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倪道子已經歸山了?”
一道溫和的男子聲音從門樓遠遠傳來。
見到來人,黑袍弟子慌忙行禮:“見過青葉道子,剛才倪道子確實從這里進了門。”
“和誰在一起,去了個方向?”
“回道子的話,倪道子和一個材高大的年輕男子在一起,應該是去了主殿附近。”
“那個人,他是誰?”
青葉道子微微皺眉,聲音轉冷。
他一聲冷哼如同驚雷,把黑袍弟子震得眼前陣陣發黑,踉蹌一下才站穩。
當即以更加謙卑的語氣回道:“啟稟青葉道子,我從未在門見過此人……”
“他長什麼樣子?”青葉道子幽幽開口。
黑袍弟子渾發冷,說話間連牙齒都在打:“此人量很高,幾乎要趕得上院的鐵師兄……”
接下來,他又細致地將衛韜樣貌描述了一遍。
青葉臉上神晴不定。
最終重歸于平靜淡然。
他沖兩人點點頭,一揮袍袖,轉飄然而去。
兩人齊齊躬施禮,待青葉消失不見后才敢直起來。
其中一人抬頭看看昏暗沉的天空,喃喃自語道:“師弟,為什麼我總有些不太好的覺?”
“這是兩位道子的私事,你想那麼多作甚?”
另一人卻是毫不在意,“更何況青葉道子開口問話,我們兩個普通門弟子還敢欺瞞不?”
“你說的沒錯,不過我覺得后面還是要小心注意一下,近期千萬別在倪道子面前出現,免得惹出什麼禍端。”
“還有那個人,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份,能讓倪道子牽著袖上山,以前好像從未有過這樣的況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《明山拳》
衛韜打開封面,聚會神看了起來。
“守則不如山,攻則山崩地裂……”
扉頁上一行字跡映眼簾。
這個牛皮吹的,就很有意境。
衛韜微微一笑,翻開下一頁。
不知不覺間,他便完全沉浸進去。
這部明山拳,不管是從氣運轉方式,還是相對應的招式打法上面,都比他所修習的紅線拳強了不止一籌。
若是能順利將其推升至氣轉化層次,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絕對遠遠超過赤練雙線。
衛韜向后一頁頁翻看,眉頭卻是越皺越。
忽然,他將《明山拳》緩緩合上。
就連放在一起的觀想圖錄都沒有打開,只是站在書架旁閉目沉思。
倪灀也沒有過來打攪,一個人在角落里不知翻找著什麼。
許久后,衛韜睜開眼睛。
目在書架上巡梭片刻,又特意挑選出一部練的修行法門。
他迅速打開正文,逐字逐句認真閱讀。
隨著研究的深,眉宇間的霾非但沒有散開,反而變得愈發濃郁起來。
盞茶時間后,衛韜合上書卷,打開了和練功法配套的觀想圖錄。
看了片刻,他將兩部法門放回原位。
面沉凝,甚至有些難看。
“現在,你明白了吧。”
倪灀的聲音悄然響起。
“大致明白了。”
衛韜收斂思緒,緩緩呼出一口濁氣,“若是我現在轉而修習全真法,是不是也會出現相同的況?”
“你現在轉修全真法,不是會出現相同況,而是會更加嚴重很多。”
手中拿著一部似乎是皮材質的書卷,看起來有些疲憊。
“現在你也知道了,兩種不同的外道拳法,修行起來很大可能會出現沖突。
那麼它們和全真練法之間,沖突只會更大,而不是更小。”
衛韜眼中波閃,有些疑,“但是,倪道子為何又能修習紅線拳和穿山?”
“我說它們和修行全真有沖突,卻沒有說全真之后再修它們會有沖突。”
倪灀淡淡說道,“因為我初始修的便是全真練法,后面再想悟外道殘法并不困難。
但如果先修外道殘法,一旦氣轉化凝固脈路,就會為轉修其他法門的阻礙。
除非是完全推倒重來,或是找到相相合的功法同修,其他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。”
衛韜心中一,“相相合的功法?”
“是啊,唯有選擇相相合的外道功法,才能減不同功法之間所產生的沖突。
不過即便如此,這也是一條并不算通暢好走的道路。”
倪灀思索著慢慢道,“你修紅線拳,再修穿山,構建兩條不同的氣脈路循環。
但一是在手臂,一是在雙,兩者基本上互不相干,亦不相擾,自然能順利運轉流通,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氣二轉層次。
但在此之上,你再修天魔地煞功橫練軀干,便已經開始和手臂雙脈路出現沖突。
更不要說在紅線拳氣轉化之后,再修另外一門不同的拳法,同是練手臂脈路,在氣轉化時發生沖突的可能就會大上很多。”
“你記住,沒有萬全把握,莫要嘗試將天魔地煞功晉氣轉化境界。
一旦轉化氣,凝固脈路,沖突或將陡然發,很有可能會出現極其可怕的況。”
衛韜低低嘆息,“我倒是想將它晉級到氣轉化層次。”
“但是這部功法本沒有對應的觀想圖錄,所以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。”
倪灀淡淡笑道,“你其實應該慶幸,沒有找到它的觀想圖錄,不然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停頓一下,接著說道,“在我所知道的武者中,唯有一個人能無視不同武道功法的沖突,并且隨隨便便就能將它們練到巔峰。”
“這個人是誰?”衛韜問道。
心中莫名閃過胡青的影。
他還記得,的那位救命恩人,搶掠修習不同外道功法,一直到了氣六轉的境界,才暗傷發無以為繼。
“呵……”
仿佛有虛無縹緲的笑聲一閃而逝。
衛韜瞳孔驟然收。
不自覺繃。
他努力平復心境,緩緩又問了一遍,“那個人,什麼名字?”
“啊,在教門是一個忌。”
倪灀陷回憶,微微有些出神。
“我小時候見過一面,覺就是一個溫婉似水的大姐姐。
可是誰又知道,后面會發生那樣的事,讓的名字都快要了忌。”
“咦?你好像有些張的樣子。”
倪灀粲然一笑,霎時間如百花齊放,分外麗。
“放心吧,別說已經失蹤大半年時間,大概已經不在人世。
就算還活著,甚至已經來到了近前,我覺得也不會有什麼危險。
因為只要不擋在的前行道路上,你在眼中就和路邊的花草木石沒有什麼區別。
本不會引起的任何關注,更不要說還要浪費力氣取你命。”
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,“倪道子口中的,是玄武道子孫洗月?”
“沒想到你也知道的名字。”
倪灀幽幽嘆息,“當初還年紀還小的我,一直以為自己的偶像和榜樣,結果等我長大了,偶像卻叛教而出,為了我們的敵人。”
“孫洗月,到底有多強?”他又問道。
“我只知道很強。”
思索著慢慢說道,“當初叛教而出時,雖然明面上僅僅是氣六轉后的真勁層次,但其真正的實力境界,卻沒有誰能夠看得清楚。”
“若是我們兩個,怕是在面前堅持不了兩個照面。
就連我的老師,一功力已然臻至化境,也曾說過不愿與正面為敵。”
“孫道子洗月,竟然能達到這種高度?”
“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高度。”
倪灀又是一聲嘆息,“或許玄武道風洳太上,定玄派兩位護教長老,巡禮司白中丞……
還有葬于蒼莽山脈外的無數朝廷高手、教門銳,才能切會到的恐怖。”
衛韜閉上眼睛,思緒悄然飄飛。
再次回到那個秋夜的山間。
白飄飄的影,越過鋪滿一地的尸,悄無聲息向他走來。
輕聲笑著,形如鬼魅。
消耗著本就已經燈枯油盡的最后一生命。
最終倒在再普通不過的一支弩箭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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