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淚，滾落在他的掌心。

他啞然一笑，笑聲帶著幾分急促的息，忽然將抱起置於雙膝上。雙手死死的擁著，便摟著他的脖頸，趴在他的肩頭，一如上次般哭得像個孩子。

是悲是喜，是是恨，唯有自己知道。

聽見他伏在自己的耳畔，低低的著初見時的那一句，「相見若不見，如參與商。」

淚，嘩然而下。

終於聽見了他低啞的哭聲。

相見歡，淚滿衫。

誰把刻骨當過往，誰用刻骨換今生。

「對不起。」他用力擁，力道之大，幾乎要令窒息。

這一句對不起，含著多辛酸苦楚，想必只有彼此心裏清楚。可是他的心裏，到底藏了多？卻始終無法看清。

「很多事，不是不肯告訴你，而是不能說。」他吻著的脖頸，「但是總有一天，你會知道的。知道得一清二楚！」

淚流滿面，「為何現在不能說？我想知道，當年你為何和年玉瑩……」

他堵住的，齒相濡間，只聽見自己的心，撲通撲通的跳。舌尖相抵，嗅著他上悉的氣息，那是他最喜歡的薔薇花，淡淡的，像極了那年那月那日的麗。

仰頭著麗的薔薇架，他忽然擁懷，深依舊。

黑暗中，他拚命汲取口中的甜，彷彿此生所有的恨都在此刻綻放。

腰間的手，越來越，卻看不見黑暗中的他。模糊的視線里，只覺得何其不真實。

終於，他鬆開，將幾近癱的抱在懷裏。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，輕吻微涼的眉心，「永遠不要追問過往之事，我只能告訴你，不管曾經還是現在，我這這心，都不曾過任何人，裝過任何人，唯你。」

一怔，眉陡然蹙起，「你是說你和年玉瑩……」

他沒有解釋，彷彿也不願解釋。

不懂。

何以能說得清楚的，卻要……

想問清楚，為何當初要滅上一家，可是他那一句「永遠不要追問過往之事」，愣是讓所有的話語堵在咽，吞不下，吐不出。

這中間，似乎並不尋常。

當年不曾涉朝，自然不知其中利害，當初一紙聖諭就滅了上家滿門，冷宮，本來不及問也無法問。

「還想讓我堵你的？」他深吸一口氣，以抵額，沒有低眉。

伏在他的懷裏，嗅著悉至極的屬於他的淡淡香氣，微微垂下眼簾，「你的雙，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「真的瘸了。」他說得雲淡風輕。

上靖羽驟然抬頭，幾近不敢置信的著他，「為何？」

他搖頭，淡淡道，「天意。」

卻能覺到的指甲，幾近嵌他的手背，終歸輕嘆一聲，「如此也好，不必爾虞我詐，不必爭權奪勢。什麼皇位之爭，什麼儲君之奪，都會遠離我。彼時待你安排妥當，我就能帶著你，走得越遠越好。」

「你治得好我的眼，我也能治好你的。你不是說，只要用我的，就能治得好嗎？」深吸一口氣，「我的……」

「師父所授。」他不多言。

遲疑，「師父他還好嗎？」

「怎麼，你們認識？」他問。

蹙眉，張了張，到底還是忍住了。他的意思是，很多事，他真的忘了？前世，可是鬼醫弟子。怎的他這是……

四下黑漆漆的，他道，「讓我好好看看你。」

音落，便看見他手中的玉蠶頂端，在車扶手上輕輕過，瞬時燃起許火星。蘭指輕彈，火星若流星般過的眼前，頃刻間四散而去，廊檐下的數盞燈籠瞬時全部點亮。

突如其來的照，讓極不適應的閉上眼睛。

昏黃的燈下，他以手遮在的眼前，稍許才道，「沒事。」

徐徐睜開眼，他的掌紋近在眼前。

手，緩緩按下他的手，上靖羽起落地，「那麼現在看清楚了嗎？」

蕭東離點頭，四目相對，兩人平靜的神如出一轍。一個平靜無波，一個眸中無瀾。分明是心澎湃，分明是萬千話語哽咽在，此刻卻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
不知道他為何也會重活一世，更不知道，為何這一次的蕭東離會有羽山莊這樣的勢力？不懂，真的看不懂也想不明白。

可是他什麼都不說，什麼都不許多問。

似乎，那是個不能的，一旦解開……

心頭極度的不安，猛然間想起他說的那句話，手便去他的額頭。蕭東離不躲不閃，任由掀下他眉心的假皮，出眉心鮮紅的硃砂。

一怔，「為何會有這個？」

他笑而不語。

「真的會消失嗎？」的聲音帶著哭泣過後的抖。

他微微垂眸，「我不想騙你。」

上靖羽深吸一口氣，「我替你治好雙，等我……理了上家的事，我……跟你走。」

蕭東離像個孩子般，噙著淚，卻笑得歡愉。

他點了點頭，「好。」

不遠，素雙手抱，扭頭看一眼面無表的青墨，「跟個木頭一樣，這麼好的事，也不笑一笑。」

青墨回了素一眼，「如果不是你，會更好，那我便笑。」

「你！」素撇撇，如果不是自己理虧，此刻必定罵得他毫無招架之力。現在嗎……青墨說的確實是實話，自己每次辦事都是半吊子，結果……什麼都沒辦好！

了肩上的傷口，素看一眼坐在迴廊里發愣的芙蕖，心下嘀咕，「這丫頭最近老是走神，該不是春心大，喜歡上哪個了吧？」

青墨蹙眉，「你管好你自己吧！」

素斜眼看他，「不說話會死啊！當你的木頭，做你的門神，擺你的冷麵，你管我幹嘛？有本事你也去春心？看你這樣的木頭疙瘩，還有誰會喜歡！」

「與你無關！」青墨依舊不冷不熱。

吵架，最恨遇見這樣不冷不熱的主。

你吵了半天，他回你一句不疼不的，卻能將你氣得跳腳。

罷了罷了，素也是慣了青墨的子，掉頭便朝著芙蕖而去。

芙蕖低頭，以手指絞著角，抿低低的笑著。

「喂，笑什麼呢？」素忽然問。

驚得芙蕖整個人都跳起來，面瞬時紅一陣白一陣，「沒、沒什麼，替小姐高興而已。」

「是替阿靖高興，還是自己著樂？」素打趣坐下，「對了，你每天晚飯後總要溜出去半個時辰，到底去做什麼了？」

芙蕖面一，「沒、沒什麼，我只是近來飲食不調，走一走消消食罷了。」

素饒有興緻的著，「真的？」

「騙你作甚？」芙蕖低低的回了一句。

素嘬了嘬，這丫頭怕是……

誰也不知道上靖羽和蕭東離說了什麼，回去的時候，蕭東離依舊沒有出來，上靖羽深吸一口氣才算上了馬車。若有所思的看一眼空的院落，神微恙。

回到鴻羽閣，芙蕖去掌燈，素這才道，「你為他扎針了？」

上靖羽低眉著自己指尖的傷口，點了點頭。

素深吸一口氣，「如今你什麼都知道了，為何不問問我，當日你跟著他去三王府治病，那個三皇子……」

「他太了解我，知道失明之人的聽覺和嗅覺太過敏銳，所以你們換上了彼此的服。你說過，會對我寸步不離，從你借口離開我便有了疑心。」看一眼出去打水的芙蕖，緩緩坐下，「刻意讓我看到那個疤痕，不就是蓋彌彰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