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來到丹房,余列已經不再陌生,混雜在人群中,點卯過后,余列就進了毒口所在的廠子。
現在的余列雖然還只是一個下位道,但是因為扯了虎皮的緣故,好歹算是丹房中的一個小頭頭。
歸于他手下的其余道,剛剛好有四個人。余列來得早,他手下的四個人來的更早,已經在毒口的門前候著余列。
見麾下四人的第一眼,余列當即就是一愣,瞬間就將自己四個手下的模樣,牢牢地記在了腦子里。
無他,因為這四人的量大小、面孔五,著實是有辨識度。
高矮胖瘦,四個人齊活了,齙牙禿頂、歪駝背,四人也是各占一個,稱得上是歪瓜裂棗。
余列還巧合的從中瞧見了一個人,對方長著齙牙,腦袋很大,量又是極為干瘦,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蘿卜頭般。
蘿卜頭也認出了余列,臉上出驚喜,連忙招手:“余哥兒,果真是你!”
對方快步朝著余列走過來,旁邊的三人聽見了有些詫異,也連忙的跟上腳步。
余列盯著蘿卜頭,當即也招手,笑著說到:“蘿卜,好久不見了!”
他也是出歡喜的,因為來人和他相互認識,就是他住在大雜院時期的鄰居,屬于關系不錯的朋友。只不過對方后來因故搬出了大雜院,便了聯系。
蘿卜頭走到余列的跟前,笑著就想要和余列熱絡,但是他又想到了什麼,臉上的笑容收斂,沒有靠太近。
蘿卜頭在余列前數步就站定了,老老實實的朝著余列作揖,口中嚅囁一下,恭敬的到:“見過余頭……余道長。”
跟著對方過來的高矮胖三人,也是連忙作揖,口中呼到:“見過余道長!”
余列聽見蘿卜頭恭敬的聲,他臉上的笑容一僵,瞥了一眼旁邊的另外三人,也矜持的點頭。
他回禮:“余某見過四位道友。什麼道長,諸位我道友就是。”
他手一指毒口大門,說:“貧道今日是第一次當值,得勞煩諸位多多關照了。”
蘿卜頭四人躬著子,其中高胖者也是窩著肚子,都是連忙的回答:“不敢不敢,余道友請!”
對方四人立刻就讓開路,恭敬的邀請余列。余列點頭回應,大步的往里走。
不過就在路過蘿卜頭時,余列出了手,把住蘿卜頭的胳膊,他笑著說:“羅兄,今日就勞煩你,當一回余某的師傅了。”
“還請羅兄帶路,教教我在毒口中,格外應該注意的地方。”
蘿卜頭聞言訝然,他看著余列把住自己胳膊,臉上也再度出了孩子氣的笑容:“好的很!”
蘿卜頭曾經為余列的鄰居,自然和余列屬于同一批道,年齡都是十五六歲,在高矮胖瘦四人中,對方正是最小的一個,本就是個大孩子。
蘿卜頭立刻就恢復了和余列的親近,他領著余列,在毒口中主的轉悠起來。
來到一泥胎木偶。
蘿卜頭拿過一炷香,在油燈上點燃,然后朝著供桌上青面獠牙的木偶拜了拜,進香爐中。
他湊到余列的耳邊,小聲說:“這是負責監管毒口的鬼兵,每日上工時,都得拜一拜,這才算是真正的點卯了。”
“放工的時候也得拜一拜,否則的話,得小心月底的時候,上頭暗暗扣你的工錢。”
余列聞言詫異,他發現其余三人也是趕取過香燭,都拜了拜。
于是余列也從善如流的打了一炷香,算是給自己今日的上工,簽了個到。
蘿卜頭領著余列,又是介紹到:
“毒口白天黑夜,都至會有一個小口在忙活。干一天休一天,這月咱們都是白日的班,下個月就是夜班了,但干活的時間應該都差不多,日出日落。”
“的班次,大頭那邊會讓人提前吩咐下來。偶爾房中有上位或丹徒大人煉丹,全口子的人都得加班加點,晝夜不息。不過一個月往往也就一兩回。”
“需要炮制的東西,會有人送過來。咱們只是負責拔毒的事,做好放那就。”
“毒口中的各個小口,都有各自擅長和負責的祛毒品類,有擅長草木的、有擅長金石的、有擅長的……咱們小口,負責最多的是中的鱗甲類,多是毒蛇、毒魚一類。”
這一點,余列事先已經從毒口的大頭頭那了解過,所以他今日攜帶而來的解藥,恰好也都備緩解蛇毒、魚毒的作用。
蘿卜頭將毒口中的工作況,大大小小的給余列介紹了一遍,說的很是詳細,需要注意的地方和忌一不。
余列聽完之后,發現覺得毒口中的工作雖然麻煩,但是關鍵就是要手疾眼快、膽大小細,以及需要運氣好。除此之外,剖魚祛毒取毒等手法,一日一日的實下來,必然會悉。
其中之所以說是需要運氣,是因為拔毒之后,負責拔毒的人得先親自嘗試了,才算是完工。
嘗試的方法簡單暴,一般就是口服拭,只要拔毒者沒死,就代表著毒可控。
而被余列取代的上一個毒口小頭頭,就是死在了這一步上,對方運氣不好,自信過頭,認錯了蛇類,當場暴斃。
因此蘿卜頭還湊在余列的耳邊,小聲:“雖然說毒口里不允許,擔心浪費藥材。但是余列你新來、又是頭頭,可以多準備一些蛤蟆,放在袖子中,用蛤蟆檢查毒。”
對方笑嘻嘻:“麻雀鳥兒也可以,要能攏在袖子中,但是記得先剪掉翅膀,也別捂死了,自己嚇自己。”
如此做法,和余列用八哥試藥類似,余列立刻就點頭,表示自己曉得了,并朝對方道謝。
蘿卜頭代一番后,他抓著腦袋,似乎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要代的了,又看向旁的高矮胖三人。
高矮胖三人雖然長得是歪瓜裂棗,但是都有眼力勁,在蘿卜頭介紹的時候,安分守己的很,沒有吱半點聲。
當蘿卜頭看過來,高矮胖三人都窩著肚子,咧著,憨笑著。
蘿卜頭朝著其中的矮子恭敬說:
“胡老,其他的事,特別是頭頭該負責的事,就由您來告訴余兄了。”
余列好好的看向被作“胡老”的矮子,發現對方的面灰黑,皺紋滿臉,駝著背,看上去有五六十歲。
因為毒口摧殘道,對方多大的年紀,余列猜不出,但是相比于蘿卜頭幾人,對方多半就是毒口中的老人了,否則得不到一聲“胡老”的稱呼。
余列也行禮:“勞煩胡老了。”
胡老駝著背,樸實的笑呵呵說:“無事無事。那就俺來給余頭兒說說……”
小頭頭該負責的事,也沒有什麼麻煩的,再加上對方如老農民一般,說話接地氣,余列聽了幾耳朵,就大致明白了。
又是一番寒暄,以及余列許諾晚上去飯堂,請大家伙吃酒。眾人也正式來活,有需要拔毒的東西要送來。
于是眾人站到了一個個敦實、如桌般大的大木樁前。
木樁上刀劈斧砍的,日積月累,水浸得木樁發黑,一掐就能掐出似的。
明明都秋冬了,還有蒼蠅牛蠅嗡嗡飛來飛去,蘿卜頭他們也不驅趕。
余列分得了一把尖刀子、一把寬刀子,尖刀子用來剖腹,寬大刀子用來斷骨片,還得到了一席漆黑道袍。
道袍太臟,黑的,蒼蠅落上去都打。
按蘿卜頭他們說的,余列這一刀子袍子,已經是傳了三五代人,好用利索才留下的,是工利。只不過,毒口中的三五代人,短的很,十年都不到。
余列站在木樁前,蘿卜頭替他裹好了黑袍,主要是纏在腰上,他自己也手持刀子。
余列一臉的懷疑:
“這一打扮……能學到半點的煉丹技巧?”
他低頭一瞧,頓時覺自己不像是要拔毒去惡的丹房道,而像是要在屠宰場中殺豬宰牛,響當當的一個豬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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