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華錦抬頭，與鐵棠對視。

他一雙碧目，肩寬膀厚，坐在太師椅上，頗威嚴。

鐵棠神不變：“顧大人何須慌張？”

“將事實如實道來便是，至于你是否是真兇.......本自會辨認。”

張知縣站在一旁，并不說話，但眉目之間，神嚴峻。

縣丞是巫覡境。

至在實力方面......他是有作案能力的。

顧華錦不慌不忙，將斷筆放下：“案發時，我在家中，籌備曲江盛宴，有諸多人證。”

鐵棠將目看向張知縣，后者瞬間領悟其意。

“方、顧、李、黃，是龍淵最為出名的四大世家，其中李家公子鐵捕頭已經見過。

而顧縣丞便是出自四大世家之一的顧家。

顧家家大業大，上曲江盛宴這等盛事，他在家中籌備一二，也算正常。”

四大世家麼.....鐵棠暗自盤算。

方家公子我已經見過，李景泰和黃家兄弟也已逢面，現在連顧家之人也已現。

如果有他們四大世家合力協作......再加上知縣配合。

找出案件真兇應當易如反掌！

怕就怕.....

兇手是四大世家之一。

還有蛟龍一族，同樣嫌疑不小。

有人看見了唐華清等人跳漩渦當中，卻并沒有人看見他們出來。

兇手如果在水下犯案......

應當很難瞞過那些水族耳目。

而曲江當中——

又以蛟族為尊！

若是四大世家與蛟族聯手......那麼水上水下都可以做到極其，不留痕跡。

鐵棠順了順如今線索，將疑犯鎖定在龍淵本地勢力當中。

這些地方豪強、世家閥門，有很大概率手了這件兇案。

即便沒有手其中，肯定也能知曉一些真相，只不過沒人說出來而已。

再次打量了幾眼顧華錦，鐵棠沒再多問，而是與張知縣一起離開了二堂。

“張大人，顧縣丞往日與唐總捕頭，可有什麼恩怨？”

張知縣沉片刻，緩緩搖頭：“唐總捕頭家世不比顧縣丞。

修為實力也只是在換境大，約莫貫通了六七十個竅左右。

而顧縣丞早已修巫覡境，是天授境的小巫，兩者實力有差距，沒見過他們二人起沖突。”

“這樣麼.....那行吧，若有要事，鐵某再來尋大人。”

“鐵捕頭但有所需，盡管來找本便是，至于那些捕快，本也早已吩咐下去，會全力協助鐵捕頭，無需擔憂其他。”

“謝大人！”

——

與龍淵知縣分別之后，鐵棠去了一趟督捕廳。

他本來想要索取死者卷宗，卻被告知所有卷宗都已被監察院取走，這里只有零星的備份。

“監察院......”

鐵棠定了定神，吩咐在場捕頭。

“爾等去一趟李家、黃家，將李景泰、黃家兄弟請過來問話。”

“總捕頭，這....只怕不好辦啊。”吳玉龍撓了撓頭，覺頗為棘手。

他是龍淵二大縣捕之一，另外一位孫縣捕，已經跟唐華清一起赴了黃泉。

若不是鐵棠手持巡檢令，龍淵捕快之中，此時應當是他說得算。

“怎麼？”

“他們還敢不來？”

吳玉龍面難：“來應當會來，不過這樣過去請他們.....肯定會引發他們背后世家的不滿。”

鐵棠樂了：“你自去請便是，想必他們也知曉，此案一日不破，龍淵永無寧日。

這可不是隨意能夠推搪過去的事！”

“是，總捕頭！”吳玉龍知道鐵棠說的是事實，若是往日一些小打小鬧也就算了。

如今連執掌一方牛耳的總捕頭都死了，不查個清楚明白，這事肯定不算完，誰也別想蒙混過去。

——

龍淵監察院。

鐵棠直接被擋在了門口，進都進不去。

一位眉高聳，趾高氣揚的男子攔住了去路。

“鐵總捕頭，我家大人了些傷，今日不見客。”

“趙監察使不見我就算了，但是死者卷宗總歸要給我。”

“不給！”

“那行吧。”鐵棠掉頭就走。

“明日那群婦孺若是來縣衙訴苦，我就讓們來監察院門口，反正卷宗都不在我手上，我哪里知道尸誰是誰？”

“慢著！”

一道沉悶嘶啞的聲音，從監察院部傳了出來。

“帶他進來吧，這小子，我就知道他來了沒好事。”

鐵棠跟著那位眉高聳的邢命，一路穿堂過院，在一暗幽幽的室見到而來趙明哲。

他臉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，濃厚的草藥味撲鼻而來。

“趙大人.....這.....”鐵棠忍住笑意，他原本以為所謂的傷，只是不想見他的托詞。

哪知這是真的！

看來俞秋下手，是半點沒留。

“哼，你以為那位能比我好上多？不談這些，你來所謂何事？嘶~”

趙明哲說沒兩句，了臉上大筋，疼的不行，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。

“我要所有死者的卷宗！”

“要來何用？都一堆了，你還能分出誰是誰不？”

“至能分辨其中三十七位。”

“哦？你還有這手段？”

“有趕尸一脈的匠人相助。”

“趕尸一脈......你趕走，走，走，別沾染了晦氣傳染給我。”趙明哲連忙揮手，看都不想多看鐵棠一眼。

“那死者卷宗.......”

“給你，給你，快走，快走。

我說近來怎麼變故頻生，倒霉事那麼多，合著源頭在你上？”

趙明哲一松口。

馬上就有著素袍的壯漢，一手提著一個大箱，來到了鐵棠前。

“勞煩幫我送到城外義莊，給王令史。”

壯漢扭頭，看向趙明哲。

“按他說的做，趕把這瘟神送走。”

鐵棠失笑，大踏步離去。

不過走著走著，他就有些笑不出來了。

“連堂堂監察使都如此，趕尸一脈真有這麼可怕麼？

可井軒那小小的軀.....也看不出有什麼森可怖之。”

他剛剛從趙明哲上，看到的不是害怕、恐懼.....

而是嫌棄.

仿佛自己了什麼天煞孤星。

“我很倒霉麼？也沒覺得......”鐵棠仔細回憶。

自從到井軒之后，他似乎也沒有遇見多倒霉之事。

與此同時。

在龍淵城一角落。

兩道影蜷在地，上袍破破爛爛，沾滿污穢。

“這點事都辦不好，我怎麼會遇見你這種人啊？”

“這能怪我嗎？我哪知道那小子，帶著兩尸還能跑得賊快，一下跟丟了蹤跡。”

“找不到你的后手，我們就離不開那位的魔爪，現在又搞出了這等案件，我看這下是難了。”

“袁哥兒莫慌，依我之見.....我們就在義莊外頭守著，那趕尸匠只要路過此地，肯定會去那里。”

“莫慌？”

“啊是是是，你別慌，你別慌。”

“你信不信只要我們把東西上去，那草頭神馬上就會殺我們滅口？

還想出城去義莊等著？

咱們就是躲在城，都未必見得安全。”

“那怎麼辦？在此等死麼？”

“我有一計，頭不是在龍淵城中麼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