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,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傅家是被冤枉的,是被蕭東銘陷害的。如今皇帝若是不肯為傅家平反,那麼天下人就會指責皇帝的刻薄與是非不分。
海潤上前想行禮,「皇上,丞相所言有理。皇上聖明,年大將軍尚且能不予怪罪,而傅家父子,更該予以表彰。將軍戰死沙場,何其壯烈。傅將軍雖然在敵營,可心在漢。傅將軍為大朔立下汗馬功勞,到底也是大朔的功臣啊!」
皇帝若是對功臣太過刻薄,以後誰敢對朝廷效忠?誰敢出征迎敵?誰敢為皇帝戍邊?武將本就是一條條的漢子,向來都是直來直往,所以這些武將也極容易寒心。
皇帝寒了武將的心,無疑是在搖大朔的本。
如今與北昭的戰事還在持續,就迫使皇帝不得不到正視傅家人,對大朔天下的影響。
蕭盛點了頭,「傳朕的旨意,傅家為大朔鞠躬盡瘁,傅鴻戰死沙場,特封為忠烈一等公世襲爵位,著尋找骨,金頂玉葬。傅聲落敵營,著年大將軍病癒之後奔赴前線,營救傅聲出北昭大營。傅家一干老小,悉數免罪,榮貴東都。傅家的祖業家產,悉數發放歸還。其餘事項,著文淵閣擬旨,擇日公告天下。」
百跪地,高聲呼喊著,「皇上聖明,吾皇萬歲萬歲,萬萬歲。」
海潤卻是心寒,人都死了,還要這殊榮作甚?這一切的殊榮,能抵得上傅鴻一條命嗎?蕭東銘一句話,傅鴻萬箭穿心,到底是做了一場賠本的買賣。
「敢問皇上,太子爺該如何置?」海潤問。
金鑾殿瞬時一片死寂,誰都不說話。
上不抬頭,也不吭聲,所有人都等著蕭盛的答案。
海潤是誰,那一腔的耿直,豈是常人能比。問得蕭盛面窘,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。海潤繼續道,「年大將軍無恙,那麼太子妃與皇長孫如何?皇上,天下人可都看著呢!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何況太子罪孽深重,乃天理不容。還皇上,想想幽州數十萬冤死的將士們,還他們一個天理公道!」
語罷,海潤跪,重重磕頭,「臣,恭請皇上聖裁!吾皇萬歲萬萬歲!」
百皆下跪高呼萬歲,誰也不敢抬頭。
年世重跪地,「皇上,臣妹心狠手辣,連微臣都不曾放過,此等毒婦,臣決不護短。恭請皇上聖裁,臣願為皇上奔赴戰場,逐北昭出境,還我大朔河山。」
蕭盛一聲輕嘆,「太子罪該萬死,朕已經命六部衙門擬出太子的罪狀。等到六部衙門的摺子遞上來,朕就會下旨,該殺的殺,該死的死,絕不會心慈手。幽州數十萬將士的命,時刻懸在朕的心口上,朕不敢忘也不能忘。」
「諸位卿放心,朕絕不會徇私枉法,不會因為太子是朕的兒子,就心慈手。朕為人父,可也是天下之主,若是不能為天下人做主,朕枉為皇帝。」
有了皇帝這樣的保證,海潤才算稍稍放心。蕭東銘必須死,決不能給蕭東銘任何息的機會,否則上靖羽和蕭東離,將永無寧日。
只是海潤沒想到的是,年世重棄車保帥,連自己的親妹妹也置之不顧。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和前途,連妹妹都不要了,真算得上六親不認。
不過,若年世重此刻表現得重重義,那就不是年世重的做派了。皇帝喜歡做事果斷的,年世重拋棄了妹妹的生死,無疑是給了皇帝一個臺階下。
如此深明大義的臣子,皇帝不喜歡才怪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大朔皇宮的死牢里,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。
大朔太子爺蕭東銘,太子妃年玉瑩和皇長孫,一道在死牢里待著。蕭東銘被挑斷了手筋,此刻就奄奄一息的躺在木板床上,睜著眼睛去想,為何自己會一敗塗地。
而年玉瑩不是個安分的主,此刻正大呼小的,嚷著,「我是太子妃,你們好大的狗膽,竟然敢關著我。我還有皇長孫,這可是皇上的親孫子。我哥哥護國將軍年世重,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。你們放我出去——」
長這麼大,哪裡進過牢飯。
自從嫁給蕭東銘,吃好的喝好的,堂堂太子妃可謂是盡榮耀。而自從生下兒子,名門族,皇親國戚,哪個不是捧著,把吹上了天。
可是現在,從高高在上,一下子跌落在地,了喪家之犬,讓年玉瑩一時間本無法接現實。一個太子妃,護國將軍的妹妹,怎麼肯待在死牢里。
就算蕭東銘失敗了,那自己的哥哥,不是還有職在嗎?
「太子?太子,你去跟皇上說一說,就說一人做事一人當,你有罪是你的事,我跟皇長孫是無辜的。太子爺,您行行好,我還不想死,孩子還那麼小,你怎麼忍心帶著我們母子兩個一起死?」年玉瑩跪在柵欄裡頭,哀聲哭泣,「太子爺,我不想死。」
蕭東銘的眼珠子滾了一下,「我只問你一句話,孩子,到底是誰的?」
年玉瑩的眉睫陡然揚起,下一刻眸慌,「孩子當然是你的,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?你忘了,你在城隍廟對我做的一切。」
「那些不過是一場設計,孩子到底是誰的?」蕭東銘有氣無力。
男人,始終對於被戴綠帽的事,耿耿於懷。
怕是沒有人,願意替人養孩子,願意喜當爹的。
「孩子是你的,是皇長孫,是皇長孫。」年玉瑩喊著,「你怎麼可以這樣?那是你的骨,是你的脈,是你最後的。你就算恨上靖羽,恨所有人,你也不能拋棄自己的兒子啊!太子,你救救我們吧!」
「我自難保,拿什麼救你?」蕭東銘嗤冷,「我最後問一句,孩子的親生父親,到底是誰?」
年玉瑩泣不聲,「是你的,是你的,孩子真的是你的。」
蕭東銘冷哼一聲,繼續睜著眼睛不說話。
有腳步聲緩緩而來,年玉瑩驟然來了神,「太子爺,是不是皇上的聖旨來了?皇上是來賜死的對不對?」
蕭東銘側耳聽著,好像不是太監的腳步聲。
腳步聲沉穩至極,到底會是誰呢?
「太子殿下還好嗎?」悉的聲音,悉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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