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元戎嗎？」蕭東離站在那裏，居高臨下，「元戎封鎖城門，將駐守在阜城和汀城的軍士，關在城外不許進城。當時兩軍戰，元戎不斷不施以援手，還落井下石，讓我與傅鴻所帶的軍隊，陷了北昭的包圍圈。」

「我殊死一搏，帶著手底下的人，引開北昭主力，想讓傅鴻回城找援兵。可是結果呢？元戎不但不施以援手，還閉城門。」

「傅鴻不敵，鎮國將軍傅聲領著舊部強行出城，他怎麼能看著自己的獨子死在敵軍手中。可他還是晚了——你們能想像，一個父親要如何承，親眼看見兒子在軍之中，被萬箭穿心之痛？」

「縱然如此，元戎依舊沒有出兵，閉幽州城門，以至於鎮國將軍不敵，兵敗被擒。傅鴻的被懸掛在幽州城外，是我單槍匹馬去搶回來的。」

「做不到馬革裹還，但也不能讓人凌.辱。不求同生，但求同死。那一戰，我輸了。可我知道，傅鴻寧肯赴死也不肯投降，我為他師父，怎麼能做個懦夫。」

「師徒同歸，這就是你們想要的，幽州城破的真相。」

沒人說話，四下安靜得可怕。

自己的軍隊，不是亡在敵軍手裏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。城門關閉，兩大虎將一死一擒，以至於幽州城破，北昭長驅直。

「砌詞狡辯！」蕭東銘冷然，「這不過是你的花言巧語，不足以信。傅鴻當時是怎麼死的，傅聲是怎麼叛國的，還有你——如果私逃，都是罪證確鑿。你早有篡國之心，謀逆之意，還打算瞞過天下人嗎？」

「聚攬天下之財，建立羽山莊，私造龍袍玉璽，這不是謀逆篡位又是什麼？你本就有心為之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。北昭侵犯大朔國土，已經嘗到了甜頭，自然不會滿足於你的蠅頭小利。所以北昭沒能助你一臂之力，你才會一敗塗地。」

音落，底下有一小隊人快速的托著一些黃布覆蓋的東西，跑到了宮門底下。

這下子，文武百也傻眼了。

黃布掀開，上頭是金綉就的五爪金龍的龍袍。質量優良，雕龍的玉璽。便是這些東西，已經足夠讓蕭東離，人頭落地。

自古以來，篡位者形同竊國之賊，罪該凌遲。

上致遠不敢置信的上前，明黃之，華貴的袍子，上頭的金綉五爪金龍，栩栩如生，可見是下了不功夫和心思的。那玉璽——他慌忙拿起玉璽，分量很重，上頭的雕功也是上乘的，沒有數月是本無法做好。

那麼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？

上致遠是萬萬不敢相信，蕭東離會備著這樣的東西。

私造龍袍，那是死罪。

所以——轉念一想，上致遠忽然想明白了一些東西。既然不是蕭東離，那麼會有誰心積慮的儲備這樣的東西？

答案只有一個——蕭東銘！

咬牙切齒，上致遠狠狠瞪著居高臨下的蕭東銘。

蕭東銘冷笑，「上大人驗過，覺得此可以為真？」

「這世上，真作假時，假亦真。」上致遠忽然跪在了地上，「皇上聖明，必定不會為人左右。請皇上還三皇子一個公道，勿要被小人蒙蔽，枉殺忠良。如此，豈非讓天下百姓寒心？讓文武百對朝廷也失頂？」

「放肆！」蕭東銘冷嗤，「你敢說本太子是小人！」

「是枉做小人。」上致遠直言不諱，「百姓都睜著眼睛看著呢！當著天下人的面，太子殿下覺得，能一言以蔽之嗎？真相如何，總有大白之日。」

蕭盛輕咳兩聲，「好了，別吵了，吵的朕腦仁疼。」他起，「把那些東西拿上來，給朕瞧瞧。」

蕭東銘頷首，便命人將東西端了上來。

蕭盛左看右看，瞇起眼睛瞅了半天，才幽然開口，「做得真是不錯，上頭的金，果然與朕上的，相差不離。看樣子朕這皇位，早該讓賢了，否則也不至於如此搖搖晃晃。所謂不怕賊，就怕賊惦記。朕這是，被惦記上了！」

劉忠躬，「皇上，您是不是累了？」

聞言，蕭盛搖頭，神懨懨道，「倒不是累了，是覺得失。」

蕭東銘心頭一怔。

蕭盛繼續道，「你看看這些東西，簡直可以以假真。有人想要朕的皇位，那就是想要朕的命啊！逆子！」

聽得這話，蕭東銘瞬時跪地，「父皇，兒臣還有本奏。」

蕭盛抬了眼皮，「還有什麼話，就說吧！」

蕭東銘道，「兒臣大婚時，有刺客行刺父皇。兒臣費盡心思，總算擒住了刺客。經過嚴刑拷打，刺客代，他們就是三弟結的江湖之人。這些人日靠羽山莊豢養，實則是羽山莊的殺手。奉了三弟之命，取父皇命，意圖奪取江山。」

一扭頭，蕭東銘道，「帶上來。」

音落，便有侍衛押解著一名渾是的死囚上前，那人看上去了不刑法，披頭散髮本看不清真容。

「父皇，當日便是此人行刺。」蕭東銘斬釘截鐵。

蕭盛輕咳兩聲，「確定是他嗎？」

蕭東銘頷首，「就是他。此人出生江湖，與羽山莊過從甚，而且武功奇高。」

「你為何要殺朕？」蕭盛問。

那人倒伏在地，奄奄一息，「奉——三皇子之命，取你狗命。三皇子乃天命所歸，爾等都該死，都該殺！」

這話一出口，蕭盛便咳得更加厲害。

劉忠慌忙端上熱茶，焦灼道，「皇上別著急，一切都有太子殿下主持，您稍安勿躁，龍為上！」

那一瞬，約莫有種昭然若揭的痛快。

素言愣在那裏半晌沒回過神來，這是怎麼回事？一下子——私逃之罪、叛國之命、弒君之禍，都聚齊了！可這些，不都是蕭東銘乾的嗎？

轉了半天，全部落在了蕭東離的頭上。

素言咬牙切齒，恨不能上去撕碎了蕭東銘。若說厚無恥，恐怕沒有比蕭東銘更厚無恥之人。堂而皇之的嫁禍，還弄得一腔的義正詞嚴。

上致遠拳頭握，恨到了極致，佇立宮門前面對著天下百姓，「人之所以為人，是因為人知恥。恬不知恥的，是畜生。今日，我算是看得明白了。這世上，黑不是真的黑，白不是真的白。三言兩語，黑白顛倒。」

「上致遠，你胡言語什麼？」蕭東銘揮手，便有林軍快速上前。

上致遠拂袖，「今日我就站在這裏，把我要說的話，說得明明白白！活要活得清楚，死也要死得明白！」

「三皇子鏖戰幽州，乃是事實，本親送糧草去幽州，悉數看在眼裏。幽州將士們群激昂，等著朝廷的援軍，與北昭決一死戰。」

「試問，叛將手中可有勇乎？那些染黃沙的，哪個不是人生父母養？就因為一句關城門，死得乾乾淨淨。如今，邊關還在戰，百姓依舊流離失所，看看咱們的太子殿下到底做了什麼？」

「砸粥棚，毀民之避難。民若不養，何來君？何來臣？何來這大朔的太平盛世？如此行徑，惡劣若盜匪，堪與草寇為伍。草寇尚知劫富濟貧，爾等只知驕奢..逸，只知爾虞我詐，何曾真正將百姓置於心中？」

「今日誅忠臣，明日斷良將，錯將大好河山拱手讓人，這便是你們想要的嗎？」

上致遠厲聲高喝，「師父說得好，當不為民做主，不如回家種紅薯。今日我便將腦袋和職押在這，不求流芳百世，但還民真相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