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首那人，上靖羽不認得，是個生面孔。但看這架勢，確屬太子親衛軍無疑。太子府出來的狗，只怕會咬人。

後的難民們似乎也怕上靖羽吃虧，忙都涌了上來，每個人都拳掌的。難民什麼都沒有，就剩下這條命和腔里的這口氣了。是故，也沒什麼可怕的，一人吃飽全家不，若是死了，也就是個孤零零的孤魂野鬼罷了！

「慢著。」上靖羽道，「他打傷了那麼多人，你們一句話就想帶他走，有那麼便宜的事嗎？」

對方似乎知道上靖羽的份，也略帶忌諱，但口吻是十分強的，「家辦事，閑雜人等不許多管閑事。」

說著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就要命人打開籠子。

可是難民不肯，風烈帶著人砸了粥棚，那就是要難民們死。何況還踩傷了郡主，郡主可是難民的大恩人，這些難民怎麼肯就這樣放了風烈。

難民們圍著籠子，跟軍僵持著，就是不肯退讓。

但風烈來的時候，帶著的是子，這些軍手裏拿著的，可是真刀真槍。稍有不慎，真的會濺當場。

上靖羽不怕對方對自己手，但怕他們會濫殺無辜。

「家辦事也要求個理字，有理走遍天下，你們說吧，這事怎麼置？」上靖羽攔在了木籠前頭。

對方顯然了氣，本不想僵持下去。

如此下去，豈非人人都要知道，太子府恃強凌弱？

「打開！」那人一聲吼，軍士急忙上前，刀就要把籠子劈開。哪知這刀子剛剛舉起，憑空斷兩截。所有人皆是一怔，唯獨上靖羽看見地上那枚瓜子。

所有人都愣住，又有一名軍士不信邪，又是刀。

只聽得「咣當」一聲，刀子又應聲斷兩截。

上靖羽心頭笑，地上又多了一枚瓜子。

「誰？誰在搞鬼？」為首的那人冷喝，怒目圓睜。

上靖羽了天，「老天爺都看不過去，我看這位大人還是回去吧！否則下次打個雷，估著大人也會有危險。」

為首的自然不肯答應，奉命而來，豈能空手而歸。

既然手底下的人都不敢手了，他乾脆自己刀劈籠。

魑魅魍魎瞇起眸子。

魑：不到黃河心不死。

魅：不見棺材不落淚。

魍：……

魎：該打！

四人齊齊點頭。

只聽得一聲疾呼，那人剛剛刀，這次連他自己都被彈了出去，重重落在地上，半天爬不起來。

底下的軍士忙上前，「大人？大人？」

不遠，又有腳步聲整整齊齊的跑來，竟是榮貴，「呦呵，王大人今兒個怎麼有這雅興，在大街上表演刀功？本來遲，真是可惜啊可惜！」

榮貴上前，朝著上靖羽使了個眼，而後恭敬的行禮，「上小姐，此事不如給六部衙門置？丞相吩咐，由本接此案，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。」

上靖羽蹙眉，爹讓他來的？

想了想，扭頭著艱難得從地上爬起來的王大人。

「這位是總兵——王德王大人。」榮貴笑道，「怕是不認得您。」

王德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，魑魅魍魎那一掌，可不輕，他只覺氣翻滾得厲害。不知道為何，五臟六腑都好似被一力量在不斷的攪。

子，止不住的抖。

「不知大人要如何置此人？」上靖羽問，「此人砸了粥棚，傷了郡主，這筆賬可輕算不得。」

「丞相大人做主，小姐可還放心？」榮貴笑問。

爹既然開口了，那必定是勢在必得的。僵持下去，對誰都沒有好，何況的目的也達到了。

太子府可算出盡風頭，蕭東銘的為人，東都人盡皆知。

既然如此，自然可以而退。

只是風烈這條命，值錢得很，如果死了——就了扳倒蕭東銘的籌碼。難得風烈落在自己的手裏，就這樣放手，確實有些不太甘心。

「那大人可否保證，絕不再讓任何人，壞了難民營？」上靖羽問。

榮貴笑嘻嘻的點頭，「放心就是。」

上靖羽深吸一口氣，「把人放出來。」

難民們不敢跟六部衙門作對，何況上靖羽都開口了，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。沒聽到榮貴說了嗎？是丞相的意思！

榮貴堂而皇之的當著王德的面，把人帶走了。

王德想著，還是趕去通知太子爺為好。不敢逗留，讓人扶著就往太子府去了。

魑魅魍魎繼續蹲在屋頂上嗑瓜子。

魑：老二的瓜子丟得不錯。

魅：老三的也準。

魍：大哥的掌風厲害。

魎：……坐等！

老四沒出手，剩下看熱鬧了。

老大的勁可不是吹牛的，那王德被人攙著，走兩步歇一歇，好不容易走到了太子府門前。突然一口噴出來，直接死在了太子府門口。

等著蕭東銘出來，命人趕過來查看，王德的五臟六腑都被武功高手的勁震碎。，手掌就著王德腹部按下去，直接從口腔里湧出來，人已經沒用了。

這倒好，風烈沒帶回來，還被上捷足先登。

而蕭東銘，賠了下屬又折兵。

街上的人都散了，難民們都回去難民營去重建家園。本就無家可歸的人，對那一席之地抱著最深厚的。

上靖羽也不敢逗留，趕朝著相府回去。

蕭玥還著傷，也不知現在怎樣了。

遠，有一名白髮老者遠遠佇立，雙眸微微瞇起，似乎發現了什麼。方才上靖羽的一切舉，他都盡收眼底。

是對是錯，誰都看得清楚。

若有所思的皺眉，白髮老者背過去，一步一搖晃的消失在巷子轉角。這世上有太多的，可隨時都會有解的人。有些埋藏了太久，也到了是時候大白天下。

上靖羽回去的時候，素言就等在門口，「小姐，沒事吧？」

「榮貴是你找來的？」上靖羽問。

「不是，是遠爺找的相爺，相爺才讓人去的。」素言搖頭。

上靖羽點頭，「郡主怎樣？」

「傷得不輕。」素言抿。

輕嘆一聲，上靖羽加快了腳步。

廂房外頭，上致遠皺眉坐在欄桿，看著進進出出的奴婢們，神有些獃滯。

「致遠？」上靖羽喊了一聲。

「姐姐。」上致遠這才回過神，急忙起，「你沒事吧？太子府沒有作為？」

「爹讓榮貴去了，人被帶去了六部衙門，你放心就是。」上靖羽扭頭著敞開的房門，「郡主怎麼樣？」

上致遠搖頭，「大夫還在診治，人還沒醒呢！」

「我去看看。」上靖羽過門檻，走進閣。

蕭玥就躺在床榻上，上靖羽進去的時候，大夫已經理好了傷口，正在開藥方。床榻上的蕭玥，面如死灰，整個人奄奄一息。見慣了生龍活虎的模樣，乍見不言不語的躺著，上靖羽的心裏很不是滋味。

這樣的蕭玥，讓想起了素。

素就是這樣躺著，笑著離開的。

心裏咯噔一聲，鼻子瞬時泛酸，上靖羽低聲音，「郡主怎麼樣？」

大夫道，「萬幸萬幸，沒有傷到骨頭，否則這胳膊必定是廢了。如今傷著筋，需好好療養，只是這手以後怕是有些異於常人。會不太靈活，但總算是保住了。」

上靖羽神微凝，「多謝。素言，送大夫出去。」

素言頷首，給塞了銀子，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。

流盈淌著淚，「奴婢去煎藥。」

床榻上的蕭玥艱難的睜開眼睛，淚眼汪汪的盯著上靖羽，「我的胳膊，還在嗎？我以後會不會變殘廢？」

門外的上致遠見著大夫出去，這才起快步走進門來。

上靖羽坐在床前，噙淚一笑，「還在。郡主那麼漂亮，怎麼能沒有胳膊呢！致遠請的是醫，用的是宮裏最好的葯，你的胳膊不會有事，但是你要聽話，好好養著聽到了嗎？」

蕭玥流著淚道，「我沒想太多。當時看見馬蹄子下來了，眼見著要踩到致遠，我就想著能替他擋一擋。」

「還好是我的胳膊，反正我又不會詩作對，連說個語都被人笑話。如果真的廢了，最多我爹養我一輩子。橫豎我被人笑話，都笑習慣了。」

「他就不一樣了，他才華橫溢，詩文卓絕。如果沒了胳膊，以後怎麼拿筆呢？」

「爹說，讀書人有筆如刀，所以他的用比我大。我就喜歡他骨子裏的傲氣，他肚子裏的墨水，還有他的書生氣。這些，我都沒有。」

上靖羽哽咽，「傻丫頭，都是命，都是胳膊，有什麼不一樣。只不過你心疼他多一些罷了，何必？」

上致遠就站在拐角，心口狠狠揪起，忽然就心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