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岫亦說,“確實沒有異常。”
招凝示意,紀岫瞬而拿出一件儲靈,將所有東西都收了回去。
“紀岫,這……”
弟子里面不乏當年與紀岫同輩之人,見紀岫這般作,些許不滿,事還沒說定呢!
但他們也不敢用過多的語言去質疑,只好將目落在湯鴻上,湯鴻便說,“洪宗主,這東西也收了,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……”
他話還沒有說完,就聽洪杰道,“湯真人肯定沒有聽說這幾人我們如何懲弟子的。”
清霄宗懲之后的弟子都是對清霄宗一片赤忱,如何再會隨意向外走風聲。
洪杰帶著些許古怪看著,紀岫更是詭笑。
湯鴻心中一咯噔,而艾柏非常地解釋道,“湯真人想來認識邵峻邵真人吧?他被打了九十鞭,扔進了問心境七世眾叛親離之苦。”
聽起來并沒有死,只是苦一點,湯鴻剛緩一緩,就見艾柏近了幾分,“看來邵峻的懲不太合湯真人心意。那就說羅真人,羅真人被打了三百鞭,奪了五識,碎了金丹,毀了丹田,而后扔思過峰思過一輩子。罪名是叛宗,湯真人看起來也是這罪名。”
湯鴻猛吸了一口氣,“呵,呵呵,艾真人可別嚇唬我。你們都不過金丹境,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就廢了羅覓的金丹。”至死戰的靈至蔓延方圓數十里。
“哦,不信啊。”紀岫拉長音,于是三人同時側開,生生在湯鴻和招凝之間騰空,一瞬間,湯鴻看著這個清靈纖秀、毫無威脅的仙子,仙子微微一挑角,湯鴻看到了死亡的影。
直覺代替湯鴻大腦控作,他反就要奔逃。
卻被招凝一道靈打中。
下一刻便是轟然砸地聲,帶著些許目驚心,前方墻頭草弟子們,已經有幾個再一次選擇逃跑。
可是他們剛飛起,便不控制地倒飛回來,徑直砸在湯鴻上。
其余的墻頭草弟子慌了,有的或跪地求饒有的慌不擇路,但用不著洪杰等人吩咐,守在清霄大殿兩側的弟子們就將他們齊齊圍上了。
“一律按宗規置!”
“是!”
就在這時,湯鴻終于反應過來,大吼一聲,將疊在上的墻頭草弟子們都震飛出去,那些弟子正好了網。
只有湯鴻他指著洪杰等人,“你們這群狗東西!老子低聲下氣來告罪,你們居然這般愚弄于我!你們等著!等著玉華宗徹底吞噬你們,那秦魔頭怕是跌進半腳進墳再也出不來了,不過幾個金丹!!!”
他轉要走,但卻被錮在半空,招凝一手負后,一手暈著清,隔空控制著湯鴻。
淡淡道,“對,不過是幾個金丹,但是弄死你,卻是足夠了。”
紀岫呵呵一笑,抬手變出一把靈弓,拉弓對準湯鴻。
湯鴻不得彈,瞳孔不住放大,眼看著那弓弦越繃越。
直至驟然放開,“不!!!”
再次砸地,不過一僵尸。
洪杰冷冷道,“叛宗既者,殺無赦。”
廣場上剩余守衛弟子齊齊跪下,“謹遵法令。”
這時,招凝漠然開口,“既然湯鴻這般大張旗鼓的來,怕是山門外不人暗中盯著。”
洪杰說道,“那就告訴整個昆虛,我清霄宗雖剛剛復宗,百廢待興,但也絕不會再危機之時背離宗門之人,我們不計較他們當時選擇,但如今再想回來,那便提頭來見!”
招凝是在第二天離開清霄宗的,洪杰等人留,但招凝只說有要事,他們也不好再多說,只說在云霄峰為招凝留下一從峰。
臨走前,招凝提醒道,“如今鶴綏山宗門大比仍在進行,玉華宗宗門又起斗,應是無暇顧忌宗門大比,若是宗門中有適合人選,倒是可以參加一番,說不得能奪回幾塊境令牌。”
宗門大比一方面是彰顯昆虛各大宗門的實力,暗地里明確誰是昆虛之首,另一方面比試彩頭便是昆虛幾大境之爭,清霄宗境令牌被玉華宗合并當年便拿走了,如今大比中雖不完全,但聊勝于無。
洪杰道,“此事我們隨后便商量。百年,不求清霄宗恢復當年之強,也要趕上八分。”
招凝淺笑,“那洪宗主十年一次的招仙令可要費點心了。”畢竟弟子為宗門之本,弟子強則宗門強。
“這是自然。”洪杰亦笑,“到時,你若是趕得及回來,不如一齊為清霄宗把把心關。”
招凝不知自己何時能歸,只含糊應了一聲,拱手告辭。
離開清霄宗后,招凝并沒有直接去炎州外海域,而是到了封靈窟。
這是招凝第二次來此地,當年來此是找玉景玨的,微微一頓,想起玉景玨那日撕心裂肺又故作理智的模樣,不知該如何形容。
走封靈窟中,封靈窟中已經荒廢已久,無人在此,這里本來是各大宗門聯合散修盟設立的關押有罪修真者的地方,自昆虛魔之后,宗門早就沒有銀甲衛在各大修仙坊市巡查了,散修盟也本就散漫,更不會自行組建巡查隊,沒有巡查,這罪人又去哪里抓?
招凝還記得當初葉紫瑩所在的牢房,當時葉紫瑩稍稍沾染魔念,但心神尚未魔影響,是玉景玨親自診斷。
以玉景玨的人品,只是不會撒謊,只能說有些人本里藏著惡,但從小被照顧的很好,于是學會了善,可是當們遇上滅頂之打擊時,善去了外溢,本里的惡就徹底發了。
這不是被魔影響的,這是人之本,甚至比魔更可怕。
牢房里積攢了經年的灰塵,附在牢房欄桿表面的制也早就失去了作用,招凝隨手打了一記清塵訣。
塵埃慢慢褪去,好似有風漸漸拂開當年的遮布。
那年的葉紫瑩好似出現在招凝面前。
蜷在囚牢的石床角落,雙手抱膝,抬頭眼看著唯一一塊天窗,天窗外夜已深,雙眸通紅,眼下是錯的淚痕,眼淚哭干了,發呆許久,眼睛里一會兒晃過痛苦,一會兒晃過狠意,直至最后那眼神徹底變了狠意,突而抬手在墻上畫,就用那脆弱的指尖,很快指尖就滲出了。
在墻壁上畫出一個持劍的人,便不斷地指尖在那人上錯,像是在模擬千刀萬剮。
招凝知道那人是誰,是師叔。
當年親眼看見自己師兄、也是最后一位親人死在八卦煉魂陣中,無力無助,心神扭曲,強行將一切歸咎于是秦恪淵“濫殺無辜”,卻死活不承認最親的人心不正,為魔所。
也許當時的葉紫瑩,就是清霄宗復宗大典上,那些指責謾罵者的一個前兆與影。
就在掌心的幾乎要暈滿半壁墻面時,兩個紅袍人出現在了囚牢中。
正是朱州紅袍。
他們對葉紫瑩緩緩說道。
“你看起來很懊惱、很仇恨、很憤怒。”
“我們可以幫你。”
葉紫瑩因為失而面蒼白,轉頭看向他們時,頭發散,好似半瘋魔了。
“靈霧森林一空間裂中藏著一顆魔種。那是三千年前叱咤風云的昊上人的心臟。”
“只要你將它拿出來,變自己的心臟,那麼所有接到你的人都會被魔所纏上。”
彼時葉紫瑩最后的良心在掙扎著。
“我不能這麼做,魔,魔不是好東西。”
其中一個紅袍低聲笑著。
“當然,魔確實不是好東西,但是它也只能影響不好的東西。”
“你瞧那些道貌岸然的修真者,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除魔,但卻連一生機都不給那些與魔抗爭的魔修真者上。”
“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,為什麼不用魔將他們除去呢?”
葉紫瑩猶疑了。
或許明明知道這是蠱,但對來說,聽起來那麼“大義”、那麼“爽”。
朱州紅袍為抹去了墻上的跡,為復原了手上的傷痕,捧著的手告訴。
“不要猶豫,盡管去做。”
“為了一個‘干凈’的昆虛。”
他們的影漸漸虛化,而葉紫瑩盯著空白的巖壁,從迷茫到空,從空到扭曲,從扭曲到“平和”。
招凝轉,過往的畫面隨著最后一塵埃的消失而徹底消失。
攥著拳頭,那最后的“干凈”二字,讓招凝下意識地想起九州封魔大陣最極端的“大清洗”。
閉上眼,好一會兒,平復緒。
招凝展開手,掌中靈包裹著一扭曲的紅氣息。
朱州紅袍不止一人,但圖騰尋蹤,總能找到同族之人,這是墜仙域常見的法。
那奇異的三葉圖騰嵌靈中,在法施展下,靈帶招凝來到了歸元城。
歸元城仿若恢復了以往的熱鬧,人聲鼎沸,中央廣場再次聚集了不小商小販。
可這些朱州紅袍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歸元城中,氣息落點在……
招凝眉頭微皺,瞬而去,相比于城中的熱鬧,古醫堂前所未有的安靜。
再次瞬,便是徑直出現在玉景玨房間,玉景玨躺在床上沉睡著,而床邊正站著三個紅袍人。
他們一致抬著手,掌心向下,對著玉景玨,紅的點一點一點灑在玉景玨上。
招凝的出現,瞬間打斷了他們,三人并沒有表面那般神,表現出常人該有的驚慌和恐懼。
無須多言,龍鞭出,一瞬鞭打在最左邊一人上,一鞭撕碎他的紅袍,他掩蓋的氣息和修為暴出來,不過是筑基后期。
其他兩人反手回擊,紅拂開,如霧如幻,招凝呼吸一滯,耳邊聽到無數惡念尖嘯。
趁此之時,那二人襲上,一人持短鞭,一人施鬼骨,俱是八重巔峰靈,修為一在金丹前期,一在金丹中期。
招凝瞬而后退,行清風拂神訣,須臾得清明,以龍鞭幻形,遠古巨龍龍影繚繞周形盾。
三方角力,就在這時,那倒在地上的筑基后期紅袍翻而起,掐靈訣大法,法印赤紅,擴寬半丈,有神心之。
招凝咬牙,遠古巨龍忽而起勢,盾形變化,其中二只自肩上起,可還未攻出,就在這時,卻聽一聲“砰”得脆響,那筑基紅袍形一僵,似要回頭,卻無法再多轉半圈,就這麼徑直倒下。
兩個金丹紅袍一時驚愕,下意識去看,招凝趁此時機,肩上兩龍影沖出,瞬乎擊中二人,二人到底悶出一口鮮,正要遁逃跑,被兩道制扣在原地。
“哪里來的混賬東西!”
一聲大罵,但接著上氣不接下氣,玉景玨咳嗽數聲,踉蹌著扶著床柱坐在床上。
剛才悶了筑基紅袍的就是玉景玨。
“玉醫師,還好嗎?”
玉景玨抬眼看招凝,他眼角有厚重的黑,面上滿是憔悴。
聽見招凝詢問,大致知道招凝問的是什麼,“你……你也知道了?哦,也對,清霄宗那麼大的事,你若在昆虛,肯定會在的。”
招凝面以林影示人,玉景玨并未注意。
但轉而他就不回答了,只疲憊的半撐著,許是為了平復,手中一直轉著碧水東珠制的珠串。
“這三人是朱州之人,當日在清霄宗復宗大典上,蠱清霄宗弟子和宗外之人無顧謾罵暗諷師叔。”
“他們慣會蠱,七六極惡大法和昆虛魔和他們都逃不了關系。”
看著玉景玨,直白道,“時才我闖進來,見他們對你施展詭異法,你此刻可覺異常?”
玉景玨頓了頓,“他們在夢。”
招凝便有所,雖說法招式不同,但與當年在施展的夢產生的波類似。
玉景玨道,“夢里,他們告訴我,說燕兒必死無疑,說我失了所有尊嚴求人卻被人把尊嚴踩在腳下,還說我殉而去卻被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無門……呵……”
他最后一嘲諷,至說明他還是理智的。
玉景玨道,“我知道我當時在做什麼,也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做,更知道可能得到這樣的結果。我不悔,也不怨,我只是難過。”
他站起來,走到那兩個金丹紅袍旁,明明走路都搖晃了,但他還強撐著柜子,給兩人一人一腳。
吼道,“知道嗎?爺很難過!你們竟敢還惹爺!”
他了一口氣,對招凝說,“你即是追他們來,他們就給你了。我累了,我不想再多參與那些魔啊啊。”
“嗯。”招凝應了一聲,能理解玉景玨,甚至于現在玉景玨讓招凝有幾分佩服。
玉景玨挪回床邊,招凝在這三人上搜了一圈,只找到一枚玉簡信箋。
略激發,便看到其中兩個鮮紅的大字,“”,“祭”。
這兩個字好似包含了說不清的詭譎,招凝微頓,直接施法搜魂。
“誒。等……”玉景玨吐了兩個音又頓住,招凝抬眸疑,他又道,“算了,你弄吧。”
招凝狐疑片刻,意識到什麼。
“可是他們不能搜魂?”
玉景玨道,“這朱州紅袍據說都是有紅月契的,一旦搜魂就會融為水,不過,反正要理掉他們,你隨意吧。”
“紅月契是何?”
“說不清,聽說和記憶傳承有關。朱州紅袍向來古怪的很。”
“記憶傳承?”招凝忽而收回手,“那還是殺不得,這群人是來報復師叔的,若是再殺,我雖不懼,但恐再起禍端。”
玉景玨看著,笑了聲,“還是你想的周到。”
招凝掐出一道靈,靈飛遁清霄宗。
等待的時間,招凝問玉景玨,“玉醫師以后該如何?”
“還能如何?”玉景玨轉著手腕上的碧水東珠,“我想要找機會到時墟去。”
招凝默然。
玉景玨垂眸,“別介意,招凝,每個人一生總要有那麼點執念的。我知道畢玲燕對你們做過很多愚蠢甚至說是惡毒的事,但在我心里還是最初初遇的那般模樣,我改變不了我的喜歡。”
招凝不懂為何有人深至此,甚至忽略對方一切錯誤。
但招凝不會贊同更不會鼓勵,只以沉默代替自己的回答。
好在這時古醫堂外匆匆而來幾聲腳步,卻是兩人。
其中一人是清霄宗弟子,另一人卻是極劍宗……嵇宗。
嵇宗笑著禮,“沈真人,又見面了。”
“你為何來此?”招凝意外。
清霄宗弟子恭敬回稟,“沈長老,您剛離開,極劍宗嵇長老便來宗門找,紀宗主讓弟子陪同嵇長老一同追趕您,正巧看見您的靈傳信。”
“正好趕巧。”嵇宗道,“有人在極劍宗谷外找你,十萬火急的模樣,師尊便讓我直接去尋你。”
“誰?”
“他說他是舞蛇人。”
招凝微訝,莫不是狐辛已經找到了舞蛇人?
“我隨后就跟你去。”招凝轉而囑咐清霄宗弟子,“你回宗找紀長老或者艾長老來。”
“是!”清霄宗弟子立刻應聲,轉而極快離去。
直至紀岫來,招凝告訴紀岫,這三人不可殺不可放,關押即可。
紀岫意識到什麼,拳掌,一看到那紅袍就來氣,“放心,不會讓他們死的,老子要好好折磨他們。”
紀岫將三人用捆仙索捆好,正要離去,轉頭看了一眼玉景玨。
他靠近玉景玨,拍拍他肩膀,卻也什麼話說不出來,只嘆了一聲,轉帶著人走了。
片刻后,招凝和嵇宗也告辭。
玉景玨看著他們離開,手中的珠串轉得極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