不過,為了保護們安全,也是為了給曲夫人撐場子。
衛韜派了四分之一的青衫社弟子隨行。
然后每過一段時間換一批。
他們的日常花銷用度,修行所需藥材資,自然是由曲夫人負責。
每月還要支付一筆月例銀子,作為看家護院的報酬。
雙方算是各取所需,皆大歡喜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日,時至午后。
衛韜從家中出來,沿著長街一路前行。
最終在一幽深府邸前停下腳步。
“衛先生,門主就在里面等候。”
早就守在門外的三才門弟子快步上前,滿臉堆笑躬一禮。
“嗯,帶路吧。”
“衛先生請跟我來。”
三才門弟子又是一禮,小跑著打開了院門。
衛韜跟在后面,穿過一個不大不小的練武場,再沿著長廊走出一段距離,來到位于府邸最深的兩層樓前。
當當當。
三才門弟子敲響房門。
“門主,衛先生到了。”
門頓時傳出爽朗笑聲,“衛老弟快快進來,我已經備好酒菜,就等著和你一醉方休。”
一樓會客廳。
衛韜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相對而坐。
中間的桌上擺好了各種菜肴。
全部都是各種食,幾乎見不到一片青菜葉子。
還有十幾壇開了封的酒,散發出濃郁的香氣。
城兩個月來,這是他第五次見到三才門主牧舫,也是第四次在這棟小樓喝酒。
幾次接下來,兩人之間的關系迅速拉近,絡得就仿佛相已久的老友。
“來來來,還是老規矩,咱們先滿飲一壇。”
門主牧舫直接拎起一只酒壇,和衛韜了一下,隨即一飲而盡。
接著是第二壇、第三壇。
這就酒過三巡。
牧舫抹了抹,已經稍微有些發暈。
他打著酒嗝,從桌子底下拖出來一只箱子。
打開后里面是排列整齊的金錠。
看著衛韜疑的眼神,牧舫哈哈一笑,“這是南溟商行托人送來的賠禮,衛兄弟回去時就把箱子搬家里去。”
“哦?這箱金子,怕不是要百兩之數。”
衛韜挑挑眉,“我這些日子還等著他們的報復,結果就送上了賠禮?”
“報復?再借他們兩個膽子!”
牧舫呸了一口,“南溟商行若是只打我的臉,只要不傷筋骨,或許咱生個悶氣也就咬牙忍了。
但走他老人家的東西,就是打他老人家的臉,后面若再敢想著報復,我看他們是不想在府城混下去了!”
衛韜微微一笑,“南溟商行給牧大哥的賠禮,讓我拿走又是什麼意思?”
“這就是給衛兄弟的那份,我的在這里。”
牧舫說著,又從桌下拖出一模一樣的箱子,里面同樣是滿滿的金錠。
他合上箱蓋,一腳踢進桌底,“南溟商行的大掌柜還說了,等過上幾天,一定要請衛老弟過去吃飯,當面給你賠禮道歉。”
衛韜不置可否,“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“可不能到時候再說。”
牧舫滿臉為難,“為兄一時口,已經替衛兄弟答應了下來,兄弟你若是不去,折的可是老哥我的面子。”
“牧大哥放心,我去就是了。”
“還是衛兄弟爽利,這就多個朋友多條路,多個敵人多堵墻……”
牧舫大喜,又是一壇老酒下肚。
衛韜陪著喝了,又問道,“上次和牧大哥說起的墨香樓,現在又是個什麼況?”
“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況。”
牧舫搖了搖頭,一臉無所謂的表,“反正我和他老人家說過了,他只是我不用去管,那就沒我們的事了唄。”
衛韜點點頭,又拎起一只酒壇。
接下來,兩人才開始大口吃。
很快將整張桌子掃一空。
門外自有守候的仆人進來,將一片狼藉的盤碟撤下,迅速換了一臺素雅的席面。
喝酒的,也從壇子改了酒盞。
衛韜夾起一筷青蔬慢慢吃了,抬頭看一眼已經臉通紅的牧舫,“從我進門開始,牧大哥就憋不住的笑意,莫非是有什麼好事?”
“哈哈哈哈,確實有好事,而且是天大的好事!”
牧舫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。
他好容易才止住笑聲,湊近些低聲音道,“準確來說,這不是我的好事,而是衛兄弟你的好事。”
“我的好事?”
衛韜眼中波一閃,“牧大哥如此說,難道是找到了本人老師和同門師兄弟的下落?”
“這個倒沒有,不過我會一直幫你留意就是。”
牧舫擺擺手,又端起酒盞飲盡。
而后滿臉通紅道,“衛兄弟或許還不知道,青麟山馬上就要組織一次門弟子的遴選。”
衛韜出的竹筷停在半空。
片刻后輕輕呼出一口濁氣,“這還真是個好消息,就是不知要到哪里報名,又需要什麼條件和要求。”
“衛老弟你這就想錯了。”
牧舫輕咳一聲,挲著手中酒杯。
衛韜會意,當即端起酒盞,“我哪里想錯了,還請牧大哥不吝賜教。”
牧舫一下杯子,表嚴肅認真,“我說衛老弟想錯了,那就是想錯了,絕無第二種其他可能。”
說到此,他忽然又笑了起來,“衛兄弟是不是忘了,我和我二叔是什麼關系?”
“所以衛兄弟一定記住,咱是有關系的人,能走門路的人,怎麼可能和其他人一樣,大冷天的還得去到青麟山下排隊報名?”
“莫說衛兄弟幫了我二叔的忙,就算沒有那件事,就憑咱倆的關系,這事兒我也得著上心,給你伺弄妥當。”
“接下來報名和初選你本就不用管,到日子了就直接上山參加最終遴選。
一旦了就是正經八百的元一道弟子,日后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說到此,牧舫忽然一聲嘆息。
“老哥莪天賦不行,資質低劣,全憑二叔用力托舉,才勉強修到了氣一轉的層次。
之后再留在山上也就沒了意思,只好下山城,借著他老人家的面子,謀個不算正經的營生,這輩子能給老牧家傳下香火,也就那樣了。”
“衛兄弟你卻是不同,年紀輕輕資質上佳,待到了教門也大有可為。
只等日后發達了,別把老哥忘個干凈就好。”
衛韜手抓起酒壇,“牧大哥說的哪里話,我們再滿飲一壇!”
“不能喝了,再喝就要吐出來。”
牧舫醉眼惺忪擺了擺手,“要說人比人得死,貨比貨要扔呢,咱練武比不上衛兄弟,就連引以為傲的酒量也不是對手,老哥我是甘拜下風了。”
他咕咚咕咚灌了一壺茶水,讓自己稍稍恢復許清明。
忽然又收斂笑容,“不過話說回來,衛老弟也千萬不要掉以輕心。”
“就算是有咱二叔的幫忙,了元一道的山門,后面的道路也還需要你自己來走。”
衛韜點點頭,“牧大哥說的不錯,我自是曉得。”
牧舫沉默片刻,嘆了口氣道,“衛老弟能在如此年紀便修到氣三轉的境界,既是一件好事,卻又是一件壞事。”
“哦?還請牧大哥細說。”
牧舫滿臉苦笑,一擺手道,“我在山上的時候,就是個靠關系吃飯的混子,本也不喜歡下苦功夫修行,所以這個問題我不太清楚,也就沒辦法給你細說。”
“不過我只知道一點,那就是外道殘法凝練的氣脈路,在修行全真之法時,都必須推倒重來,不然便絕難功。”
衛韜微微皺眉,陷思索。
停了片刻,便又聽牧舫接著道,“不過衛老弟你天賦驚人,我相信你一定能修得全真,一步步踏進整個元一道的高層核心!”
“真若是到了那個時候,老哥我也能跟在衛老弟后面喝口湯水。
倒要我那不的二叔看看,沒了他老人家的襄助,我牧舫通過自己的努力,也能在府城周邊桿立旗!”
衛韜面古怪,“牧大哥喝得醉了,有些話可是不興說啊。”
“哪里不興說了?”
牧舫已然醉意熏熏,大著舌頭道,“我二叔要是,早早做了元一道主,大哥我又何苦在南城邊兒守著這個小攤子唉聲嘆氣?”
“怕不是早就坐上了元一執事的位子,每天球事沒有,只用喝酒,豈不快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