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晏辭的屋子,無論藏在哪兒,遲早要被發現,沒盼著他能忘了錦帶,能降低這東西出現在他眼皮下的頻率就謝天謝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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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日后,宮里傳來消息,皇后邀蘇年年進宮。
皇后邀請,蘇年年自然是要去的。
這日早晨,蕭晏辭前腳剛進宮上朝,后腳起梳洗打扮。
算著時辰,說不定能跟蕭晏辭一起回府。
畢竟是新年,前一天讓玉竹在庫房挑了禮,才進宮。
“本宮這里什麼都不缺。”皇后打量著。
蘇年年當了晏王妃后,晏王府曾往棲宮送過謝禮,但蘇年年之后就沒怎麼過面。
為人婦,除了挽了婦人發髻外,容貌上沒什麼變化,反而面紅潤,更顯氣。
也是,當初晏王費了那麼大周折娶,想來不會虧待。
蘇年年被皇后看得有些發。
為了遮擋痕跡,今日穿了高領,但皇后的目好像能過似的,一時如坐針氈。
“皇后娘娘。”輕咳一聲,說著場面話,“娘娘,這麼長時間沒來看你,臣妾心中過意不去。”
“你在晏王府生活得很習慣,本宮就放心了。”皇后終于收回眼。
蘇年年微笑頷首。
所以今日忽然找來,是為什麼?
“多謝娘娘掛念。”蘇年年說完,眼觀鼻鼻觀心,皇后不說話,也不張。
場面靜謐了會兒,皇后問道:“晏王近來可忙?”
蘇年年眼眸微轉,裝傻:“陛下讓他幫襯六皇子,這段時日事務是多了些,但還是會空陪臣妾的。”
這話說的,活一個滿心都是夫君的小娘子。
皇后抬頭瞥了一眼。
聰明人裝傻,太明顯了。
“你不愿意說便算了。晏王來棲宮的次數寥寥無幾,即便來了,也是匆匆離去。本宮只是……有些想延兒了。”皇后嘆了口氣。
蘇年年左耳進右耳出,完全不聽打牌。
當初皇后為了鞏固勢力,拉攏蕭晏辭。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半路母子,實際是利益使然。
蘇年年相信皇后想念蕭延,但不信真的能把蕭晏辭當蕭延的替代品,當親兒子對待。
皇后今日召來,不過是試探。
因為蕭晏辭態度冷淡,皇后覺得他不在自己的掌控中,心有不安罷了。
想到這層,蘇年年也不再藏著掖著。
“娘娘,臣妾無法察王爺的想法,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,但臣妾可以向王爺傳達,至于王爺作何回應,或者不回應,就不在臣妾的掌握中了。”
皇后看了良久,嘆氣頷首,二人又聊了些宮中瑣事,皇后道:
“上元節宮中設宴。”
蘇年年微怔,點頭,皇后又道:“若無事就進宮來吧,人多熱鬧。”
蘇年年答應皇后出席,又坐了會兒,看著時辰差不多,離開棲宮。
剛出來,就有小太監上前傳話。
“晏王妃,晏王殿下等您多時了。”
蘇年年彎笑起,跟著小太監繞了幾圈來到花園。
蕭晏辭坐在亭中,朝勾勾手。
“特地等我?為何不直接去棲宮?”
蕭晏辭掀眼,握住的手:“一個人能應付,為何還要搭一個人?”
蘇年年:“……”
蘇年年瞪他一眼,“沒良心。”
蕭晏辭顯然是故意的,說完就攬著的腰往懷里帶,倏爾從臉上看出一異常,問:“怎麼?”
蘇年年言又止,掃了周圍一圈,才說:“我在想以后,皇后,還有太后……”
配合的神,蕭晏辭輕易猜到在想什麼,眼尾微垂,漸漸染上一抹嗜的紅。
這些人都會死。
而且,現在離那一天越來越近了。
“別想那麼多。”蕭晏辭道,“你邊的人,我都不會。”
“好。”
蘇年年心如明鏡,自然也不會跟與他仇人有關的人走得太近,到時候讓他為難。
送蕭如熙去南楚,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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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節,宮中設宴。
蠱蟲又養了一段時間,蘇年年每天各種毒喂養著,把那小蟲喂得白白胖胖,可他看著依舊沒有攻擊力,毫無法讓人聯想出他有桑安所描述的那樣逆天的毒。
蘇年年嘆息,收好小瓷罐。
作沒避著蕭晏辭,蕭晏辭瞥了蠱蟲一眼,明白過來今日忽然出席的目的,只是不知道要給誰下蠱。
聽嘆氣,蕭晏辭挑眉:“需要幫忙嗎?現在哥哥在宮里能用的人很多。”
蘇年年想了想那蟲子,用蠱王催,作難度不是很大。
想了想,試探說道:“或許,晚上放煙火的時候,你帶我去跟四皇子打個招呼?”
蕭晏辭眸瞇起,盯著:“是什麼蠱?”
蘇年年正要說話,就聽他又問:“蠱?”
那語氣,頗有幾分重生后剛跟他接時的怪氣。
蘇年年苦笑不得,湊上去親親他的。
蕭晏辭冷哼。
許久,蘇年年說:“我恨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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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樹星橋,燈火闌珊,宮一片熱鬧。
皇帝今年將走街串巷的貨郎也引進宮,特地開設一條街,使久居深宮的公主和妃嬪民間熱鬧的氣氛。
“這點子是誰想的?”蘇年年邊走邊問。
“皇帝自己。”蕭晏辭應聲,眼底有若有似無的嘲諷。
蘇年年一下就明白過來了。
如今皇帝癮驅使,滿腦子沒有別的,甚至朝政都扔給蕭景,怎麼會費心思在上元節呢?
當然是后宮妃嬪怕染病,不愿與皇帝接,皇帝便想了這個辦法引們出來。
顯然,這辦法有用。
“后宮中如今居然有這麼多妃嬪。”蘇年年嘆。
自謝秋慧那屆秀后,皇帝又找借口往宮里引了幾次眷,數字在蘇年年腦海里只是籠統的概念,今日們一齊出來,才真實地到眼花繚。
忽然,余中竄出來一只團子,蘇年年避之不及,被撞了個滿懷。
小家伙猝不及防,被撞得一屁跌坐下去。
蘇年年:“……”
是個小孩,看裝束和年歲,蘇年年立即猜出的份。
“小公主怎麼一個人在這兒?”
小孩沒哭沒鬧,呆看著蘇年年,被抱起來。
“哎呦,公主,您慢著點兒,老奴一把年紀了,哪里跟得上。”后頭跟上一個嬤嬤,見了人立馬行禮,“王爺,王妃。”
蘇年年聞言皺了皺眉。
“跟不上就換個人跟,今日宮里人雜,別出岔子。”
嬤嬤連忙俯首稱是,抱著公主離開。
蕭晏辭臉上全程沒表。
這公主是瑞嬪生的,雖說父親張大人是他這邊的人,但公主是皇帝的種,不是他親妹妹,真死了也跟他沒關系。
“王爺,你覺不覺得……”蘇年年用手比劃了下,“跟陛下一點都不像?”
皇帝的面貌特征很顯著,當朝的皇子公主臉上都能找到皇帝的影子。
而瑞嬪誕下的小公主,一點也不像皇帝,另一個不像皇帝的皇子,是蕭晏辭。
蕭晏辭轉了轉指上玉戒,漫不經心:“或許現在年歲小,看不出來。”
蘇年年點點頭,沒放在心上。
孩子勉強能看出幾分瑞嬪的影子,但父親是誰,還真不好說……
和蕭晏辭沿街并肩走著,興致缺缺。
雖然猜燈謎、賣糖人的商鋪能引進宮里,但東街繁華熱鬧的煙火氣是無法復制的。
蘇年年放慢腳步,握著袖里的瓷罐,開始四搜羅蕭南的影。
沒想到不等們尋找,蕭南主送上門了。
“晏王,晏王妃。”
跟他一起出現在面前的,還有寧夢歡,互相見禮后,寧夢歡說道:
“晏王妃與我們許久未見了。”臉上掛笑,笑意真誠,蘇年年卻覺得不是真的開心。
“王妃不知道,每次你不來,王爺也是興致缺缺。”蕭南打趣,“今日怎麼來了?”
來給你下毒啊,蠢貨。
蘇年年微笑,面上不顯,袖下已打開瓷罐,催蠱蟲。
“一年一次的煙火,自然不能錯過。”
幾句話后,寧夢歡提議:“殿下跟王爺有事相談,年年,不如我們去那頭看看?”
指了一個方向。
蘇年年跟蕭晏辭對視一眼,頷首,跟寧夢歡離開。
蕭晏辭不在意會不會聽到朝政機,不需要離開,但既然寧夢歡說了,得看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。
畢竟是妯娌,此前寧夢歡私下找過,但實在懶得應付,赴約的次數屈指可數。
不知道寧夢歡看清蕭南的為人沒。
二人順著人流,往熱鬧的地方走,話語間都是寒暄,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出來。
蘇年年略微思忖,主問:“你在四皇子府生活得怎麼樣?”
寧夢歡笑容微斂,遲疑看向,似乎下了很大決心,輕嘆口氣。
“殿下他最近……力大。”
一句話,蘇年年聽出了太多東西,有些意外。
蕭南表里不一,但對待絕大多數人,都是以禮相待,維持表面上的得,前世也是,直到沒有利用價值了,才顯出丑惡臉。
今世,寧夢歡代表這他跟寧家的關系,事之前,蕭南應當不會對冷臉的。可看寧夢歡這態度……
“王妃……”寧夢歡又嘆了口氣,停下腳,認真地看著蘇年年的眼睛,“關于四殿下的事,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?”
語氣接近質問,蘇年年角拉平幾分。
“知道,也要看我想不想提。”
語氣冷下來,寧夢歡一怔,咬,眼里慢慢浮起薄淚,飛快地抹了把眼角,聲音抖。
“那個蓮蓮……懷孕了。”
蘇年年挑眉,沒說話。
二人漸漸走到人的地方。
“我出閣晚,許多事都不懂。可他在蓮蓮那留宿的次數多了,我也不傻。”
按蕭南的話要雨均沾,不讓那表妹寒心多想。以為他在蓮蓮那,是跟同樣的“留宿”,直到一日,親耳聽到房間傳出的歡好之聲。
甚至聽不清,蕭南喊的到底是“蓮蓮”,還是“年年”。
蘇年年跟蓮蓮外形那麼相似,很難不多想。
但記得當初,不是蘇年年倒蕭南麼?
蘇年年問:“確定是懷孕了?”
寧夢歡沒想到會是這種反應,微怔,琢磨的意思。
正常人不會是這種反應,除非……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蘇年年彎:“你可以再確認一下。”
說完,率先抬腳往回走。
據了解,按蕭南的脾,在失去皇帝寵信之際,若真有了子嗣,還不立馬到皇帝面前邀功?
這可是皇帝的第一個皇孫,看在孩子的面子上,皇帝會多看蕭南幾眼的。
然府上眷懷孕的消息被蕭南封得死死的。
況且,蕭南不是那麼心大意的人,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懷他孩子。這一點,蘇年年在前世深有會。
寧夢歡終于反應過來,追上蘇年年。
“多謝王妃,我會再留意的。”
今日皇宮不落鑰,看完煙火出宮的時候已是深夜。
馬車上,蘇年年才把瓷罐拿出來檢查。里面已經空了。
連蕭晏辭也有些訝異。
蘇年年與蕭南只說了幾句話,說話間離了好幾步遠,本沒看見何時下手,蠱已經下了。
怪不得皇帝當年要滅掉南疆。
“他剛才跟你說什麼?”
“見蕭景得勢,心急罷了。”蕭晏辭風輕云淡,“蕭景早有防備,這段時日蕭南了好幾次手,只在無關要的小事上事了,無關痛。”
“他真能拉下臉。”蘇年年有些無語。
他們跟蕭南只是明面上沒撕破臉,互相心里犯膈應,蕭南為了勢力,居然還妄想拉攏蕭晏辭。
這不是做夢嗎?
重生了,可蕭晏辭沒有,蕭晏辭不知道他前世死在蕭南手里。
雖然相信蕭晏辭,蘇年年想了想,還是囑咐:
“無論他開出什麼樣的條件,你都不許幫他!”
馬車驀地靜下來,蕭晏辭掀起眼看。
他覺得哪里有點奇怪,但說不上來。
見他不應聲,蘇年年呼吸一窒。
不是吧?
蕭晏辭不會吧!
憋著一口氣正要再度發問,蕭晏辭忽然應聲: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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