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黎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孩，或者，應該稱之為「勇敢」。謝檸一口一個「喜歡」，完全沒有遮掩對江淮寧的。

這是羨慕的，也是永遠做不到的。

相信不止，很多孩都無法像謝檸一樣，能夠果敢灑然地將喜歡宣之於口，不在乎他人的眼，不計較心上的那個人會不會回應。

完印證了那句，我喜歡你是我的事，你接不接是你的事。

四個人在食堂里吃完午飯，江淮寧到旁邊的小賣部里買了兩瓶礦泉水和一些麵包，拿給謝檸，讓帶到路上吃。

謝檸仰著臉，依依不捨地跟他道別。

江淮寧緒不高，出於照顧老同學，一路將送到校門口，目送坐上一輛計程車，總算能鬆口氣。

他兩手抄進外套口袋裡，轉過快步往教學樓走。

還沒打鈴，走廊上三三兩兩的學生靠著欄桿曬太，還有男生扣著籃球在地上拍，「邦邦邦」的沉悶聲響回在耳邊。

江淮寧回了八班，在門口上正準備去廁所的沈歡，對方問了他一句：「謝檸走了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可算是走了，沒見過這麼能鬧騰的姑娘。」

沈歡搖頭失笑，想起謝檸走出食堂時，拉住他的袖子要走了他的qq號。生一邊握著手機添加好友，一邊當著江淮寧的面對他說：你和江淮寧是穿一條子的哥們兒，肯定跟他形影不離，麻煩你幫我監督江淮寧，別讓他被別的生搶走了，回頭必有重謝。..

沈歡無言以對。

這讓他怎麼監督？他管天管地還能管著不讓兄弟談？

江淮寧視線越過他，瞧見了站在講臺上的陸竽，手裡著一截筆，在黑板上寫下了午自習要的語文作業。

生側臉嫻靜溫，明亮的線打在臉上，皮呈現出一種清的白皙。微微抬眸，抿著，一筆一劃地寫完，然後垂下眼蹭了蹭手指沾染的筆灰。

走下講臺時，陸竽倏然覺察到一道視線，扭頭朝門口看了過去，跟江淮寧的目直直地撞上。

頓了一秒，若無其事地撇開，走回座位，站在過道里等人進去。

江淮寧意識到在等他，疾步走過去，坐在了位子上。

陸竽這才一手按著桌面，腳踝勾著凳子坐下，隨手將桌上的草稿本翻過來蓋住，拿出生作業開始寫。

江淮寧看著過分平靜的陸竽，敏銳地覺到緒有點異常，張口問，鈴聲恰在這時候響起。

杜一剛背著手出現在門口，簡直神不知鬼不覺，只聽他一聲呵斥：「平時打了鈴班裡的狀態就這樣？那個同學你幹嘛呢，打鈴了沒聽見，不回座位，跟遊魂一樣到竄！說的就是你，萬興磊！」

萬興磊道了句「臥槽」，連蹦帶跳地回了座位，著腦袋當烏。

誰能想到剛打鈴，杜一剛就來班裡巡視，以前他都沒這樣！不讓人懷疑，杜一剛提前進了更年期，想起一出是一出。

杜一剛指了指講臺：「今天管紀律的同學哪位？還不坐到上面去。」

後面一個男生站起來，找出記名冊，收拾了幾樣作業，拿到講臺上去。

杜一剛在班裡繞著各條過道轉了一圈，邊踱步邊訓斥了幾句，從教室後門出去了。

低氣下，一群學生大氣都不敢出，眼見人走了，齊齊鬆了一口氣，間或響起幾道抱怨聲。

然而，就在大家放鬆警惕的時候，教室門再次被人推開，眾人一驚，心想杜一剛莫不是殺了個回馬槍。

這確實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。

大家埋著頭假裝寫作業，等了兩秒，沒聽見杜一剛訓誡的聲音，悄悄從書堆後面翹起腦袋，卻見出現在門口的人赫然是中午放學找江淮寧的那個。

謝檸氣吁吁地站在那裡，一手扶著門框，躬著平復呼吸，跑得太快了，一時張不開口說話。

「哇——」

同樣的場景上演第二次，大家仍然被震驚到，一個個睜大眼睛張大，表誇張得能當喜劇里的群演。

江淮寧看著去而復返的謝檸，微微擰了下眉。

謝檸坐上計程車后，把背上的書包卸下來抱在懷裡，突然想起來給江淮寧帶的聖誕禮忘了送出去，只能要求司機師傅原路折返。

下了車，從校門口跑著過來的，挽起來的頭髮都快跑散了。

緩了好久，謝檸才覺得嗓子里沒那麼難，直起，小跑進去，抵著陸竽的課桌邊沿，微微前傾，將手裡一個深藍的禮盒放到江淮寧桌上，呼了口氣，小聲說：「聖誕禮忘了給你。」

午自習時間，老師隨時會來，謝檸不想鬧得江淮寧下不來臺，說完這一句，不等他給出回應，掉頭就走。

走到門邊，狠狠地抿了下，還是不甘心就這麼離開，回了頭，朝江淮寧喊道：「江淮寧，我在北城等你！」

分別是暫時的，相信以江淮寧的實力，一定會考去清大，而會在那裡等他。

他們終有一天會再次見面，那將是在頂峰。

到時候，他沒那麼多的顧忌，也能全心全意地追求他。

謝檸有信心，站在他邊的那個人會是。

孩來去匆匆，像一縷風，卻在每個八班學生的心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，過了許久，不曾淡去。

陸竽握著筆，有好幾分種，大腦一片空白，寫不出字。

耳畔傳來后桌三個同學低低的討論聲，其中一個說：「那生真的猛，咱學校那些追江校草的班花要是有這生一半的勁頭，早就將人拿下了。」

「不知道為什麼，雖然那個生很瘋，但我就是覺得上帶著一學霸氣息，績很好吧？」

「欸，江淮寧，那生學習績怎麼樣？」坐在中間的那個了江淮寧的後背，好奇地問。

江淮寧煩不勝煩，把桌上的禮拿到：「好。」

聽出他語氣里的煩躁，三個同學面面相覷。

江淮寧脾氣好，平日里幾乎沒見他生過誰的氣。可脾氣好不代表沒脾氣，眼下他語氣突然變淡，神還很不耐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不好，也就不再說話了。

——

元旦放假三天，三十一號下午離校，各科老師布置了一堆作業。

陸竽背上的書包沉甸甸，心也有些沉重，坐在班車裡，邊的小夥伴聊得火熱，討論元旦假期去哪兒玩，卻沒心參與。

黃書涵忽然靠上的肩，關心地問：「是不是不舒服啊？想吐？」

「沒有。」陸竽恍然回過神，提起角勉強笑了一下，搖了搖頭，聲音有些無力。

黃書涵給了一個酸酸的檸檬味棒棒糖，剝開糖紙含進裡，酸的味道蔓延開，一路到達心底最深。

覺得自己有點奇怪，但是又說不清楚，很煩悶。

到家后，這種緒淡了一些。

陸國銘這段時間賦閑在家，中間出去找了一圈，沒找到合適的新工作，暫時就先這麼著了，走一步看一步。

他廚藝不錯，閑下來后包攬了做飯的活兒，陸竽一進門，就聞到從廚房裡飄出來的一陣鹵香味。深深嗅了一口氣，揚聲問：「做了什麼好吃的，這麼香。」

夏竹也放假了，剛到家還沒半個小時，聞言，從廚房裡出來，手裡拿著筷子，夾了一隻鴨給陸竽：「洗洗手，嘗嘗你爸的手藝，下午做了一鍋滷菜，陸延那個饞貓已經吃好些了。」

陸竽忙放下書包，洗了個手，接過鹵鴨啃了起來，邊吃邊讚不絕口：「我看爸爸不如開個滷菜店好了。」

這個評價高，陸國銘聽了笑個不停，倒也有自知之明，他這手藝也就家裡人吃著還行，遠遠達不到開店的水準。

距離他們家不遠的街上，統共就兩家滷菜店，都是在外地學了很久的手藝后，回老家開的店，味道各有千秋，生意也紅火。其中一家，更是靠賣滷菜賺了兩套房子……

陸竽啃完一個鴨，重新洗了手，提著行李箱和書包上樓放好。

距離晚飯還有一點時間，暫時沒下去，坐在書桌前，從屜里拿出一個線圈本，翻開封皮。

黑線條清晰地勾勒出江淮寧廓分明的面龐。

陸竽凝視著眼前這幅畫，心中悸不已，閉上眼，編織了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