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癱在地,整個人嚇得瑟瑟發抖,渾上下使不出一點氣力。
素快速跑出房間,當下愣在原地。
鴻羽閣那棵楓樹上,懸著一布帶,夜風輕吹,像極了上梨香房中垂著的那布帶。這樣空的布帶環,好似隨時等著,能有人將脖子進去。
那一刻,芙蕖抖得厲害,如同三魂丟了七魄,坐在地上愣是爬不起來。
「沒事。」素將芙蕖攙起,笑道,「許是哪個丫頭的束腰了,掛起來晾乾罷了,別大驚小怪!」說著,便將芙蕖扶坐在迴廊的欄桿,顧自上前將布帶條取了下來。
然則到手的那一瞬,素的眸子駭然瞪得斗大,當著芙蕖的面,也不敢多說什麼。
上靖羽就站在門口,將素的表一覽眼底。
「芙蕖,你先回去休息。」道。
芙蕖巍巍的起,行了禮,而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,邊走還邊回頭去看素手中的那布帶。明明記得,素將布帶理了,怎麼……肯定記錯了!記錯了!
「怎麼回事?」上靖羽蹙眉,方才就已經看出素有些不對勁。只是芙蕖膽小,上靖羽便也沒有追問。
素快速進了房間,而後關上了門,這才將布帶給上靖羽,「你看看,我是不是眼花了?這個不就是當日上梨香自縊時的布帶嗎?我明明記得,已經在上梨香墳前燒掉了,為何……」
「料子是一模一樣的,尺寸呢?」了一下布帶,眉微蹙。
聽得這話,素點頭,「我以指丈量過,寬度長度都沒有差別。只是方才芙蕖嚇著了,我沒敢說清楚。」
上靖羽長長吐出一口氣,「你覺得會是誰?」
素搖頭,想了想才道,「能進鴻羽閣的,怕是府中之人吧!」
「賊?」一笑,「日防夜防,家賊難防。」
「有人要對付你。」素道。
「原因呢?」上靖羽緩步走回案前,慢慢的將線穿過竹簡上頭的小孔。
見狀,素上前幫忙,邊手邊道,「大抵是你阻了他們的路。」
輕笑,「阻了迴路?」
素啞然失笑,「都什麼時候了,還開這樣的玩笑,你也不怕瘮的慌。」
「你怕嗎?」問。
素搖頭,「什麼都沒有,就不怕失去。我孤一人,有什麼可怕的。左不過是一條命,誰要,有本事只管來取。若我技不如人,死也不怨。」
「你倒大度。」上靖羽道,「旁人要拿你的命,我這廂倒還捨不得!」
素看著,忽然苦的笑了笑,「我娘去的時候也這般說,除此之外,還沒人對我說過捨不得三個字。」
「我能在乎的人和事,已不多。」半低頭。
素不語。
安靜的房間,有燭花嗶嗶啵啵的響著。燈火搖曳,長長的羽睫半垂著,在臉上落下斑駁的剪影。朱不點而朱,愈發襯得勝雪。
燭下,那晶瑩剔的,如月穿般,泛著迷人的銀芒。
則矣,只是了幾分生氣,看上去淡然如水,驚不起半點漣漪。
「阿靖,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素見不斷的抄寫經文,心裏也是慌的。
「佛曰,五蘊皆空。我想試試,萬念皆空是什麼滋味。」笑著打趣,「把布帶燒了吧,這事不要外傳,我怕有心人聽見,又要大做文章。」
素頷首,將布帶用蠟燭點燃,丟盆中燒毀。
「芙蕖大抵嚇著了,你去開點安神的葯給送去。」上靖羽抬頭。
「好。」素點頭,轉出去。
門外靜悄悄的,鴻羽閣的人都知道上靖羽的規矩,除非開口喊人,平素不管發生什麼事,任何人都不得多管閑事。
鴻羽閣的待遇是相府里最好的,所以這規矩自然也得遵守。
外頭靜悄悄的,有風吹過窗欞,讓半開著的窗戶發出「吱呀」、「吱呀」的吵鬧聲響。案上的書頁被風吹得沙沙作響,教人有些莫名的煩躁。
上靖羽放下手中的筆,想著去關窗戶。
哪知剛走到門口,便看見院中站著一個白影。
長發及腰,黑暗中看不清容。唯一能看清的,是那素白的衫,隨風飄。
一怔,那白影緩緩抬起頭,竟是七竅流的一張臉。
「是梨香嗎?」心頭咯噔一聲,上靖羽瞪大眸子,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炸開。
下一刻,快速衝出門去。
院子裏空空,沒有半點痕跡。
「梨香,是不是你?」覺得自己的聲音在抖,方才……是眼花?不,一定不是!是梨香回來了?不可能!
房的燭火瞬時熄滅,幾乎在同一時間,迴廊間的燈籠全部被滅。
偌大的鴻羽閣,頃刻陷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。
一寒意從腳底心剎那間竄心窩,徹骨的森冷蔓延至四肢。上靖羽覺得自己子僵得不聽使喚,心都開始抖。
「誰?」上靖羽低喝,瞬時環顧四周。
黑漆漆的世界裏,本辨不清東南西北。
可是……曾經習慣了黑暗的世界,縱然沒有明,也可以很快速的分辨出這裏的一切,甚至可以閉著眼睛跑出這裏。
但沒有跑,更沒有,只是側耳傾聽著四下里的靜。
鼻間是淡淡的香燭之氣,伴隨著幾不可聞的腥味。有腳步聲有心跳聲有微弱而均勻的呼吸聲,出現在自己的後。
「你本不是梨香。」站在那裏,「你上的香燭之氣,說明你來自寺廟之類的地方。佛家戒殺生,而你恰恰相反。香燭氣息混合著腥之氣,想必你手中染了不人的。」
腳步聲停在距離不遠的地方。
一片蕭瑟的冷寂之後,有冰涼的刀劍出鞘之音。
哪知下一刻,上靖羽赫然轉,手中突然灑出一道亮,頃刻間,冷劍劈開這道璀璨的亮。那是上好的熒,悉數撲在那人上,瞬時教人無所遁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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