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下去吧！」蕭東離抬頭著高高在上的蕭盛，「皇上，一敗塗地的滋味如何？」

「蕭東離。」蕭盛恨不能將眼前的蕭東離，食寢皮。可惜，他做不到。如果早在十數年前，早在余昭儀死的那一刻，就殺了蕭東離，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下場。

然則世上沒有後悔葯。

夏蟬冬雪，迴不過一瞬，欠的債總歸是要還的。不是不報，時辰未到。時辰一到，善惡皆了。

「退位吧！」蕭東離道。

歷朝歷代，弒君總是污點。蕭東離不願為了蕭盛，染上這樣一筆灰暗。史書工筆，總歸會有一些文人墨客的口誅筆伐。

為了蕭盛這樣的人，背負污名，不值得。

噠噠的馬蹄聲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是上和一個陌生人，那男子一戰甲，像極了當年先帝的衛軍。沒錯，此人便是三十萬衛軍的統領，一個白日為農，夜裡練兵，從未忘記先帝囑託，始終將江山放在心裡的男子。

當日在深巷，便是他，認出了上靖羽的玉戒指，而後臣服在上靖羽的跟前。

「卑職乃先帝欽賜，三十萬軍統領王鐸，參見三皇子殿下。」王鐸不跪皇帝，只跪蕭東離，雙手奉上一個緻的長盒子，打開來便是先帝的詔。

所有人都下馬跪迎，先帝詔，失了十數年，今日終於重現人間。

「當日，先帝纏綿病榻，唯恐江山禍，所以早早的讓卑職宮。彼時長公主和太後娘娘也在場。先帝親筆寫下詔，將信藏在龍印鑒中，印鑒付太后，若太后離世則傳於長公主。不見玉戒不出示，山河亦遵守。如今，卑職終於見到了信，也深知這是長公主的意思。」王鐸高舉先帝詔，「三皇子蕭東離接旨！」

音落，蕭東離跪接詔。

王鐸聲音洪亮，在這死寂般的夜裡，在這充滿腥氣的宮門口，朗聲宣讀，「奉天承運，皇帝詔曰。朕深知此不遠，恐江山有變，然無力回天。縱觀皇嗣，朕深喜十一皇子蕭贊，然十一皇子深謀不夠，憂而難掌山河。得三皇孫蕭東離，聰慧過人，實有帝王之度，深得朕心。」

「朕特立此詔，鑒江山所託，於三皇孫蕭東離四個字：隨爾置。」

「欽賜！」

底下人高呼著，「先帝萬歲。」

上起，「先帝詔，這江山，隨三皇子置。」

先帝固然是聰慧的，也是疼蕭東離的。他不願將江山強加給蕭東離，但又希蕭東離能主宰江山社稷，所以給了蕭東離四個字：隨爾置。

沒有明確表達自己要把江山託付蕭東離的意思，但這江山蕭東離想給誰，誰就是大朔之君。所以說，大權還是在蕭東離的上。

蕭盛仰天長笑，「父皇啊父皇，沒想到你到死都算計著兒臣！你死都死了，臨了，兒臣原來是輸給了你！輸給了一個死人！」

上領銜文武百，跪在了宮門前，「請皇上退位讓賢，謹遵先帝詔。」

所有人都高喊著，蕭盛跌坐在地。

城外傳來消息，皇帝的林軍已經全部被，先帝的衛軍收編，或降或死，已經不氣候。宮作一團，宮們，奴才們都慌的四散，宮門被打開，蕭東離和傅聲的軍隊，蜂擁而。

蕭盛面無表的坐在宗廟裡，定定的著蕭氏一族排位，從太祖到高祖，從高宗到——他低頭苦笑，盤膝坐在團上，著一幅幅的繪影圖形，「為何都要背叛朕？」

到了此刻，他已經是眾叛親離，邊一個人都沒了。

連李季，都是年世重的人。

而年世重，辜負了他的信任，竟然是第一個，開口讓他退位的人。

外頭火衝天，宗廟被大軍團團圍住，蕭東離緩步走了進來，不聲不響的坐在蕭盛旁邊的團上。蕭盛，難得有這樣平靜的時候。

「朕，不會輸。」蕭盛扭頭看他。

蕭東離點了頭，「皇上永遠都是皇上，即便退位，我們也會尊你一聲太上皇。」

「你也不見得比朕好多，那麼多人的，你洗的乾淨嗎？」蕭盛冷笑。

「是我布的局，可——人是你殺的。」蕭東離淡淡的回應。

「為何朕邊的人，都會恨朕？」蕭盛問，「朕對你娘那麼好，的一顆心卻始終收不回。朕不介意為老十一生了你，甚至於縱容，把你養大。可是怎麼對朕的？」

蕭東離抬眸，「搶來的，終歸不是你的。」

是蕭盛，拆散了原本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
可在蕭盛的心裡，從來沒有悔過，而是怨恨。怨恨著，嫉妒著，從不知道自己錯在哪，因為他是皇帝。皇帝，什麼都是對的。

「那麼年世重呢？」蕭盛冷然，「朕那麼信任他，他還是背叛了朕。」

「皇上難道沒有聽過，與小人為謀，無疑與虎謀皮。」蕭東離深吸一口氣，「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，你還希誰會幫你？一個虎毒食子之人，不配得到別人的忠誠和信任。」

語罷，蕭東離起，預備往外走，「寫下退位詔書之後，我會讓你住在昭儀宮，日日夜夜對著我母親懺悔。我不殺你，外人都以為我是三皇子，我不想與你一般齷齪，落一個弒父殺君的罪名。否則，我與你有何不同？」

他拂袖而去。

「其實，朕沒有輸。」蕭盛自言自語，「你會知道的，朕沒有輸。朕要見上，讓朕的丞相，進來見朕。」

蕭東離出去的時候，腳步異常沉重。

蕭盛那些話，不是說說而已。

在不久的將來，真的會一語讖。

可是，他不會允許那一天的到來，哪怕拼上命也在所不惜。

上走了進去，宗廟燭火搖曳，燈火通明。蕭氏的祖宗牌位皆高高在上，蕭盛就像個斗敗的公，面無表的坐在團上。

「參見皇上。」上躬行禮。

「朕還是皇帝嗎？」蕭盛苦笑，「坐吧！這下，更沒有外人了。」

上不說話，依言坐在了蕭盛的邊。

蕭盛扭頭著他，眼底的神複雜，「外頭那些人都想要朕的命，朕不覺得意外，可為何連你都這樣？這些年，朕待你不薄，不管上家做了什麼，朕都護著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哪怕太子造反，朕也不願牽連你，可你呢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