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上靖羽的窗口，就算瞎了眼，也能覺到突兀的靜謐。那一刻，幾乎可以到來自年玉瑩的憤恨。一朝風頭攬盡，怎能不教人眼紅心黑？

「公子？」芙蕖低低的喊了一聲，「大家都往這頭看，咱們是不是……」

上靖羽也不作甚，顧自漫不經心的喝著茶，宛若方才的詩與沒有半分干係。唯有自己知道，在等，等著年玉瑩，等著那個負心薄倖的男子，過來找。倒要看看，這一個個的魑魅魍魎到底是怎麼修的。

「極好！」重錫開口，打破了四下的寧靜，「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，倒是頗有男兒大丈夫的心氣概，在下拜服。」

「不過爾爾，不足掛齒。」上靖羽的心思沒在他上，也不過隨口應聲。

卻聽得門忽然被人打開，年玉瑩的聲音在房騰然而起，哽咽中略帶哭腔，「想不到二公子還有如此本事，果然不可小覷。」

「我有說過，讓你小覷我嗎？」上靖羽冷笑。

「你！」玉瑩一頓。

芙蕖捶背的左手稍稍加重了力道，上靖羽便試著往左側瞥了一眼，恰似不屑一顧，卻將這鄙夷的目展示得恰當好。

適時的收回視線，依然若無其事的品茗，淡淡吐出一句，「或者我重申一遍，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，別太把自己當回事，否則哪日吃了苦頭，別怪我沒提醒過你。」

「上致遠！你莫欺人太甚。」年玉瑩便是慍怒，上靖羽也能聽出腔調中的嗔。果然是賤人，不管在哪，只要有男人在側，總歸是要擺擺樣子的。

無論是哭是笑，是怒是悲，總歸教人覺得梨花帶雨，凄楚可憐才是。

「欺你？」上靖羽曬笑，「這是我的房間，你闖進來說我欺你？芙蕖，你覺得呢？」

芙蕖瞪著無辜的眸，「公子，兩個男兒間論詩謂之切磋，一男一謂之作弄，這欺嘛……在奴婢的鄉下，唯有男兒對子做了不軌之事，才說是欺。」

「哦……」上靖羽煞有其事的點點頭，「這倒好辦，既然說我欺你，那改明兒個家父拿著你的生辰庚帖瞧瞧，若是八字相合，我倒可以許你個偏房。想來將你納上家，你哥哥也是肯的。」

頃刻間，年玉瑩啞然無聲。

不必想，上靖羽也猜到年玉瑩此刻的窘迫。

為子，尤其是閨閣子，尚未出嫁，便被人這樣戲弄，委實面盡失。

下一刻，上靖羽聽見了年玉瑩低徊的泣，而後快速離開的腳步聲。不多時，傳來重錫低低的輕笑，伴隨著車軲轆慢慢碾在地板上的聲音。

上靖羽一怔，「你笑什麼？」

「提筆新墨舊時，簾外流夢來。卿本佳人何為苦？九盡月涼待春回。」重錫的笑聲有些怪異。

看不見，不知道此刻他的臉上會有怎樣的表，也想像不出，何為九盡月涼待春回。的春，覆滅在十年後的冷宮裏，如何還能回來？

「你這人……」芙蕖見著自家主子臉上的異，隨不懂詩中之意，但想著也不是什麼好話，當即冷了面。

哪知上靖羽卻忽然抬手制止了開口，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清晰的敲門聲，有人在外頭低低的喊了一句，「公子，師父回來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