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慧茹不知這是什麼東西，然則白米飯是真的。雖說現在還不至於吃不上飯，但是去廚房吃飯，總歸要看人眼。

以往高高在上的二姨娘，現下淪落到如此地步。

外頭的人，尚且不知上梨香之事，但是府里的人，誰人不知上梨香含辱自盡之事。

如今二姨娘沒了兒，又沒了相爺的恩寵，這地位更是一落千丈，誰還會將看在眼裏。一個個，都不拿當回事。

見著四下無人，心道大抵是哪個新來的婢送錯了地方。

既然送來了，只要無毒，吃了也無妨。

心中這樣想著，便將飯菜端出來，竟真的坐下了筷子。

不遠的屋脊上，素略帶無奈的搔了搔腦袋，看著底下的人吃的津津有味，是該自豪自己的廚藝湛，還是慨某人的愚鈍不堪？

不過這樣也好，吃完了，才有東西可吐。

也算全了的一番好意，沒浪費阿靖的一片好心。

等著胡慧茹吃完了飯菜，素才從屋脊上竄下來，饒有興緻的雙手托腮，站在窗口往裏頭瞧，「好吃麼？二姨娘。」

胡慧茹心驚，眸陡然微轉，瞬時如驚的小鹿般退到角落裏瑟瑟發抖。

「呦呵，連這東西都敢吃，還能膽小這樣？」素輕嘆著搖頭，緩步走進門去，「行了，當著自己人的面，就別跟我哆哆嗦嗦。好吃嗎？」

胡慧茹自然不知道素要說什麼，只是直勾勾瞪著。

「哎，你可別瞪著我，這眼神姑吃不消。」素收起食盒，看一眼被胡慧茹吃得所剩無幾的菜肴，「胃口還不錯，看樣子管家可以不必對水蛭趕盡殺絕了。」

「你、你什麼意思？」胡慧茹瞬時面微恙，只覺得腹中有些作嘔的衝。

素無辜的眨著眼睛，「你都吃完了，還問我什麼意思？意思很簡單，就是姑親手給你做了一頓水蛭，拿你做試驗，看看好不好吃。聽說這東西專門喝，想必大補。二姨娘近來消瘦，大抵是太辛苦了，我就給你補一補子。怎樣，我是不是心地善良？」

胡慧茹陡然捂著，「你是說這個是……是水蛭？」

音落瞬間，如箭一般衝出屋子，蹲在院子裏拚命的嘔吐。

「行了，都吐出來就補不了子。」素調侃著，「我這廂還有，二姨娘若是嫌，我可以再給你做一頓。煎炸烤燜燉，我樣樣在行，你可以隨意挑。」

「你竟然給我吃……」胡慧茹吐得面發青，整個人險些癱在地上。

素捂著口鼻，嫌惡的瞥了一眼，「可不是我讓你吃的，是你自己吃的。這東西，換做旁人，我還捨不得給呢！姑***廚藝，尋常人可是吃都吃不到，你就惜福吧！」

語罷，素拎起食盒往外走，沒走兩步忽然頓住，「對了，忘了問你一句，活生生的給貓剝皮，是不是很痛快？鮮淋漓，是不是很養眼？」

胡慧茹的眉睫愕然抬起，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！」

「不知道就算了，橫豎我也只是隨口一問。」素漫不經心的往外走，「你還是求求你那死鬼兒，看看怎樣才能保佑你，免得那死貓半夜回來找你索命，到時候你連哭都來不及。」

走到門口，素回頭一笑，竟低低的學了一聲貓「喵」！

胡慧茹的面，頃刻間慘白如紙。

跌跌撞撞的起，胡慧茹用力關上梨花閣的大門，整個人幾乎癱在地。

素看一眼背後閉的大門，冷哼兩聲，快速朝著鴻羽閣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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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進門，便看見芙蕖等在門口。

「素，如何？」芙蕖忙問。

素一笑，「你覺得如何？換做是你，你又能如何？」

芙蕖咽了咽口水，「真的吃了？」

「我可沒著吃。」素進門，看一眼執筆抄寫經文的上靖羽，「如你所願，遂你所料。」

上靖羽放下手中的筆，抬頭淡淡的看了素一眼，「不戰而屈人之兵，素來是極好的。既然敢做，就要敢當。我總不能一直於被，白白教人害了我。」

「你打算怎麼做？」素蹙眉。

「若不，我亦無能為力。但……」角微揚，晶亮的眸子裏，泛著微恙的芒，「以前我一直以為二姨娘甚為厲害，看著端莊賢良，實則手段非常。居二姨娘之位，卻頗得我爹的信任。府中大小事，也都是給打理。」

頓了頓，淺淺吐出一口氣，「直到後來我才發現，原來最厲害的，不是，而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兒。那個佯裝無害，實則心狠手辣的弱子。」

「出自丞相府，不狠也難。」素撇撇。

上靖羽略帶自嘲的笑了笑，「藏得太好。」

花了十多年都沒能看清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，若不是芙蕖和素的錯有錯著，是斷然不會看見，前世許商賈的子，竟是個不折不扣的蛇蠍人。

「你要怎麼做？」素問。

淡淡的笑著，靜靜聽著外頭的竹簡，發出哩哩啰啰的響聲。

所謂，兵不厭詐。

冬日裏的風，冷得刺骨。有雪白的冥幣飄灑上半空，隨風四散。荒涼的無名氏墳墓，在這凄涼的冬季，顯得格外的凄涼。

二姨娘胡慧茹拿著一些果品香燭，守著上梨香的無名冢。

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，在這張日漸蒼老的臉上，愈發顯無疑。

只靜靜的坐在那裏，似乎等著什麼，又似乎期待著什麼。

不多時，便有一輛馬車快速行來，停在了不遠的林子裏。馬鳴陣陣過後，胡慧茹迅速環顧四周，立刻斂了臉上的容，飛奔著朝馬車而去。

不多時，胡慧茹便從馬車上下來，顧自停留在原地，目送馬車快速離開。

見馬車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，這才轉，收斂了地上的果品香燭離開無名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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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上了馬車？」上靖羽一怔，「馬車上是誰？」

素搖頭，「你不是說，僅憑幾人，是斷不能完在這些事嗎？是故我不敢靠得太近，怕打草驚蛇。」

頷首，「然後呢？」

「然後二姨娘下了車，車子就離開了。」素深吸一口氣，「我悄悄的跟上了那輛馬車，竟然被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。」

上靖羽眉微蹙，「什麼好地方？」

素冷笑兩聲，「一個掛著羊頭賣狗，表面仁義實則污穢至極的地方。」

「你在說什麼？」不解。

「敢問此心何安？」素笑得冷然，「問心庵。」

上靖羽一怔，這名字倒像是尼姑庵，只是……為何素會有這樣的表？問心庵，到底何為問心庵？想了想，不覺輕問，「什麼是問心庵？」

素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，「真想知道？」

重重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