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蒙蹭著陸青崖嗅一通,出舌頭隻往上，瘋玩了好一陣才停下來。

林蹲下,向著德蒙出手,“你還記得我嗎？”

德蒙在手掌心嗅了兩下，衝著汪了幾聲,尾搖得格外歡實。

林撓著德蒙的下,轉頭看向從地上蹲起來，正在拍上灰塵的陸青崖,“……他這個反應，是記得還不是不記得？”

陸青崖笑：“記得吧,林老師當年的英姿誰忘得了。”

林瞪他一眼。

不遠,一道影朝著門口快速走過來。陸青崖瞧一眼,站起拍打子上的灰，“單東亭。出來接我們了。”

林驚訝：“……誰？”

走過來的影魁梧健壯，和記憶中的瘦竹竿半點都對不上。

等到了跟前,仔細去辨認五，還真是單東亭。

“林老師,好久不見好久不見，”單東亭熱地朝著林出手，上下打量一眼,笑，“林老師還是這麽年輕漂亮。”

陸青崖：“那肯定不像你，礦裏蹉跎過幾年一樣。”

“嘿，老陸你好意思我,瞧你現在這幅尊榮，站在林老師邊真不嫌磕磣。”

林牽著狗，跟在陸青崖後。

前麵兩個大男人一路互損，還跟從前一樣。

很多過往的事頃刻間一齊往腦海中湧來，讓人恍然。

**年的時間，是彈指一揮，也仿佛浮生一夢。

這兒房價低，單東亭自然是挑了一環境最好的，別墅帶遊泳池和花園，後門出去沿步道走三百米就是湖岸。

花園裏種著紫薇花和三角梅，這個季節開得正好。

中午吃魚，在湖畔的餐廳。

湖水，四麵來風。

店家上了新沏的茶，茶湯通，一香。陸青崖忙得爬滾打，鮮有這樣忙裏閑的時候，翹著，喝了口茶，手臂搭在林後的椅背上，歎，“單東亭，你太會過日子了。”

單東亭搗鼓紫砂壺，“三年前就讓你退役，跟我一塊兒做生意，非是不聽。”

陸青崖笑了笑。

單東亭便看向林，“真不是我他，在部隊待著有什麽好，苦全吃了，有時候還落不到一點好。有幾年過年，我給他打電話，讓他到我這兒來吃頓飯，他來不了，值班。問他吃什麽，在食堂，問炊事員借了口鍋，涮火鍋吃——不是革命年代了啊，這也混得忒慘了。”

林看了陸青崖一眼，笑：“他可能覺得這樣好吧。”

“他一個人是好，現在呢？有老婆有孩子……”單東亭頓住，估計意識到這是個敏問題，端上茶杯喝了一口，轉移話題，“……那個，林老師現在做什麽的？”

“做翻譯，跟朋友合夥開工作室。”

“賺得還行吧？”

林笑：“還行。”

單東亭瞟一眼陸青崖，“老陸，有力嗎？賺得可比你多多了。”

陸青崖瞅著林，笑：“林老師高風亮節，不圖這個。”

林笑：“……偶爾還是想圖一下的，比如我覺得這裏的別墅就好。”

單東亭忙：“置業安家必選啊！這兒離旦城的新大學城近，不大學老師在這兒買房，這幾年肯定得漲。”

年人湊在一起，無非就是聊房子工作這些事。八年過去了，大家早不是當年湊在一起，搗鼓什麽托車大賽的屁孩。

單東亭本科畢業以後就自己在倒騰做生意，開始開了個不到十平米的串串店，現在坐擁三家火鍋店，旦城市中心也買了房，是他們中間，依靠自己混得比較不錯的。邱博拿家裏的錢做啟資金，一直在做投資那一塊，賠一陣賺一陣，好在家底厚，得起他折騰，方麵依然活生香，婷婷之後，還有無數個姍姍雅雅蓉蓉莉莉……反正不缺人。

單東亭笑著下結論，“咱們中間，就陸的發展路線比較清奇。”

陸青崖好幾百年沒聽過這個法了，挑了挑眉，“了，我來一回，你就跟我憶苦思甜一回，現在明白我為什麽不來了吧？”

單東亭笑罵：“滾。”

又：“你統共來過幾回？一手指就數得過來。”

陸青崖看向一旁一直笑而不語，默默品茶的單夫人，“嫂子，我看東亭就是閑的，你們琢磨琢磨開第四家分店吧。”

單東亭媳婦兒姓米，大家都米，是個瞧著弱弱的姑娘。時候家裏發生火災，吸大量的煙霧，聲帶損，所以話很慢，聲音也有點沙啞，因為這個原因，不大喜歡開口，但一直麵帶微笑。

單東亭：“你嗎？”

“不，沒錢。”

魚是現釣現殺的，十分新鮮。

清蒸，撒點兒豆豉油蔥花末，味道特別好。

吃完以後，單東亭租了條快艇，領著兩人遊湖。

湖麵一碧萬頃，快艇激起水花，被風吹得舷。

“冷不冷？”陸青崖看林了一下手臂，靠過去摟著胳膊。

林搖頭，“還好，風有點大。”

陸青崖直起，微微側，把風擋在背後。

引擎轟鳴，湖風浩，單東亭剛開始還想替他們解幾句，被風吹了二傻子，也就乖乖坐下，把米的軀護在懷中。

陸青崖了自己上外套，給林裹上。

林看他裏麵是件短袖恤，“你不冷？”

陸青崖笑了笑，“有一年冬我們去大連集訓，蹚凍湖，零下十幾度的氣，湖麵上都是冰碴。”

林想一想就凍得慌，打了一個哆嗦。

陸青崖係上外套的兩隻袖子，像是還怕冷，又抓過的手，捂在手中。

“喜歡這兒？”

“有山有水，不錯呀。”

有幾隻水鳥從湖麵上掠過，偶爾停在船尾，似乎不怕人。

林轉過頭去，饒有興味地盯著。

聽見風聲和水浪之中，陸青崖平淡地：“……這些年一直沒攢下錢，一是覺得沒這個必要。二是像劉棟這樣的兄弟，自己做生意，資金沒到位，會問我借點兒。我一直沒有用錢的地方，所以也沒問他們要。如果你喜歡這兒，我去問問，連本帶息，應該也不……”

林驚訝地轉過頭去看他。

他神很認真。

林忙：“不，我是開玩笑的……這麽遠的地方，買了一年住不上兩個月，多不劃算。”

沒想到吃飯的時候單東亭的那番話真會讓他耿耿於懷。

“陸青崖，”林靠得更近了些，腦袋挨著他肩膀，“……你不會也覺得男人收一定要比人高吧。”

陸青崖笑了笑。

“……你隻能轉業，跟著單東亭單幹了。”

陸青崖看著。

林腦袋往他肩窩蹭，聲音悶在那兒，聽著有點模糊不清，“……可我更喜歡你穿製服的樣子。”

“是嗎？多喜歡？”

聲音更，他快湊到邊才聽清，“……你一穿上我就想給你下來。”

陸青崖沉聲一笑。

林抱住他，手指閑不住似的在他腰上瞎撓，“你還不知道我嗎，從來都隻喜歡帥的，不喜歡有錢的。”

“……還真對我一見鍾？”

“……差不多了，誰讓你帥呢——現在更帥。”

陸青崖挑眉，“你自己評估一下，你覺得這安有用嗎？”

“沒用嗎？”林抬起目看他，話沒過口，自己先臉紅，“……到晚上我再一遍？”

陸青崖早發現了，每回林拿撲閃撲閃的大眼睛，有點地看著他的時候，他真有點遭不住。

旱了一個多月，再聯係剛剛的話，差點就起反應了。

湖上一圈，回到上船的地方，又被領著去釣魚。

林不擅長這個，就蹲在陸青崖邊，看他把魚竿拋出去。

是釣魚，其實也就是換個地方聊。

陸青崖的外套還在手裏，這次係在了腰上，怕蹲下時低腰牛仔出太多。

林挨著陸青崖，從岸上了一把石子，往湖麵上扔，邊扔邊和他講最近林言謹的事。

“……他其實沒那麽排斥，隻是突然知道真相，一時接不了。這段日子，一直在旁敲側擊，問更多關於你的事……還有，他告訴我，你那在車上給他的本不是什麽空彈殼，是……”

“子彈。”陸青崖低聲，“……我手臂裏取出來的。”

石子從手裏跌落，跳了兩下，落湖中，起的漣漪。

林跟著了一下。

便去抓他手臂，非要再看看那疤痕。

**的時候，不是沒看過，他一背的新傷舊傷，都挨個問過。

但此刻，還想再看看。

陸青崖掙了一下，“別鬧別鬧，釣魚呢，單東亭他們都釣起來兩條了。”

林手指靠上去，指尖輕輕挲。

有點。

陸青崖挑眉看，“……這個安也留到晚上嗎？”

林臉熱，推他一把，“給我好好釣魚！”

著，又抓了一把石子，排遣這會兒心裏複雜緒似的，一顆一顆往湖裏拋。

陸青崖：“……”

這不把魚都嚇跑了才有鬼。

“林老師，魚應該釣不上來了。”

林看他，“為什麽？”

陸青崖抓著的手，往自己旁一帶，低沉的聲音裏裹著笑，“……你親我一下，親了我就告訴你為什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