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靖羽握著空的簪盒，著窗外，聽得芙蕖方才驚慌失措的話語，眼底的寸寸冰涼。

恍惚間，覺得有人設了局，好似所有的事都是一個個連環局。而棋局，難以。

從前看不見，所以會錯過一些東西。

但是現在……倒要好好看一看，這一張張當面人背面鬼的臉。

一個個按兵不反倒不好收拾，只要能起來，就好辦了。

二姨娘足而不自安，非要蠢蠢。那上梨香看似懦弱可欺，誰知道皮面底下埋著怎樣的心。

三姨娘鞭笞足，就算鬧騰，也是個沒腦子的主，不了氣候。怕只怕的兒子上寧靜，那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人。若憑著上寧靜一人，倒也無妨，只怕他人挑唆，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。

四姨娘危難之際救過自己，若然真的有心對付，上次就該一擊必中，不必救。

而五姨娘，據目前來說，是最安穩的。

六姨娘暮雨，形跡可疑，依附著年家……

年家？等等！

前一世的時候，年家因為年玉瑩爬上了蕭東離的床，所以支持蕭東離登基。那麼在此之前呢？

年家如今在政局上，跟著誰？

關於政局，只怕沒有人比爹更清楚了吧？

手中的簪盒「吧嗒」一聲合上，眸，冷至骨髓。上靖羽昂起頭，看著芙蕖快速進門。

「小姐，四姨娘已經安排妥當，請小姐從後門進去即可。」芙蕖抹一把額頭的細汗，著氣道。

上靖羽頷首，放好簪盒往外走。

天空有一群白鴿飛過，發出低徊的「咕咕」聲。定定的著白鴿良久，角陡然揚起迷人的弧度。

*

竹園裡安靜得很，四姨娘刻意調開了所有人。上靖羽沿著悉的小徑，緩步朝著竹林走去。

縱然恢復了明，卻發現自己落下了一個病。

依舊喜歡默數著步子走路。

竹樓的臺階上，上致遠以手托腮坐著，癡癡的著外頭，似乎專門在等。見著來了，上致遠快速奔下臺階，及至跟前的時候，歡悅得竟笑出聲來。

他的笑聲有些稚，笑得一一。待回過神的時候，又似有些尷尬，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，低低的了一聲，「姐姐。」

「瘦了，也黑了。」上靖羽淡淡的笑著。

聞言，上致遠稍稍一愣，「姐姐你……」

「致遠……早就看出來了，是吧？」笑問。

上致遠抿了，「如今這是萬幸。」語罷，他忙道，「先進屋吧！」

上靖羽頷首，隨他進了竹樓。

這是第二次來他的竹樓，卻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竹樓。滿滿的書架，各種書籍隨可見。現如今擺在案上的，除了史記之類的博古通今之文，還有不醫典籍。

「沒什麼大用，平日里看看罷了。既然姐姐都痊癒了，那便無用武之地。」上致遠忙收起各種醫書。

上靖羽在案上隨便撿了一本，竟然是一些民間的偏方奇方。低頭，不覺輕笑兩聲。

「姐姐莫生氣，我以後不會再……」

「我原以為瞞過了你，不想你竟心有七竅，早就看得真切。」搖了搖頭，「我的弟弟到底是長大了，也懂得了察言觀。是我小看了你。」

上致遠一怔，半晌沒有說話。

良久他才道，「在致遠的心裡，姐姐是世間最好的子。」

「傻小子。」輕笑，坐下仔仔細細打量著房間。

緻的竹樓，桌椅板凳皆以竹子製作，古樸典雅，格外寧靜。一眼去，比那些雕樓畫柱的奢靡，要清新雅緻得多。

風中都著一子好聞的青草香，那是淡淡的竹香。

風過竹梢，惹得外頭的竹葉嗖嗖落下，發出悅耳的沙沙聲。

「只是……」上致遠猶豫了一下，凝眸著上靖羽，「福源鎮似乎沒有姐姐要找的解毒藥，而福源鎮也沒有這樣的毒蟲。是故致遠推斷，姐姐怕是另有深意。如姐姐所願，致遠去了福源縣的大牢，見到了那個人，還把他帶了回來。」

「很聰明。」讚許的笑了笑，「我就是讓你去保命的。」

上致遠蹙眉，「姐姐如此大費周章，不怕爹來日知道，會生氣嗎？」

「若他能做你的教書先生，爹自然不會生氣。」上靖羽起，緩步走到窗前，著外頭紛紛落下的竹葉，笑意清淺。

「既然如此，姐姐當初為何不直接將其帶回？」上致遠不解。

「好刀不磨亦生鏽，不磨一磨他的子，你怎麼能把他帶回來，而他又怎麼會對你心生激呢？」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
打從聽見海潤談吐不凡，便有種覺，此人必定不凡。

猶記得前世的時候新帝登基之前，約聽過有個海潤的朝廷員，曾經出言諷刺蕭東離弒兄奪位。金殿罵君，當眾辭，最後歸山林。

蕭東離不但沒有怪罪，反而嘆息，良材不可復得。

不知道這個海潤，是不是當時的那人，但……寧可錯，不可錯過。

若然真的是海潤，那麼就是替上致遠撿到寶了。

然初次見面，海潤正酒醉，而且子太過剛烈。不丟進牢里好好的醒一醒酒，教他明白必須管好自己的。否則禍從口出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
「聽說是姐姐做主，將其丟進牢里的。」上致遠蹙眉。

上靖羽頷首，「若不是我開口，如今你看見的就是一堆爛。」

「但……海潤的子怕是……」上致遠有些為難。

嫣然輕笑，「江山易改本難移，是嗎？」

他點頭。

「無妨，秋試將近，我倒要看看這塊頑石，他有幾斤幾兩。」上靖羽深吸一口氣，「爹那裡，我自己去說。」

「姐姐裝病推婚如同欺君，就不怕爹責怪嗎？」上致遠略顯擔慮。

「我的子，爹是最清楚的。若我不肯，他能如何？還能吃了我不？」挑眉，明眸璀璨，顧盼生輝，「何況欺君之罪，爹也吃罪不起。」

上致遠稍稍仲怔，繼而點了點頭，「爹最拗不過的人，就是姐姐。」

雖是皇命賜婚，但在時間上，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。

這廂還說著話，外頭的芙蕖卻喊了一聲，「四姨娘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