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中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府。

一向溫和到沒有存在的裴二爺發了怒，親自到國公爺與夫人面前討要說法，要求徹查，嚴懲兇手。

裴延慶與趙氏被這消息震驚到無以復加，也不敢怠慢，先是雙雙去到偏院探中毒的兒媳婦，又親力親為地查找兇手。那飯菜畢竟是趙氏賜的，嫌疑在，無論如何得先自證清白，否則還不得大長公主了皮？

裴延慶親自守著外院，查找兇手期間，一個人也不能出府。

而趙氏則親自帶人搜查各院子，先去了王嬤嬤所住的院子。

因為菜是王嬤嬤送的，是第一嫌疑人，所以得先查。院子里一共住了六個嬤嬤，趙氏讓們互相搜查各自的屋子，自己則審訊王嬤嬤。

“你送菜時可假手他人？”

王嬤嬤跪在地上回：“我怕丫頭們手腳的，所以一路親自提著，但從我吩咐廚房到取菜之間約莫有盞茶的功夫是不在場的。”

趙氏心里并不懷疑王嬤嬤，這府里任是誰都不可能是王嬤嬤，搜查只是做個樣子，詢問也是查找線索，這一問就有了追查的方向。

“去將能接到廚房到人統統抓起來！”

廚房連廚子帶打雜一共有十二個人，加上各房點菜取菜的丫頭嬤嬤約莫有二十人，一一抓捕需耗費時間。為了防止他們接到消息提前銷毀證據，趙氏直接讓夫君調了前院的府兵迅速制。

但還是晚了一步。

府兵最后去的世子院子，一來世子尊貴，二來大家潛意識里認為不可能是他。結果就差這一時片刻，世子院子里的一個香荷的丫頭跳了井。

隨后又在房間里搜出了一包砒石，事似乎明了了，這丫頭是畏罪自殺。

“香荷丫頭怎麼死了！”

秦淮月得了信兒匆匆跑去世子屋里，這會兒裴鈺跟秦惠容都在，兩人皆是面沉似水。

秦惠容看了一眼，沉聲道：“說是給二投毒，險些要了二的命，府上府兵來搜查前就跳了井。”

秦淮月臉上裝模作樣的震驚表霎時僵，晏長風居然沒死？

怎麼可能？吃了砒石怎麼可能不死？！

“這……這怎麼會？”有些慌不擇言，“我是說，香荷怎麼會給晏……二投毒？”

秦惠容不聲地瞥了一眼，心中鄙夷，這沒用的大小姐真是沉不住氣。

“眼下誰也不知道中由。”又看了眼裴鈺，“只是這丫頭是咱們院子里的，就算咱們問心無愧，二弟跟弟妹恐怕也要懷疑是咱們指使的。”

“他們懷疑什麼！”裴鈺眼下一腦門子司，語氣煩躁，“我要殺他們還用得著投毒？”

不過他心里也清楚這事麻煩，不好完全置事外，他沒好氣地看向秦惠容，“在你屋里伺候著，你就沒發現什麼？”

秦惠容仔細回想了一下，搖搖頭，“并沒有什麼異常，就只是我說要把抬了姨娘后，就有些張，做事也不怎麼仔細。”

裴鈺一愣，臉有些古怪。

世子院里的丫頭但凡有些姿的，大抵都逃不過被破的命，香荷原是世子院里的丫頭，但因為一直沒在近前伺候，所以沒被注意到。

后來世子夫人嫁進來之后被安排到夫人屋里，這才被裴鈺注意到了。秦惠容賢惠大方是出了名的，知道世子看上了香荷，自然是要替他收進房里。

香荷知道以后不是張，是絕，一般丫頭被主子收用了是抬舉，是飛上枝頭道好事，但在裴世子這里卻是遭罪，甚至小命不保，但凡膽子大些，怕是早一頭撞死干凈。

裴鈺看得出來香荷有些不愿，多也有些懷疑因為這事自盡，因此更是煩躁，“可為什麼要害老二媳婦？”

他仔細琢磨了一下這里頭的事，目在秦家姐妹臉上徘徊，“香荷與老二媳婦沒有集，無冤無仇，如果不是誰指使，恐怕不會干這樣的事。”

秦淮月的眼神微微躲閃，有些心虛地遮掩，“興許就不是呢？”

“不是是誰！”裴鈺的眼神猛地瞥向秦淮月，“屋子里有砒石毒，又是這個節骨眼上自殺了，你告訴我不是還是誰？”

秦淮月本就心虛，被這一眼看得渾一哆嗦，“我，我就是那麼一猜……”

裴鈺雖然，但智不昏，香荷與晏長風與德慶侯府無冤無仇，就算想死也不能拉晏長風墊背。但秦家姐妹與德慶侯府卻是有仇的。

馮淼的賬本子是姚家大姑娘親自呈給圣上的，這里頭要沒有大長公主授意鬼都不信。很明顯，大長公主與太子知道真相后選擇明哲保，舍棄了秦慎。而秦家這位大小姐險些被弄去流放，不記恨德慶侯府才怪！

裴鈺原本不能十分確定是秦淮月，但看自家夫人完全狀況之外，而秦淮月卻是心虛慌，這才肯定心中猜測。

秦淮月八是利用香荷不想被抬姨娘的心理，利用投毒，完事之后又栽贓滅口。

裴鈺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，他狠狠瞪著秦淮月，“是不是你做的！”

“我沒有啊世子！”秦淮月打死也不能承認，指天勢地道，“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德慶侯府的人啊，我承蒙世子不棄，有個安之所，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干嘛去找死呢？”

“你威脅我呢！”裴鈺狠道，“真以為你那點破事就能拿住我嗎？我要不是看在小容的面子上，早讓你死八百回了！”

“我沒有啊世子！”秦淮月撲通跪下來，“我怎麼敢威脅您，我是真的沒有去殺二，求世子明察！”

裴鈺是不得晏長風去死的，秦淮月如果能得手并且不馬腳，他完全沒有意見，但這人事不足敗事有余，人沒殺了就算了，現在還弄的他跟小容都非常被。

為了不讓這件事牽扯到秦惠容，裴鈺認為此事就應該止步于香荷，他得保下秦淮月。

只是，這個人慣常事不足，當初三番兩次對小容下毒手，百出，且心思歹毒，將來恐怕還會重蹈覆轍，所以不能留。

但眼下不是時候。

隨后，裴鈺去到定北院，跟趙氏代：“母親，此事怨我，原是我有心抬香荷做姨娘，可能不太愿，就意圖報復我，所以給二弟妹投毒，又畏罪自殺。”

“什麼？”

趙氏得知香荷畏罪自殺后想了多種可能，甚至也懷疑了秦家姐妹，但唯獨沒想到是這樣。

原本想著，如果是秦家姐妹，就趁機除掉秦淮月，雖然可能也會影響到秦惠容，但并不在意。可如果要是因為鈺兒，那這事就不能繼續再查了。

“這也太匪夷所思了，一個丫頭哪里來的這麼大的膽子？”趙氏多有些不信，“確定不是誰指使？”

裴鈺搖頭，“母親，我方才仔細審問了我屋里的人，都沒有問題，我認為此事應該到此為止，再牽扯到誰都會影響我們兄弟。”

趙氏一怔，確實如此，如果證實香荷是人指使，不論是誰，都會讓鈺兒臉上不好看，畢竟香荷就是世子院子里的丫頭，說鈺兒沒有參與，那也得有人信。

“也罷，證據確鑿，也能跟老二還有德慶侯府代了。”

可惜，德慶侯府并不買賬。

第二日一早，大長公主就親自帶人來了宋國公府。

彼時晏長風剛剛睡醒，昨日解了毒，但有些嗜睡，一直睡到太高升，并不知道國公府與侯府因為中毒的事鬧得一宿不得安寧。

了發脹的頭，看向坐在外室看書的裴修，“什麼時辰了？你昨晚上去哪睡的？”

裴修放下書，將剛剛熱好的牛端過來，“還不到巳時，困就再睡會兒。”

“不困了，早沒事了。”晏長風昨晚上吐出了心理影，不想喝任何東西，用表拒絕裴二端來的牛。

“要喝的，毒傷胃，牛護胃。”裴修靠近，“要我喂你？”

“別別別！我自己來！”晏長風莫名想到了進里的手指，二話不說接了碗，一口干了。

“慢點。”裴修無奈地看著角的漬，下意識抬手幫。

晏長風本能地抬手一擋，“啪”將裴二的手打開，也不知怎麼那麼寸，一下子打到了床柱上。

“砰！”一聲。

聽這響就疼。

裴修“嘶”了一聲，擰著眉看，“良心呢？”

晏長風看著那雙霎時紅腫起來手，愧疚地撓了撓頭發，“不好意思，習慣了……”

對有芥的人本能地會防備，但其實心里也激裴二照顧，這樣的矛盾令十分別扭。

裴二著手，無聲嘆氣，“外祖母應該過來了，不過不需要我們過去，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？”

“外祖母來了？”

裴修點了點頭，“你中了毒，這麼大的事瞞不過去。”

昨日確認解了毒之后，裴修便開始發作了，他先讓徐嬤嬤回侯府報信，然后親自去找趙氏討要說法，著嚴查，唯恐天下不地鬧了一通。

國公府就不提了，一宿人仰馬翻，侯府那邊則是一把火扔進了油堆里，直接炸了鍋。大長公主當時就派了厲嬤嬤來，只是被宋國公請了回去。

這事說白了是國公府的家事，如果允許德慶侯府的人進來查，那宋國公府的臉也別要了。可大長公主不好打發，于是他跟厲嬤嬤再三保證，第二日必定將兇手出來，這才把大佛請回去。

倒是也說話算話，第二日國公府就出了兇手，可大長公主不買賬，弄一個丫頭尸首來打發誰呢？

“是二公子不想瞞吧？”晏長風知道裴二不是不住事的人，縱然有徐嬤嬤在，但在他的地盤上也不敢擅自做主。

裴修不置可否，“我知道二姑娘怕家里人擔心，如果你的毒未解，我也不會這樣做，既然你沒事，這件事就不妨發作一下。”

他將昨夜的事大概與那麼一說。

晏長風聽完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，“外祖母親自來，這筆帳就一定會算在裴鈺頭上，世子德上記上這麼一筆，也算是給咱們奪世子位助一把力，另外，秦王不會樂見裴鈺在這個時候得罪大長公主，宋國公一直中立，不就是為了從太子上得一些好麼，裴鈺近來就快把太子得罪了，秦王一定很不高興。”

裴修笑，跟二姑娘合作真是舒服，凡事都不需要多解釋。

此時定北院里，大長公主冷眼看著趙氏，“國公夫人的意思是，那個香荷的丫頭完全是自作主張，只是為了給府上世子拉仇恨就給我外孫投毒？不是我不信你，但這樣的理由是不是過于牽強？”

趙氏嘆氣，“誰說不是呢，我一開始也是無法理解，可人贓并獲，由不得人不信啊。”

大長公主不聽這一套，“死無對證，那所謂證據就不立，誰知道是不是被人死后又栽贓的呢？”

趙氏冤枉：“您這話就誅我們的心了大長公主，我們一家上下都與二媳婦無冤無仇，誰又能一個丫頭做這樣的事？”

“無冤無仇不見得不下死手，我外孫當初不是差點兒毀在貴世子手上麼？”大長公主抬手制止趙氏辯解，“不要跟我說大理寺如何定案，是怎麼回事你們心里都清楚，原本今后相安無事的也就罷了，誰知我外孫嫁過來才一天就險些喪命！”

大長公主一威儀，又發著火，得趙氏一句話不敢說。

“今日也就是還好好的，倘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，貴府世子的命也就到頭了！”

趙氏心里一哆嗦，知道大長公主這事能干得出來，更是不敢言語。

“這事我記在了心里。”大長公主沉聲道，“既然府上照顧不好我外孫，我看也沒必要在這里委屈，明日他們小兩口就搬去侯府，我養著。”

趙氏一聽急了，“可使不得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