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水縣衙,星璀璨。
位于正首的仇正,輕輕咳了兩聲。
“公堂之上,需得嚴正肅穆,不得寢寐!”
啪!
驚堂木狠狠落下。
呼呼大睡的清水城知縣,猛地跳了起來,迷茫地看著四周,頭顱來回轉。
“完了嗎?完了嗎?”
仇正厲聲大喝:“晁化,你目無法紀,罰你扣除一半月俸,你可服氣?”
晁化整個人一懵,稍微一打量,待看到正在修煉的鐵棠,立刻就反應過來。
他冤枉啊!
仇正明面上是在罰他,實際上卻是在勸告鐵棠,不要在公堂之上修煉,那樣顯得太過放肆。
現在的縣衙公堂,本來就是一大片泥塘,晁化睡覺等于是表明了不手的態度,沒一點問題。
如果真的要罰,早干嘛去了?
他都快睡了一天了,哪里有到了晚上才罰人不準睡覺的?
這不是扯犢子麼?
晁化委屈得要命,卻也只能鼓起巫力,極為洪亮,仿佛故意打斷鐵棠一般回應。
“下~~認罰!”
巨大的聲音,縈繞公堂外,聲震四野,在修煉之中的鐵棠,立即就退了出來。
他微微訝然地看著那位廢話知縣。
看起來極為不起眼,幾乎是甩手掌柜的廢話知縣,竟然是神巫境的巫道高手!
每一位神巫境,在巫道之上,幾乎都是為王為侯的存在。
這種人放在數千年前,完全可以開宗立派,作為一方掌教至尊,統領一門。
如今卻在清水城做了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,頗有些耐人尋味。
鐵棠多掃了幾眼那位知縣,又看了看仇正、何長生等人,知曉自己剛剛有些冒昧了。
從修煉狀態退出,鐵棠有些急不可耐,他剛剛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事。
自己竟然能夠改造偽金!
星海金能夠改造,那其他金可不可以?
盡管剛剛那些星力極為駁雜,他轉化起來也要大廢手腳,還有許多麻煩也未曾解決。
可發現了這條道路,就有了許多作空間。
此刻鐵棠的心思,完全沉浸在修煉之上,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本。
他哪有功夫跟這些油條子打仗?
一念至此。
鐵棠再不掩飾,鋒芒畢。
“諸位,且聽我一言!”
他一開口,本來喧鬧不堪的公堂,逐漸安靜下來,許多員都想看看,這位絕巔之境有什麼想法。
看到一眾目匯聚,鐵棠站起來,徐徐說道:“鐵某出寒門,但祖上也曾風,說起來......諸位與我也無不同。”
這句話一出,有不員都是暗暗點頭。
在場無論是哪一方的員,有七八都是出豪門族,有很多人都看不起寒門子弟。
可反過來。
對于同為世家豪門的同僚,也會高看一眼。
鐵棠如今雖是寒門,可數百年前的的確確是一方豪門,更曾經有過開朝功勛。
若真是尋究底,大家底子都是一樣的。
數百年時間說短不短,說長也不長,有了祖上的份背景,鐵棠的寒門份無疑被沖淡了許多。
“如今鐵某雖是落魄,可不是我看不起諸位.......若論資質天賦,你們或是族中,可有能夠超越我的族人?
無需多久,鐵某就能重現先祖榮,乃至更勝一籌!
諸位如果要著臉跟我作對,那日后清算起來......也別怪鐵某辣手無。”
他這番話,等于是白刀子進,紅刀子出,直接就揭穿了一眾員的表皮。
場之上是沒有人這麼說話的。
哪怕明明恨不得一刀捅死對方,可真正見到,還是要客客氣氣,互道一聲安好。
這種明晃晃的直白話語,等于是撕破臉皮,開始亮刀,很容易就得罪人。
可鐵棠心思已經不在此,也沒心思跟他們虛與委蛇,干脆就把事攤開來講,大家各自站隊。
一眾員你我,我你,霎那間沉默不語。
鐵棠這番話的確是狂傲無比,可人家是有狂傲的資本。
絕巔之境.......崛起的時間只會比他們想象的更快。
如今若是不能一把摁死他,那干脆就不要出手,否則得罪一位絕巔天驕的后果,絕不是那麼好的。
閻肅早已破罐子破摔,哪里會怕鐵棠的威脅?
眼見自己這邊的員都開始心思浮,當即站了出來穩定軍心。
“說這些沒用,你祖上的確有問題,這是不爭的事實,想做監察使是不可能的事。
何況你沒有獲得天賦,往后是否能夠修煉都未必知曉。
區區一個武夫,也敢放此狂言?”
沒有獲得天賦!
這幾個字仿佛提醒了在場一眾員,有許多人都向鐵棠投去疑目。
絕巔之境的確是強,可鐵棠沒有獲得天賦,也是在場一眾員親眼目睹的事實。
這種人.....真的能比肩過往的絕巔天驕嗎?
鐵棠到底還能否繼續修煉?
就算能夠修煉.......又能走到哪一步,會不會在某個極為簡單的關口,直接就被卡住,不得寸進?
大部分人都知道鐵棠的就,肯定不至于天授境。
可沒有天賦的絕巔之境,能夠走到哪一步,卻是沒有人知道的事。
相反。
有一點是一眾員心照不宣的事實。
‘鐵棠,絕對沒有獲得大開仙神之門的鑰匙!’
只有獲得至高天賦,才能獲得那把鑰匙,那也是通往仙神道路的通行證。
這是公認的事實,也是絕巔之境名頭的由來!
而鐵棠沒有獲得天賦,哪怕有著絕巔之姿,也絕對沒有那麼容易邁仙神一流。
很可能會卡在神巫境,乃至是巫覡境,也許他的道路頂點,僅僅只是元神大巫。
這未必不可能!
因為他比其他絕巔之境的天驕.......了一把鑰匙!
眾多懷疑、不善的目掃來。
鐵棠不聲,大馬金刀重新坐下,笑盈盈地看著一眾大巫、小巫。
“怎麼?”
“我鐵棠一介武夫,就做不得這監察使的位置麼?”
他的氣發,化一條真龍盤踞頭頂,浩氣貫穿云霄。
通天的柱,在漆黑夜幕中璀璨無比。
在那澎拜的氣當中......能夠看到棲梧桐,還有一頭鯤鵬背負青天而行。
這種恐怖的氣,已然超過了在場九員。
即便是元神大巫,單論氣,也遠沒有鐵棠這般浩大、恢弘。
一力破萬法!
若是夠強,什麼巫力、神通、元神,都本無法奈何這種怪。
可主修的法門,早已失傳,如今世間流傳極極,九九的巫道中人,都是以巫力、元神、三位一,齊頭并進。
而此時的鐵棠,顯然在一道,已經比眾人先走了一大段距離。
“這種氣......恐怕那位大雷音寺的和尚,也要遜幾分,超出了絕巔之境。”
“看那三頭至尊神,怎麼如此真?難道他見過真的不?”
“氣化形,必定是包含了他的巫道見解,真龍、神、鯤鵬早已消失于世,他自然不可能見過真。
恐怕是所修煉的功法當中......包含有其中一些真義。”
“不知道后堂那位.....比起他的如何?”
此時在公堂后方。
四位侍圍著一位艷麗無雙的子打轉。
“小姐,他也有神耶,凰非梧桐不棲,他的氣變化,仿佛真的見過棲梧桐一般。
可世間不是沒有神了麼?連梧桐凰木都早已斷絕,他是從哪里看過的?”
風冰瑤坐在一張大椅之上,微微抬頭,看著高空中不斷變幻的氣柱,略微出神。
“他的確見過神真,否則不可能化栩栩如生的形態,人各有緣,不算出奇。”
重新垂下頭顱,風冰瑤沉片刻,做出了決斷。
“去通知仇正,監察殿的事,自己理,不要讓別人手。”
說完起離去,再沒有繼續觀看的意思。
今日前來,本就是為了鐵棠這個絕巔之境。
沒有經過天授稟賦的絕巔,能夠走到哪一步,也很想知道。
如今。
有了答案。
侍點頭答應,走到前方公堂,對仇正低聲耳語了幾句。
侍一出現,一眾員立即知道是那位千金有了決斷。
加上鐵棠展,讓本就搖擺不定的眾多員,紛紛收起了雜心思。
許多員只是與司家等一眾世家好,卻并不代表他們一定要與鐵棠作對。
作為場中人。
前一刻還是生死仇敵,下一刻可能就是至親朋。
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........
那還當什麼?
當不了,沒那個能力知道吧。
眾人盡皆沉默,等待著府主千金的意思。
仇正也不廢話,將風冰瑤的意思表達出來。
“諸位,如何?是否還要公審鐵棠?如果大家執意如此......我也沒辦法,只能照實稟報上去。
當時若是引發什麼問題........可別怪仇某沒有事先通知。”
一位本來站在司家那邊的員,率先站了出來:“大人說笑了,監察殿的事,本來就該監察殿理。
我等本來也只是一番好意,沒有其他別的意思。
如今看來......鐵棠祖上雖然略有污點,但對于為監察使......應當沒有太多影響。”
他當場就叛變,不顧閻肅一直在那使眼,完全當作沒看見。
“樂大人所說,甚得我意,我也是這麼想的,這事本來也不大,沒必要搞得那麼復雜,還是讓大人自己決斷吧。”
“有理,有理,今日完全就是一場誤會嘛,瀚海屠城案,本就是五大懸案之一。
既然是懸案,那就是還沒有定的事,誰敢說鐵棠祖上一定是幫兇,是吧?”
“確實,一點小事讓我等折騰了一天,還有大半公務都沒理呢。
仇大人.......今日不妨就此打住?”
一眾員紛紛倒戈,本不顧閻肅等核心要員的目,打定主意而出。
眾人你一言,我一句,將原本自己信誓旦旦的論點,眨眼就推翻,自己把自己的臉都腫了,卻依舊視若無睹。
一個個臉皮厚得嚇人,好像先前篤定鐵棠罪人之后的,不是他們一樣。
閻肅氣得周發抖,可如今大勢所向,顯然是沒有半點翻盤的機會。
連自己人都倒戈相向,加上原本就不支持他們的員,此時風向已經是徹底改變。
仇正好整以暇,靜靜地看著他們幾個不死心之輩。
“閻郡捕......爾等又有何意見啊?”
閻肅心都在滴,萬萬沒想到事會這麼快定,他們這一方原本做好了拖時間的準備。
拖得越久,鐵棠罪人之后的名頭就越難洗清。
如今。
萬事皆休!
他微微躬,咬牙切齒:“既然一眾同僚都認為沒問題......下等人自然也舉雙手贊同。
還大人回去仔細斟酌,切記不要放過任何耍之輩。”
“哈哈~”
仇正大笑。
“退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