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天覆地的結果，自然是蕭玥和流盈被團團包圍。

「你們想幹什麼？」蕭玥冷然。

「請吧！」海潤也不多說，蕭玥自然也不敢讓手底下人輕易出手。這裏人多，很多話不該說也不能說。

想了想，蕭玥只能抿，帶著流盈走進了主帳。

「參見郡主！」一干人等撲通撲通跪了一地。有海潤，有相府來的人，然則唯一沒有行禮的，便是上致遠。

「都起來吧！」蕭玥自知瞞不住了。

然則——瞇起眸子打量著眼前的上致遠，「你為何不跪？」

「哼，我怕你不起。」上致遠不屑一顧。

「大膽！」流盈輕嗤，「你是何人，竟然對郡主如此無禮？！」

上致遠睨了流盈一眼，「擄人之事皆屬下作，縱然是郡主之，可笑也是卑劣行徑。」

「致遠。」海潤蹙眉。

「我哪裏說錯？」上致遠冷笑。

見狀，海潤隨即示意帳中所有人都退下。

及至眾人都離開，蕭玥大步上前，揮手一記耳子便要落下。海潤眼疾手快，慌忙扣住蕭玥的手腕，隨即一聲笑，「郡主高抬貴手，莫傷了和氣。」

「你敢擄我姐姐，我還沒與你算賬，你反倒盛氣凌人。郡主如何？天子腳下，難道沒有王法？枉你為郡主，毫無郡主之儀，談何尊貴？」上致遠慍怒，指著蕭玥的鼻子開罵。

這文弱書生，甚有這般強的時候。

偏也是這樣的人，一旦犟上來，比常人還要三分。

「你！」蕭玥還是頭一回被人指著鼻子罵，「你什麼東西，竟敢對我指手畫腳？我是郡主，你——」

「哼！就你這副模樣，枉為郡主。這副品，連街口的乞丐都不如。乞丐尚知何可為，何不可為。而你呢？知法犯法，連累無辜。為郡主，竟然能做出擄人之事，你說你與草寇何異？」上致遠憋紅了臉。

他本就不善言辭，這會子，也算是他最憤怒的一次了。

蕭玥抓起案上的杯子就朝著上致遠擲去。

上致遠猝不及防，杯子重重砸在他的額角。

「致遠！」海潤一聲疾呼，上致遠的子晃了晃，瞬時往後仰去。

顯然，蕭玥也沒想到會這樣。先是一怔，而後又恢復了原本的盛氣凌人，「敢辱我，死有餘辜。」

「郡主可知他是誰？」海潤托起上致遠，「他可是丞相之子。」

音落，蕭玥子一震，「什麼？你是說他、他是上——」

「上致遠。」海潤輕嘆一聲，「來人，公子傷了。」

外頭的人快速進門，蕭玥整個人的神經都繃。上的為人，是略有耳聞的。當朝丞相，執掌朝政大權多年，這手段自然不必說了。

難怪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擄人，原來是上靖羽的兄弟。

上致遠的腦門上，被杯子砸出了，軍醫正在包紮理。

一大群人圍在床前，誰都沒有理睬。

「那麼弱，不過是個杯子，怎麼會——」蕭玥撇撇，「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。早知道，就該換個東西砸。」

流盈輕嘆，郡主砸東西的病自小養，發起火來更是不管不顧，哪兒會想太多。只祈禱著，上公子不會太嚴重。

「郡主，我們家小姐呢？」黑人本來就是執行命令的。

「不知道。」蕭玥不予理睬。

黑人面一，海潤慌忙過來，推了那人出去，「這樣吧，你們暫且先跟著，郡主子傲，也不知將小姐藏在了哪兒。許是這四周還有郡主的人，我這廂得很，公子又了傷。」

「相爺吩咐，無論如何要帶小姐和郡主回去。」黑人焦灼。

「但是郡主若是不肯說，你們也沒辦法找到小姐。郡主那脾氣你們也知道，惹了，不定要出什麼事。」海潤勸解，「這樣吧，這幾日等郡主氣消了，我再幫著勸勸。」

黑人猶豫不決。

「找不到小姐，你們照樣回不去。這營中萬把人，又有這麼多的糧草，總不能一個個的找，一包包的翻過去吧？」海潤道，「只要小姐和郡主無恙，早回去晚回去也沒多區別。」

「這、這可行嗎？」黑人蹙眉。

海潤打包票，「可行。到時候相爺那兒，我修書一封由你們帶回，保管妥妥的。」

黑人點頭，「郡主那兒，還請海大人多多言幾句，也讓我等早點回去差。」

「放心吧！」海潤道，「你們到時候去領幾套服，佯裝兵士，隨時保護郡主。」

「好！」這算是達了協議。

海潤瞧一眼黑人們離開的背影，掉頭就回了主帳，「郡主，可否借一步說話。」

蕭玥點了頭，緩步隨著海潤走到一旁，「說吧，你們打算怎麼置我？我告訴你們，我可是郡主，我爹若是了氣，你們都別想活。」

「是是是，郡主自然是尊貴無比的。」海潤賠笑，「只是公子傷也是實，若然追究起來，郡主也理虧不是？」

角一，蕭玥瞪了他一眼，沒有說話。

旁人家的倒也罷了，偏偏是上家的。

擄了上家的兒，打傷了上家的兒子，那上家的老相爺若是發起怒來，這個郡主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。

這事，就算上了金鑾殿也是理虧的一方。

「他若不是出言不遜，我怎會傷了他？何況——」囁嚅著，「誰知道他那麼不打，那麼大的人了，磕一下就流昏迷，真不是個男人。」

海潤心底腹誹，人果然惹不得，不管對與錯總歸有理由自圓其說。

想了想，海潤道，「也怪公子自己不好，不事先說明份，否則郡主一定會手下留。」

「可不是嘛！」蕭玥嗤鼻。

「可是郡主，咱們這廂好說話，那些個相府衛不好說話。他們看見的，可是自家公子奄奄一息。若是回去稟報相爺，怕——」海潤輕嘆著搖頭。

蕭玥一怔，「上還能吃了我不？」

「這倒不會。」海潤道，「就怕相爺上奏一本，到時候把郡主留在東都。」

「他敢！」蕭玥冷然，「就憑他，也想留得住我？」

「你想啊，這腦門上的事，可就說不定了。保不齊公子一覺睡醒，就傻了，或者是破相了。那相爺一生氣，皇上就該賜婚了。賜婚之事，只怕你爹也不好反對。正所謂男未婚未嫁，沒理由不答應啊！」海潤那扯七扯八的本事，也算得上一流。

三言兩語，蕭玥就變了臉。

「我跟他？死書生，我怎麼可能看上他！」蕭玥切齒。

海潤又道，「是是是。郡主將來必定要找一個神俊朗的偏偏郎君，公子是消瘦了些，不過——下所言，也並不是憑空造。皇上與你爹的關係，你心知肚明，既然你來了，皇上必定會相反設法留下你。這賜婚，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嗎？」

蕭玥深吸一口氣，袖中雙拳握，「真的？」

「極有可能。」海潤脊背冒著冷汗。

小丫頭片子沒見過世面，一向被人慣著寵著，邊人的話語是真是假也是分不清。這廂由著他胡言語，連海潤自己都覺得有些誇大其詞，可那蕭玥愣是沒聽出來。

「那我、我怎麼辦？」蕭玥的表有些局促。

「這樣啊，依下看來，郡主不如委曲求全，先行照顧公子等到其傷愈。這傷一好，那相爺必定不會再追究。」海潤面誠懇。

蕭玥瞪大眸子，「你讓我去伺候那個死書生？」

「不行？那換一個，郡主就先跟相府衛回去，剩下的事，給下理就好。」海潤竟是一副惋惜的表。

一聽要回去，蕭玥搖頭，「我不會回去，我要去幽州。」

「那郡主之意？」海潤皺眉。

「我如果照顧那死書生，你們就能讓我跟著去幽州？」問。

海潤點頭，「為押運使，自然不能半路返回東都。就算是傷了病了，也該盡職盡責。」言下之意，不管上致遠是傷了還是瘸了，都會先去幽州。

「好。」蕭玥咬牙切齒，「就便宜那個死書生。他要是敢不趕快好起來，我就讓他再來一個窟窿。」

語罷，蕭玥一跺腳，哼哼唧唧的朝著上致遠的床榻走去。

床榻上的上致遠昏迷不醒，腦門上纏著厚厚的紗布，有嫣紅的跡從紗布下頭出來。雙眉閉，齒咬，原就白皙的，如今更是著幾分病態的蒼白。若非他著服便裝，這副病怏怏的模樣，儼然與兒家無恙。

便宜你了，死書生。在心頭腹誹：等我到了幽州，找了離哥哥，看我怎麼收拾你。

海潤站在外頭，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，心頭卻還是擔心著。

也不知阿靖，到了哪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