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仰起頭，艱一笑，瞬時暈厥過去。傅鴻腳下一，已經無力的癱在地上，面青白得厲害。

「在這裡。」青墨一聲低喝，地字部的人瞬時聚攏過來。

眾人二話不說抬起芙蕖和傅鴻就原路返回，這幾日為了找他們，幾乎用了羽山莊的地字部全員。就著山谷一寸寸的搜尋，險些將整個山谷翻轉過來。萬幸，二人都還活著。

所幸，雖然算不得安然無恙，但只要還有一口氣，就有轉圜的餘地。

上靖羽這幾日都未曾安枕，累了也只是歇一歇，而後總會驚坐起，想著芙蕖還生死未卜，整夜整夜的睡不著。

聽得素興的進門，說是找到了芙蕖和傅鴻，上靖羽拎著長長的擺就往外沖。

因為二人都有傷，青墨乾脆將二人抬回了羽山莊，置於廂房好生修養。

重錫親自給看的病，芙蕖的因為染髮炎，所以才會高燒難退。只要能把高燒退下去，倒也沒什麼大礙。

只是傅鴻腦後的大包有些麻煩，若是置不當，只怕是要留下後癥的。

腦中有塊，若無法及時散去淤，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。

但傅鴻神志清醒，表現得與正常時並無兩樣。

上靖羽跑在迴廊里，一眼就看見堵住去路的重錫，瞬時笑得合不攏，「芙蕖呢？人呢？在哪？」

「別跑了，小心摔著。」重錫無奈的著，「在房裡休息，有人看著呢，你只管放心就是。倒是你自己，氣不太好，近來飲食不進，夜不寐，也不怕熬出病來？」

「芙蕖在哪？我去瞧瞧。」一路小跑，如今有些氣。

他側過臉看一眼青墨，青墨會意的領著上靖羽往廂房走去。

上靖羽進去的時候，芙蕖還睡著，上的傷已經被理妥當，只是高燒未退，如今還睡得迷迷糊糊的。

「找到他們的時候，已經昏厥了，所幸命是保住了，只是這條，只怕以後多會有點影響。」青墨道，「傷勢太重，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，公子也是儘力了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點頭，「那麼高的懸崖掉下去，能保住命實屬不易。我不要求別的，只求還活著就是。」

語罷，上靖羽就著床沿坐下。

床榻上的芙蕖面慘白如紙，因為高燒未退，睡得也是極不安穩，裡一直囈語不斷。了一旁的巾小心的替芙蕖拭汗，待會出一汗，估計燒能暫時退下去。只要兩天不會反彈，就不會有大礙。

可是這條……

輕嘆一聲，上靖羽小心翼翼的掀開被褥，看著被厚厚的繃帶纏繞的。白的繃帶上，跡斑駁，一眼過去，目驚心。

「上頭的已經腐爛，公子颳去了腐，雖說保住了，只怕以後會留下斗大的疤。」青墨繼續道。

上靖羽紅了眸，「還能走就行。」

話不多，卻字字誅心。

能活著就好，能走就行。

「傅鴻怎樣？」上靖羽問。

「他沒什麼事，就是頭上有個包，裡面有些塊。一時半刻，公子也不敢輕易下針，只開了一些去散瘀的葯，讓將軍吃著試試看。若是能化去最好，若是不行，就另說。」青墨回答得有些晦，好似話留半句。

不是傻子，腦子裡有塊，若是不及時散瘀，結果會怎樣，只怕重錫自己也難以預料。然則頭部的問題，重錫沒十足把握，也是不敢貿貿然為之的。

總之，活著便是萬幸。

素站在門口不敢吱聲，到底才是始作俑者。若不是引了芙蕖和傅鴻去月老廟，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。

上靖羽不說話，起往外走。

「阿靖。」素開口，「你罵我一頓，打我一頓，我都不會還手。」

「罵你作甚？這幾日你也夠煎熬，你在心裡也把你自己罵過千萬遍，我又何必多說，平添你的負擔。誰都不想發生這些事，與其追究個沒玩沒了，還不如想想怎麼彌補。」看了床榻上的芙蕖一眼，「好好照顧吧！芙蕖……就暫且留在羽山莊，免得回去了教人看見了，又鬧出什麼事端。」

素急忙點頭，「是是是，我知道了，我一定好好照顧芙蕖，你放心就是。」

上靖羽走出門去，外頭，重錫與傅鴻坐在院子里說話。見狀，快步上前，看一眼傅鴻完好無損，便也放下心來。繼而端坐在重錫邊，朝著傅鴻道，「你們好端端的，為何會墜下懸崖？」

傅鴻便將方才對重錫說的話，一五一十的說了個頂。

這些話，聽得上靖羽是心驚膽戰。

重錫手，握住了握拳的手，扭頭，迎上他淡然的笑意，心頭稍緩。

平定了心神，問，「敢問將軍，那個劫持芙蕖的人，可看清是誰？」

傅鴻搖頭。

「那麼推你下去的人？」又問。

傅鴻還是搖頭。

他真的沒看見。

「不過，約聽得有人喊，蓮心二字。不知是何用意！」傅鴻道，「那人也奇怪，推了我下去，好似與我有仇。卻又像，不願濫殺無辜，反倒拽了藤條，免得芙蕖墜下去。」

上靖羽的面不太好，線抿得生。

「你先回去吧，估著鎮國將軍府找你都該找瘋了。」重錫將一包香遞給傅鴻。

傅鴻拿在手裡，湊到鼻間嗅了嗅，這才笑著點頭，「明白！」轉而著敞開的房門，「那芙蕖……」

「芙蕖就暫且留在羽山莊，你若想看，小心點從後門進來就是。」上靖羽道。

「好。」傅鴻朝著房間走去，等探過了芙蕖，再回鎮國將軍府不遲。橫豎都耽擱了，也不差這一時半會。

進去的時候，芙蕖還在安睡，傅鴻便守在床邊良久，直到在額頭落吻，才算放心離開。

青墨送了傅鴻回去，免得途中再有意外。

目送傅鴻離開，上靖羽所有的表瞬時冷了下來，扭頭著一慣雲淡風輕的重錫，「你知道為什麼，是不是？」

他笑著看，「何以見得？」

「有人沖著芙蕖來的，而後又有人想殺傅鴻。他們兩個人之間，到底有什麼淵源？」不是傻子，有人要殺芙蕖，所以故意推下懸崖，當做是意外事件。而半路殺出個程咬金，其實是想殺傅鴻的，但又不想讓芙蕖死。

這般糾結的關係，若說沒有淵源，打死都不信。

他輕嘆一聲，「知道又如何？不知道又怎樣？」

一怔。

他又道，「如今二人皆以投意合，若是有仇，你難道要棒打鴛鴦？」

不語，也無話可說。

他招了手，起，習慣的坐在他的雙膝上，任由他溫的抱在懷裡。羽睫微揚，定定的著他，「若然有仇，不該快刀斬麻嗎？」

「之為，直教人生死相付。說來容易，做起來何其難。你我何嘗不是？」他低低的說著，垂眸看的時候，眼底有著一掠而過的痛楚。

點頭，「那該怎麼辦？」

他搖頭，「順其自然吧！有些時候，善意的謊言，也是有必要的。不問不聽，就當什麼都不知道。幸福太短暫，好好珍惜才是。」

摟他的脖頸，在他的脖頸上輕輕吻著，而後輕嘆一聲，「那我不問。」

「旁人的生死都與我無關，唯有你，我始終放不下。等我離開，保護好自己。素做事太衝，卻絕對可以為你出生死。芙蕖太優寡斷，但是偏偏這樣的子，若是了心思，會比常人更可怕。」他細細的囑咐著，「我知道這些你都懂，可是你這人太容易用事。我不在東都的這段日子，切記不要衝，凡事等我回來。」

「什麼時候走。」抬頭。

「不必送了。」他的指尖輕輕拂過蹙起的眉頭，「你若來了，我又怎麼走得了？」

不說話，只是抱著他，眼底卻掠過異樣的芒。

他的話是什麼意思，當然明白。可是重錫，就算你說讓我別衝，我也是要去問一問的。人命關天，豈容兒戲。不管是什麼恩怨，上代人的恩怨何苦連累下一輩。

芙蕖何辜？

傅鴻何罪？

都不過不更事的男，彼此男歡，乃人之常。若是一定要套上前一代的恩怨枷鎖，豈非此生不寧？

目送上靖羽上馬車的時候，重錫眼底的，稍顯晦暗。

馬車徐徐而去，他定定的坐在那裡，著車子漸行漸遠。

「公子，回吧。」青墨道。

他卻是一聲輕嘆，「放一人在東都，到底是對是錯？」

「可是抓不到李賀，整個上家，也就岌岌可危了。公子，覆巢之下無完卵。」青墨低語。

他點了頭，揚眉時，眸冷然骨。必須在太子和二皇子之前，抓住李賀！

上靖羽回了相府，卻並沒有回鴻羽閣，而是直接去了梅園。

梅園的大門閉，素蹙眉，「你來這裡作甚？」

「素，帶我進去，別驚人。」開口，已然憋了一口氣，眉目卻凝著霜冷，教人一眼就有些心。

利利雙眸，帶著幾分狠戾。

「踹開？」素抬腳。

上靖羽搖頭，指了指牆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