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堂死氣沉沉，沒有半點喜悅的氛圍。這樣的日子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亦或是——笑著哭！

一拜天地各一方，二拜高堂暗自殤，夫妻拜獨自笑，幾心酸憶狂。

鴻，我想你。

你能不能回來，看我一眼？哪怕只是一眼，也好！

可芙蕖除了抱懷中的靈位，什麼都做不了。定了神，角掛著笑，臉上淌著淚，去看那塵封的棺木。裡頭躺著心的男人，一個再也聽不見看不見的男人。

如今這樣，就算是拜了堂。

傅老夫人坐在那裡，芙蕖跪在跟前，接過邊丫鬟遞上的媳婦茶，畢恭畢敬的呈上去，「孫媳給請安，敬祝福壽安康。」

「好，好孫媳。傅家能有你這樣的孫媳婦，是我老婆子的造化，這輩子我什麼都經歷過了。榮華富貴，顛沛流離，從滿門榮耀，到陷囹圄。芙蕖，你比我強得多，我服了。」一個人，能不遠千里，以未亡人的份把的孫子骨帶回來，傅老夫人已經無話可說。

這傅家如果沒有芙蕖，沒有念歸，早已垮了。

「鴻，比我有眼，我——」傅老夫人深吸一口氣，圈紅了眼眶落下淚來，低低的念叨了一句，「所幸還有你和念歸，否則這日子，我也過不下去了。」

語罷，傅老夫人接過芙蕖遞上來的媳婦茶。

哪知還沒湊到邊，手上忽然刺痛可一下，杯盞瞬時落地，砰然碎得四分五裂。

芙蕖愕然瞪大眸子，不單單是芙蕖，便是周旁的人，也跟著瞪大了眼睛，不敢置信的尖出聲來，「這茶有毒！」

傾倒的茶水，不斷的冒著白泡，那是劇毒！

「沒有沒有，我沒有下毒，不是我不是我！」芙蕖慌忙搖著手，「不是我，不是我下毒，我沒有。」

傅老夫人到底是見過世面的，拄杖站起瞧了芙蕖一眼，「別慌。」

良辰黑著臉，「芙蕖，你好狠的心，老夫人待你不薄，讓你走進傅家，堂堂正正的為傅家的孫媳婦。你為何非要置老夫人於死地？難道將軍對你的一片深，還比不上你當日的家仇嗎？芙蕖，你太讓人失了。」

「不，我沒有。」芙蕖起，著嫁的因為激，子有些打。

嬤嬤抱著念歸上前，「絕對不是我家姑娘做的，你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的下毒之人嗎？」何況，嬤嬤是知道芙蕖出的，一個從丞相府，從上靖羽手下走出來的子，怎麼可能傻到這種程度。

說了這話，嬤嬤冷笑兩聲，「姨娘這般先下手為強，莫非是賊喊捉賊？」

「你胡說八道什麼？我陪著老夫人十數載，老夫人如同我的長輩，我豈能做這種不仁不義之事？」良辰切齒，「你們主僕二人一唱一和，以為這樣就能蒙蔽所有人的眼睛嗎？這裡的人都長著眼睛，分明看見是芙蕖給老夫人遞的茶。茶中有毒，難道不是你們做的手腳嗎？你如此言語，難不你也有份參與？」

屋頂上頭忽然傳來四個奇怪的聲音。

魑魅魍魎總算買到了瓜子，散落了一屋頂的瓜子殼。

魑：媳婦茶不好喝。

魅：摻了毒會死人。

魍：還好我出手快。

魎：阿彌陀佛。

三人齊刷刷扭頭著老四，而後齊刷刷的撓了撓耳朵。殺人不眨眼的人，何時學會了這句佛偈？

底下的人，用怪異而驚恐的眼神瞧著屋頂上排排坐，吃瓜子的四個人。

「老夫人老夫人，屋頂上有四個怪人。」奴才急急忙忙的跑進去，面嚇得發白。

傅老夫人急忙帶著人走出來，站在院子里往屋頂上瞧。

芙蕖大喜，「是魑魅魍魎四位大哥。」

「是你的幫手吧！」良辰冷笑兩聲，「如此還敢說沒有下毒，這下子抵賴不掉了吧？如今，你可是連退路都挑好了，一下子還挑了四個！」

「你！」芙蕖慍，「如果不是他們，我已經死了。鴻本回不到將軍府，是他們四個一路上保護我，免我與念歸的無妄之劫。你怎能口噴人，如此胡謅，黑白不分？」

良辰切齒，「這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，你把他們帶進府中，到底有什麼詭計？」

芙蕖啞然，「我——」

「夠了良辰。」傅老夫人深吸一口氣，「如今芙蕖為長，你為小，你豈能如此尊卑不分？」

「可是老夫人，要毒死你，我豈能坐視不理！傅家經歷了那麼多，難道不是一手造的嗎？」良辰撲通給傅老夫人跪下，「老夫人，如果不是因為，將軍怎麼可能上戰場。如果沒有上戰場，將軍就不會死，本不會有如今的局面。一切的一切，都是因為。是害死了將軍，害的傅家斷了！」

芙蕖是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生善良的人，習慣的把一切罪責都往自己上攬。便是此刻，芙蕖也覺得良辰所言句句在理。如果不是因為自己，因為自己是季家人，因為自己拒絕傅鴻，因為自己恨著傅鴻，傅鴻不會想要上戰場，更不會死在戰場。

歸究底，似乎真的是自己一手造的。

芙蕖站在那裡，晃了晃子，所幸被嬤嬤一把扶住。

嬤嬤低了聲音，「姑娘想太多了，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，豈能因一人之力而更改。姑娘沒錯，這是將軍自己的選擇。如今姑娘深意重，承了將軍留下的苦果，也夠還他的了。而這些，本不該你來承，你原本可以選擇放棄的。」

傅老夫人輕嘆一聲，「我相信芙蕖。」

良辰瞬時愣住，僵在了當場。

屋頂上，魑魅魍魎拍拍手，表示贊同。

魑：丫頭贏了。

魅：主子輸了。

魍：那怎麼辦？

魎：快跑！

音落，四人想著，主人是要面子的，如果有太多人知道主子輸了，那他們的屁又該遭殃了。想了想，魑魅魍魎撒就跑得沒影。

「如此，我也就放心了。」院外，上靖羽與蕭東離緩步走進來，後跟著素言。

「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？」傅老夫人一怔。

上靖羽測測的笑著，凝眸去看面微恙的良辰，「這話該問良辰姨娘，傅老夫人不妨問問，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好事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