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青昭鄭重地收了,“我就不說謝你什麼的生分話了,只給你備了一樣東西,也算是我的賀禮。”
說著,顧青昭就拉著到關雎宮連接前后殿之間的院子里,院中小亭邊的桃樹下,埋著一壇子杏花釀和一壇子桃花釀。
顧青昭著人啟了出來,贈給了白嬪。
“這是我母親的手藝,之前見你喜歡,便向母親多討要了兩壇子埋在這樹下。眼下酒香愈發醇厚,想來你會更喜歡些。”
白嬪不是個好酒之人,可唯獨顧夫人親手釀的酒,最心心念念。
眉眼彎了一條,“喜歡喜歡,我就饞這一口呢。”
說著想到什麼,又問:“只是姐姐為何也送我東西?對了,方才姐姐說什麼賀禮?”
“自然是你,好事將近了。”顧青昭紅微勾,笑如春風般和煦,“太后忌辰,陛下要大封有功有資歷的嬪妃,這一次,你也要封妃了。”
聞言白嬪先是一愣,“我也可以封妃?”
大邕朝皇室多看重出是知曉的,一個卑賤侍,能封嬪已然是陛下看在顧姐姐的面子上賜下厚恩。于而言,這已然是莫大的恩寵了。
若是放在王府的時候,可能還會想著要爬高一些,可如今見多了世面看多了人心也想明白了。
人一生下來,本就是有尊卑之分的,這樣的,已然算是越數道階級門檻的了,能以奴婢之走到如今,已經是稀罕至極的了。
何況,在唐昀這一朝,上了妃位的,要麼就是出極高、母族極有建樹的,要麼就是母族父兄手握重權正得重用的。
哪怕好些人曾質疑過顧姐姐的家世,可顧姐姐那也是正經宦出,眼下顧玄是國子監二把手又任職禮部,顧青禮更是任職尚書省最要的吏部和戶部,只一句“前程錦繡”是不足以概括顧府如今的繁榮的。
細想過之后,便再未曾爭過,不管是權勢、名分,還是陛下。
只想好好守著的顧姐姐和寬兒過活。
可萬沒料到,這樣的,有朝一日竟也可以封妃。
顧青昭看出的手足無措來,溫聲道:“你不必有所疑慮,或是覺得自己不好之類的。你是陛下長子的生母,當年東宮形勢危急迫,你于困頓之中安然產下寬兒,不管如何,你的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。何況你有早年于廣集殿侍奉陛下的分在。論資歷論子嗣,這個妃位,你是當之無愧的。”
“可我的出……”
不管走得多遠,出給帶來的卑微,總會如影隨形的跟著,帶給難堪和不自信。
尤其是到這樣的時刻。
“你能走到今天,出已然不重要。”顧青昭正告訴,“如今的你,是大邕大皇子的生母,是陛下的良妃。你若再因出而顧影自憐,反而是自尋煩惱。”
“你不如多想想,從嬪位升到妃位,對寬兒日后的前程,會有多大的助益。”
大邕皇子除了儲位之途,便是做親王。
生母位份越高,皇子的待遇便越好,日后封王建府娶妻,都直接或間接地與此相關聯。
閑散不重視的親王和備寵信的王,是截然不同的。
譬如南陵王和淮王這對親兄弟,淮王可以手握重權護衛邊關至今日,可南陵王早年只能灰溜溜地前往封地,即便年老了,也需有陛下特赦才能回京。
且即便回京,南陵王府和淮王府的分量,也相去甚遠。
“這是陛下的恩典,也是陛下對你的期盼,陛下希你,能更好的教養寬兒,養他才。”
顧青昭說著,白嬪便聽著。
只是下意識將顧青昭口中的“陛下”換了“我”。
不是信不過唐昀,只是現實擺在眼前,若非與顧姐姐好,又有顧姐姐開口替說話,這個妃位,唐昀寧愿沒有估計也不到。
“本就是件天大的好事,是我庸人自擾了,倒要勞煩姐姐來勸我。”聞言莞爾,對著顧青昭粲然一笑,“謝謝。”
顧青昭知道這話是何意,也知道為著什麼,于是清聲笑道:“可也別謝得太早,我正要找你幫我做事呢。”
白嬪自然義不容辭,“姐姐盡管說,只要我能做的,我定不余力——”下一句是,“不能做的,搶也好,做個惡人也好,都要為姐姐促。”
顧青昭失笑,手挽住往外頭正殿走。
“我倒不要你做什麼惡人,我就是尋你替我管管事。”
正說著呢,外頭紅韶匆匆來稟報,“主子,李婕妤來了。”
來的自然不止李婕妤。
今日是圣旨冊封顧青昭為皇貴妃的第二日,后宮所有嬪妃,乃至齊貴妃都得親自來拜見的。
關雎宮,雖不是第一次這樣云集所有嬪妃,可氣氛與之前,卻迥乎不同。
除了還在足的沈和因病重實在不能下榻的吳才人,其余的都來了。
眼見顧青昭從屏風后款步而來,以齊貴妃和龔賢妃為首的眾人便都齊齊起行大禮。
顧青昭雖然還不是皇后,可攝后宮事位同副后,便是齊貴妃的禮也是很當得的。
“免禮,都坐吧,”顧青昭從容坐下,笑著看向眾人,“我這里素來沒有太多規矩,你們也不必過于拘束了。”
張婕妤一邊坐了一邊笑道:“皇貴妃娘娘真是一如既往的溫婉和善,人覺得像親姐姐似的親切得很呢。”
這兩年變乖了許多,父親也不是什麼無用之人,顧青昭很愿意給一個好臉。
可不住有人喜歡挑刺,王婕妤聽了這話,就冷嘲暗諷起來。
當然了,如今可不敢譏諷顧青昭,不屑的對象是同為婕妤又不睦多年的張氏。
“張婕妤真是會往自己臉上金呢,你倒是愿意要皇貴妃這樣的姐姐,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夠得上嘛?人家皇貴妃有的是嫡親妹子,你豈能和榮安縣主相比?”
話里話外竟有恭維顧青昭的意思。
龔賢妃功看見齊渺的臉冷了幾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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