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靖羽抬頭,看見蕭東離額上亦是細汗布。這一抬頭,正好迎上他始終不肯挪走的視線。四目相對,多無語凝噎。那張神俊朗的容臉,如同雕刻般烙印在的腦子裡,再也磨滅不去。
低頭,可是前世糾葛,今生不必再牽連下去。
等到……等到治好了他的,等到……一定會走得遠遠的,遠離大朔朝所有的是是非非。這一次,決定對自己狠一些,也對前塵往事做一個徹底的了斷。
取針過後,蕭東離道,「下次何時過來?」
重錫一笑,繼而看了上靖羽一眼,「看機緣吧!」
「這有救嗎?」他問。
上靖羽亦是盯著重錫,靜等他的答案。
重錫著,「有救嗎?」
一怔,眸不解。
見狀,重錫輕嘆一聲,「怨可消,難解。治不治得好,就看緣分。醫再高,醫得好人,醫不好心,有什麼用?」
蕭東離苦笑兩聲,「至理名言。」他手打算拉下床幔,袖子落幾寸,一眼就看見他胳膊肘上的傷痕。
猶記得蕭東離說過,那個疤是小時候皇帝遇刺,他不顧一切為皇帝擋了一箭而留下的。這個疤,他是不會消除的。
那麼……以前的懷疑,都了虛無。
蕭東離就是蕭東離,重錫就是重錫。可是,如何解釋羽山莊里的一切?
腦子有些懵,真的存在太多的謎團,不懂也不想去弄清楚。一味的追著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,心就得不到自由。
所思所想,只是想要好好活著,讓上家不必再走以前的老路。
而這個過程里,並未打算讓蕭東離重新參與,甚至於也不想讓重錫過多參與。
「告辭!」重錫拱手行禮。
蕭東離看了上靖羽一眼,到底將床幔放了下來。
「走吧!」重錫淡淡的開口,見還顧自癡愣原地,便握住了微涼的手,「回去吧!」
悵然若失,回過神定定的看著他,忘了拒絕他的溫暖握。
良久,點頭,「好。」
青墨不在外頭,不知去了哪裡。
四下也沒個人守著,好似整個三王府因為他們的到來,摒退了所有人的出現。任由他們走在迴廊里,安安靜靜,無人敢擾。
上靖羽緩步走著,推著重錫往府門外走去,「他的,還能治好嗎?」
「我方才如何診治,你可都看清楚了?」重錫反問。
點頭,「看清楚了。」
「那你會不會?」他復問。
停下腳步,上靖羽走到重錫跟前,俯握住他的椅扶手,「你到底要做什麼?」
「我幫你治他,你幫我治,公平嗎?」他笑得溫和,眼角眉梢微微挽起,竟有種孩般稚的得意。簡單的笑著,帶著許不經常顯的戲耍之意。
蹙眉,「你的……」
「可以嗎?」他問。
想了想,「我欠你一條命,幫你治也是應該,只是我……我怕萬一失手,沒有扎準位,反而累你傷。」
「已然這樣了,還能壞到哪裡去?」重錫忽然俯,那張緻的臉陡然在的視線里放大。
嚇了一跳,子急速往後仰,他急忙手一撈,剛好環住纖細的腰肢,直接將拽回來。哪知氣力過盛,上靖羽毫沒有防備。
眸,驟然瞪大。
他的五瞬時在的視線里只剩模糊一片,溫潤的從上蔓延開來,一點一滴滲骨髓,震撼了靈魂深。
屬於他的溫暖呼吸,就撲在臉上。
與相,這不是近在尺咫的距離,而是零距離。
眨了眨羽睫,整個人綳得僵,像一塊冰一塊石,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,更不知該如何自。
見愣在當場,他眼底暈開饜足的。角微微勾起,那是一種如三月暖般的笑意。清淺而迷人,點點滴滴都可以暖一冬的寒。
他沒有進一步的舉,生怕驚了,更怕因為突如其來的衝,而嚇跑了。
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。
確信回過神,重錫鬆開自己的手,「我……」
「就當沒有發生過。」瞬時站起來,走到後頭繼續推著他往前走。
「如果你想,我會對你負責。」
哪知他剛說完,隨即道,「不必。我說過,就當不曾發生過。以後,誰都不許再提。」
「好!」知尷尬,重錫也不再說什麼,只是牽起的角,至此便不再放下。眼底的,得可以擰出水來,只為一人暖了心頭這微涼的世界。
走出三王府的時候,上靖羽站在門口,回了良久。
重錫道,「你若是喜歡,大可多來幾次羽山莊,權當是三王府。」
上靖羽眸微暗,「會一樣嗎?」
「恩。」他點頭,「你若當做一樣,那便是一樣的。你若當我是他,我也只當自己是他。」
不語,隨他一道上車。
路上,車子里一片寂靜,沒有說話,他也不忍打破的寧靜。
等到車子停下,走,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,「我有話說,你可稍等片刻?」
上靖羽回手,「有話便說吧!」
「素說,你近來研習佛經?」他略帶擔憂的著,「你到底要做什麼?」
「做一個心寬廣之人。」應道,眉目平靜。
重錫搖頭,「這並非是你的出路。」
「難道宮門就是我的出路?」反問,「要麼出嫁,要麼出家,你說我會選哪種?」
「我也許能幫你。」他的眸,略帶懇求。
上靖羽一笑,「誰都幫不了我,心中有魔,如何佛?唯念著能作孽,多積善,將來報應一些。」
「你若魔,我亦不舍。」重錫定定的看著,「不過,若你出家,記得告訴我一聲。」
一怔。
他恣意的笑了笑,「如此,我才能在你那尼姑庵旁邊搭個棚子,隨你出家啊!」
聞言,上靖羽「噗嗤」輕笑,只道了一句,「胡鬧。」轉便下了車。
他開車窗簾子,目送快速走進後門的背影。
良久,他才依依不捨的沖著外頭的車夫低語,「走吧!」
馬車徐徐而去,門後走出眸若暮靄的上靖羽,定定的著馬車離去。
在的眼裡,重錫何其溫暖,甚至比任何人都了解,即便短短相,亦是教人心安。若不是有蕭東離在先,重錫何嘗不是個好歸宿。
可是……
橫杠在面前的,何止一條壑。
哪日不做這相府嫡,哪日了最尋常的子,哪日……哼,又會在那裡?
剛剛轉回鴻羽閣,便覺異樣。
府空空,而所有的喧囂,似乎又聚集在梨花閣那頭。
怎的上梨香還在鬧騰?
鴻羽閣也不見芙蕖的蹤跡,方才門口也沒瞧見素,這兩個都作甚去了?
還不待多想,素瘋似的跑進來,後跟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芙蕖。
「阿靖不好了,上梨香自盡了!」素面微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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