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衡瞪了長孫鏡玄一眼，聲音沙啞。“滾。”

鏡玄愣了一下，現在真是長本事了，都敢罵他了。

“把藥喝了。”鏡玄也不和玉衡一般見識，手將藥遞了過去。

玉衡別開視線，不想喝藥。

“里面加了紅糖的。”鏡玄自己都沒有意識到，他的話語得很低。

玉衡愣了一下，回頭看著鏡玄。“我會喝的，你走吧。”

不想看見他。

“我看著你喝完。”鏡玄執意。

“我不用你可憐，出去。”玉衡蹙眉。

“我可憐你做什麼？你一天天跟天山雪蓮似的還需要我可憐？”鏡玄表示不能理解。

玉衡氣的眼眶都紅了。“那我也不需要你負責，你出去。”

鏡玄正襟危坐，蹙眉。“我說了，等朝歌回來了，我帶你回歸山。”

“我不去。”玉衡心口一。

天樞的意思，就是讓和鏡玄……然后取得鏡玄的信任，讓鏡玄帶回歸山。

“歸山的人對你們巫族沒有那麼偏見，這其中存在很多誤會，你相信我。”鏡玄認真的看著玉衡。

玉衡手指慢慢收，搖了搖頭。“我不需要你負責，也不需要你做什麼，我們之間沒有，只是意外。”

鏡玄蹙了蹙眉。“什麼意外？中毒的是你，又不是我。”

“你！”玉衡被鏡玄憋得臉通紅，非要說出那麼些話嗎？“是我失控，對你做出那種事，你也很清楚……我并不是干凈人，所以不需要負責，更不需要回歸山。”

不會跟鏡玄回去的。

已經……無法傷害鏡玄了。

承認，對鏡玄心了，可他太干凈了。

“什麼是干凈？你是說你上的那些疤痕，還是說……”鏡玄蹙眉，后面的話還沒說完，就被玉衡驚慌的捂住。

“你這人怎麼……能不能閉。”玉衡慌的手都在發抖，這人怎麼這樣。

“我們……沒有。”玉衡嘆了口氣。“鏡玄，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可以帶回家嗎？”

知道歸山是玉衡的家。

“你我嗎？”玉衡看著鏡玄。

很清楚，和鏡玄沒有。

玉衡甚至一直都很討厭，給使絆子。

就因為是巫族人，鏡玄其實一直都不信任。

這些，玉衡都知道。

“你了解我嗎？”鏡玄蹙眉看著玉衡。

玉衡愣了一下，嘲諷的笑了一聲。“鏡玄公子，歸山的天之驕子，聰明，武學奇才，控蠱天才……”

“所以，你覺得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因為一個人中了迷散撲過來，我就會喪失理智的人馬？”鏡玄很嚴肅的看著玉衡。“我說過了，中毒的是你，又不是我，我很清醒，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”

“那是……那是因為你知道，強行用其方式解毒，或者讓我泡冷水，我會死……你只是不想讓我死，所以……”玉衡替鏡玄解釋。

“宮里有那麼多守衛，我怎麼不隨隨便便找一個給你解毒？”鏡玄有些不悅。

“你！”玉衡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，形有些發，大概是真的害怕鏡玄隨便找個男人給解毒。

“你知道我的意思，但你在逃避。”鏡玄看著玉衡，再次開口。“我承認，救人的分占大多數，但我不是隨便的人，我肯帶你回歸山，不是因為愧疚，我沒那麼有良心。”

“……”玉衡眼眶紅了很久，低頭。“那你，了解我嗎？知道我的過去嗎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……我到底都經歷過些什麼嗎？我告訴你……”

玉衡很確信，告訴了鏡玄，就意味著他們再也沒有可能了。

沒有男人可以接這樣的人。

鏡玄沒有說話。

“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之后，巫族人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，因為巫族人天生容貌姣好皮脈，額間一抹朱砂印記，所以為各個城主爭相飼養的奴隸。”

巫族人，落在他人手里，便是奴隸。

“因為巫族人稀，價格高，更多的人開始獵捕巫族人，我被人抓走的那一年才五歲。”

“因為年齡小，所以賣不上好價錢，他們把握關在籠子里，當奴隸一樣圈養到了十歲。十歲那年，我的預知能力慢慢顯現，我做做夢的時候總會夢到一些悲慘的畫面，我開始害怕，我想逃，逃出去被抓回來，幾乎打了半死。”

玉衡垂眸，笑了笑。“后來，我被一個路過的西域商人買走，他讓人教我跳舞，教我樂，讓我將我轉手賣給了西桓城的城主，耶律晟。”

“耶律晟是個瘋子，他好，在西桓城，但凡是被他看上的人，如果不從便會被以極刑死在午門刑臺上，讓全城的百姓都看著。”

長孫鏡玄蹙了蹙眉，眼底凝聚霾。

“他把我買回去的第一天，就帶我站在城樓上，眼睜睜看著一個孩被以凌遲死，游街示眾，他告訴我，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。那天，我嚇壞了，病了，高燒數日醒來的時候，耶律晟已經把我關在了地牢里。”

“耶律晟的地牢有很多牢房，都是他圈養和買來的人，還有很多是他看上了就抓來的，他對沒有及笄的人不興趣，所以被他看上的人，年紀小的都要關在地牢里。”

“耶律晟會讓人來，日日教我們規矩，教我們如何服侍男人……”

玉衡的手心都掐破了，抬頭看著長孫鏡玄。“我上的傷都是耶律晟弄出來的，我想過很多次去死，但都沒死，他就像是地獄的惡鬼，一直一直纏著我……我死了都不得安寧。”

見玉衡在發抖，長孫鏡玄下意識抬手，握住玉衡的手，卻不是安，而是強行掰開的手指，讓別掐自己。

鏡玄什麼都沒說，只是把自己的手掌放在玉衡手里，讓掐自己。

玉衡別開視線，聲音哽咽。“別我，我臟。”

“那時候，你什麼名字？”鏡玄眼眸深邃，蹙眉問了一句。

“他說，我長得像出水墨蓮，就墨蓮。”

“所以，墨蓮已經死了，你是玉衡。”長孫鏡玄起，氣低沉的看著玉衡。“該死的是你嗎？出息點。”

玉衡愣了很久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“睡覺！”長孫鏡玄手將藥碗強行給玉衡喝了下去，把人塞進被窩，黑著臉離開房間。

玉衡愣愣的看著長孫鏡玄。

知道他生氣了。

可能，也還是在意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