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云英從昭殿走出來看著外面正在候著的所有人，不屑一顧。

走到臺階，看到旁邊的年，為之一震，走過去。

唰的一聲，附近的軍持劍過來擋在煦王面前。

范云英一笑，沒有正視軍而是看向年：“你是莫衿？”

衿，莫久臣的名。

莫久臣抬頭看著這位中年人，眉眼間著不足以說道的貴氣。他揮手讓軍退后，在其他大臣的目中走到范云英面前，說：“你是云英公主。”

范云英仔細看著年的模樣，笑出了聲：“像。你比你皇兄還像南商先帝。”

莫久臣皺眉，顯然不喜歡他對父皇的冒犯。

范云英不在乎年眼中的憎惡，問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
莫久臣回答：“十二歲。”

范云英微笑說：“我見過南商先帝十六歲的模樣。你皇兄像，卻只像皮囊。你像，是像他屠城時候的樣子。”

“范云英！”遠侯打斷：“老夫給你準備了馬車，你不必在宮中久留。”

范云英回頭看著曾經帶兵攻北馳京都的遠侯，輕笑：“老侯爺多年不見還是老當益壯。當年你隨著南商先帝我京都之時，可是見到他的殘忍。你來看看，小王爺是不是像那個時候的南商太子啊！”

高相國和柳壬心頭一驚。

“范云英！”遠侯上前就要將強行帶離，剛上去就聽到煦王爺的年嗓音。

“云英公主不用拿南商太子之說放在本王上。”莫久臣一笑，年的面容中帶著老城的穩重：“我朝即將恭迎東宮之主。公主便不要挑撥本王與陛下的關系，讓朝中傳出本王有不軌之心，造兄弟反目。本王一生忠誠皇兄，你的三言兩語無法撼。”

“被你發現了。”范云英沒有被拆穿想法的窘迫，低聲好奇問道：“你真的只有十二歲？”

“本王有多歲，與云英公主無關。”

“不，有關。”范云英又低聲說：“小團子沒上過戰場吧。知道喝人斷人頭顱的滋味嗎？嗯？沒有，就得需要被這些老家伙們照顧著，可是他們能一直照顧你嗎？”

范云英回頭看了一眼不遠惴惴不安的三人，低聲說：“看見我腰上的東西了嗎？”

十二歲的莫久臣還沒有范云英高，只需稍稍低眼就看到腰上的環形玉佩。

范云英說：“告訴你個，我手里有十萬大軍。”

莫久臣不去看：“本王知道。”

范云英出一微笑：“可是他們不知道兵符是什麼。”

莫久臣一愣，年的表還沒有學會鎮定自若。

范云英看出他的震驚，說：“現在你知道了。”

莫久臣抬起頭看著范云英對自己再次肯定的微笑，不可置信的心難以遏制。那一刻，他在范云英上學到了非常重要的一課。

沒有人會長久的保護自己。

皇權之下，要承認自己的野心。所以啟經七年，十四歲的莫久臣請纓上戰場，嘗到了人的滋味，到了手起刀落的快。

昭殿，莫帝面如死灰。

他在龍椅上猶豫了很久，最后下達了一道令給邊的公公。

“朕要范云英死！”

不再遵守詔，不再忌憚十萬大軍的兵符，不再向外界證明自己是個優待投降者的仁軍。

任何一個想要威脅皇權的人都必須死！

這件事沒有與任何人商量，也不需要與任何人告知。

莫帝也是經過這次才知道，掌握一個自己的組織有多麼重要。

所以在啟經十三年，莫久臣班師回朝想要建立私下組織監尉司的時候，莫帝大力支持。讓莫久臣為監尉司的主人，幫他管理那些可以暗殺威脅的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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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之昭講述完觀察著阿縈的表說：“回去客棧的夫人在吃飯的時候中了毒，知道毒是莫帝所下，自知談判崩裂，回來吉地。為了不讓莫帝將禍事牽連將軍府，所以才說得了肺癆。沒幾日便去世了。”

穆長縈平靜的聽完穆之昭的話，這與知道的容近。所有的懷疑終于有了一條準確的線。

母親是北馳滅國公主，與逃亡的柯幻天有共同想要復國的心。利用父親婚，將吉地將軍府作為的保護屏障，生下有著北馳脈的孩子。

為了讓父親回到朝中接手軍，甘心奉獻兵符。

可惜莫帝不是常人，堂堂天子怎會任人威脅？所以不惜違抗旨，下毒慢慢毒殺母親。抓到母親不敢連累定遠軍的弱點，讓回去死在吉地，不敢公開真正的死因。

柯幻天帶著顧合知在吉地以外設立眼線，繼續完北馳公主未完的心愿。

接了母親不為人知的的兵符，為玉佩的主人。

······

穆長縈苦笑，終于清楚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不合。若是父親，怎麼容忍自己曾經心疼過的發妻，拿自己做棋子，背叛，利用，只為了延續脈呢？

怪不得父親不喜歡自己。這樣的兒，上留著北馳的脈，又有為復國的可能。在他眼中，自己就是他被騙的象征，是他為一個笑話的標志。

他又怎麼去？

穆長縈好像理解了父親的苦心。至在年的時候，他還為了維護自己與母親爭吵過。他一開始，也想讓自己為一個對仇恨無知的小孩吧。

穆之昭想要去安，出去的手還是停在半空中，最后收回來放在膝蓋上。

“這些都是夫人在臨時之前告訴我的。姨母囑托，讓我在一直瞞你直到你長大。”穆之昭雙手握拳：“我原本想等你親再告訴你這些，不曾預料，你會被賜婚到華京。”

穆長縈收回慨，說：“很慶幸，你會守著這個。一旦我的份曝，恐怕連夫家的命運都難改變。”

“小時候算命的說我克夫，現在想想還真是克啊。”穆長縈哭笑不得。

穆之昭立刻否認：“不是。那是夫人在保護你，不希你因為穆家嫡的份，為父親用婚姻聯姻的籌碼。”

“是料定不能一直保護我是嗎？”穆長縈笑的苦：“我記得這個克夫的說法，是去華京之前說出來的吧。”

知道自己去華京是九死一生，所以給兒留下一個保護。今后不管誰打的主意都會掂量這句“命中克夫”的命格。

穆長縈不知道這份母是聰明還是愚蠢。

的確沒有被男子登門求親，可卻被賜婚給命的莫久臣。

這算什麼事兒啊。

穆長縈沉默了一會兒說：“母親為何會告訴十二歲的煦王，兵符就是玉佩。”

玉佩就是兵符的事沒幾個知道，更沒幾個人見過玉佩是何模樣。好巧不巧，范云英就告訴了莫久臣，還讓他好好記住玉佩的模樣。

穆之昭回憶說：“夫人說。煦王爺是南商唯一一個給尊重，稱呼為云英公主的人。”

穆長縈微愣，啞笑出聲。

是莫久臣能做出來的事。

所以一開始莫久臣就知道玉佩即兵符，知道玉佩的樣子，知道會帶著母親的出嫁華京。

他娶自己應該是與娶柳扶月的目的一樣，為了兵符。

不過，這些不重要了。

穆長縈回想起現在知道的一切。

的母親是中毒不假，但決非一直懷疑的那些人，而是當今的皇帝莫帝。現在他的心思只有一個，為母親報仇，即便他是皇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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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久臣正在與南舊亭說著華京傳過來的消息。桃溪走進來說是王妃有請。

莫久臣讓南舊亭就按照剛才說著的去辦事，自己來到的房中。

“王爺。”穆長縈現在神不錯，看到莫久臣進來，笑瞇瞇的說：“怎麼一天不見你了。”

莫久臣面平靜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，雙疊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本王給了你兩天時間，怎麼一天就來找本王了？”

穆長縈還真認真的想了一下：“可能是因為想王爺了吧。”

這不走心的回答毫沒有取悅到莫久臣。

穆長縈撇了撇，就知道莫久臣給期限后對就不會心慈手。要是放在平時，這麼說話，他至還會笑一下給一個反應。再看看現在——

他怎麼又開始轉扳指！

穆長縈已經確定莫久臣已經將的份猜的八九不離十。現在事已經發展這樣，沒有理由再瞞著莫久臣。

于是——

穆長縈掀開被子想要下床，抬頭對上莫久臣甩過來的眼刀又立刻麻溜回去蓋好被子，嘻嘻笑著：“我跟你坦白，好不好？”

莫久臣這才正眼看過來。

“······”

穆長縈深吸一口氣，表明自己的份。將自己為柳扶月過程悉數告知，還解釋自己之所以瞞著他，就是怕死。同時他還有很多沒有完的事，心有牽掛。還坦誠桃知道了的份，現在穆之昭也知道份。將自己能說的所有事實都一腦的告訴給他。

既然坦白，總是要真誠的嘛。

除了顧合知的事。

要向莫帝報仇，就離不開芳草閣。這一點必須瞞。

穆長縈膽戰心驚的說完，不敢直視莫久臣。

屋子里沉默了一會兒。莫久臣才淡淡開口：“說完了？”

穆長縈點頭。

這個家伙聽完也太淡定了吧。他不應質問嗎？他不該懷疑嗎？他不該不相信嗎？難道他早就對自己的份有所懷疑？又或是他聽到了那日和之昭在雨中的對話？

穆長縈突然覺得自己準備了一肚子的給自己辯解的話好像都沒用了，堵在那里有點難。

莫久臣看著床上惴惴不安的人，著扳指：“本王不信怪力神之說。”

穆長縈立刻接話道：“我也不信的！”

委屈著低頭撓著被子說：“可是它就發生了。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，我也不想的。你以為我好啊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守著久了，現在把說給最不應該知道的人后反而放松下來。之下的委屈和不甘通通冒出來，配合穆長縈本就因為生病慘白的小臉，看著十分的可憐。

“我也想不到我會死在鴻臚寺，我也想不到怎麼就去了柳扶月上，我哪里還能想得到，本來只是你的一個妾室卻要做你的王妃！”穆長縈越說越委屈：“我得知道我是怎麼死的，得知道柳扶月是怎麼死的。我還要小心太子，還要注意不在你面前餡。”

穆長縈說著說著眼淚嘩嘩的掉：“這一年我很不容易的，很難過的。嗚嗚嗚。”

莫久臣嘖了一聲。

他可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重話讓淚流不止，怎麼又喚起的難過往事？

不過，這才是真實的樣子。至柳扶月從不會在他面前出任何弱。

“夠了。”

“嗚嗚嗚。”

“夠了。”

“啊啊啊。”

莫久臣眉頭鎖：“本王沒說把你如何！”

哭聲戛然而止。

穆長縈眼淚還在眼中打轉，吸著鼻子說：“王爺不想殺我？”

“本王為何要殺你？”

“我騙了你。”穆長縈越想越怕。拋出去所有原因，已經貪這世上，本能的不想死。

莫久臣會生氣穆長縈的瞞，不過他從未有過殺心。

自從那日在定遠軍后山聽到穆長縈自述份后，他當下只有一個想法，那就是終于解開“柳扶月”這一年來與平日大相徑庭的原因，聽到的坦白，也證實了他所有的懷疑。

可是，他對從來沒有過殺心。這一點，他也很意外。

甚至在大病昏迷不醒之時更多的是擔心的命。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，他簡直不敢相信，自己對的包容已經大到如此程度。

不過，這不是他就會對放低底線的原因。他給兩天時間讓好好想想要不要說出實話。

說了，他就會下不為例的原諒，說服自己盡量放下隔閡，繼續待為結發妻。

要是不說，他依舊會讓好好活著，只是那時候的不再是他會放在心上的人，而是政治棋子，是牽制吉地和柳家的手段。

幸運的事。承認了，干脆，直接，帶著抱歉和委屈。

聽到的喋喋不休的抱怨。莫久臣甚至產生了一種做“幸好”的愫，幸好說了，幸好沒有要瞞的意思。不然到了后者。連莫久臣都不知道該如何對心狠手辣。

穆長縈只是委屈著抱怨著，哪里知道自己在莫久臣的心里剛剛過了一個鬼門關。此時的只有一個想法，太難了，面對莫久臣太難了。

房間里只剩下穆長縈的泣聲。待到苦累了，才緩緩躺到床上，抱著被子，可憐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著。

莫久臣站起來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還是什麼都沒有說，離開房間。

穆長縈看著他一言不發的離開，不知怎麼，的委屈更甚了。

只是這次無關過往，只是當下。

穆長縈發現，莫久臣好像不搭理自己了。

一想到這，更難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