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一，全校進行大掃除，下午有領導過來檢查。

奧賽班原先四十個人，值日表都排好了，江淮寧半路加進來，被安進李元超這一組，負責打掃室外清潔區。

吃過午飯，一群男生扛著比人高的大掃帚下樓，去教學樓後面的主幹道上打掃。

他們比較倒霉，恰逢大風天，道上的葉子、垃圾袋、灰塵被吹得到都是。李元超追著一個被風吹起的白膠袋跑了半天，終於抓住了，累得氣吁吁。

江淮寧沿著這條長長的主幹道往前掃，視線里冷不丁出現一雙的運鞋，他揚起的掃帚落到地面，抬起眼簾。

程靜媛雙手背在後，抿著，一雙大而圓潤的杏眼盯著他，出一個分外和純的笑容：「江淮寧，有時間嗎？有點事想跟你說。」

江淮寧想要拒絕，一瞬間，腦海里閃過陸竽苦惱傷神的模樣，他略躊躇了兩秒，點點頭，平靜道：「嗯，你說。」

程靜媛看向他後，幾個男生扶著掃帚朝這邊看過來，一副看好戲的架勢。低了低頭，紅了臉，小聲說：「能不能去那邊說？」

指著前邊一個綠化花壇，裏面栽種了一棵蓬大的四季青樹，修剪球形，與教學樓的牆形一個夾角，很好的辟出一方適合談話的天地。

江淮寧放下手裏的掃帚，抬步走了過去。

程靜媛心中一喜，連忙邁著小碎步跟上他的步伐，蜷的手指有了微微發麻的電。

兩人後，看好戲的幾個男生勾肩搭背，長了脖子，奈何他們的影很快匿在那棵四季青樹后，連一片角都窺不見。

李元超邊上一個矮個男生跌破了眼鏡：「艸，這什麼況，江校草跟那個生？」

「有貓膩，絕對有貓膩！」

「不一定吧，以前還聽說有文科班的班花給他表白，他都拒絕了。」

「怎麼就不一定了，人眼裏出西施聽說過沒有？文科班班花在人家眼裏未必就是最好的。再說，那個生長得也漂亮的。」

「賭不賭？校草絕對有況！開學到現在來找他的生沒有十個也有八個，你們什麼時候見他刻意避開過其他人，跟生單獨談？」

李元超抱著掃帚，語調賤兮兮地說：「誰不賭誰是孫子，我賭他沒況。」

「那我賭有。」

「我也賭有。」

幾個男生嘻嘻哈哈賭上了，約定好輸的人一會兒請贏的人喝可樂。

遠，四季青樹後面，程靜媛仰頭看著眼前的男生，哪怕極力地想要保持鎮定，可臉紅心跳哪兒是能控制得了的。攥了攥手指，開口問他：「江淮寧，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？我……」

「可不可以追你」尚未出口，聽見江淮寧說：「有。」

程靜媛臉上欣喜、雀躍、、張等等緒，在他說出那個「有」字時，統統消失不見。

臉上跟結了一層冰一樣，凍住了，不出一個像樣的笑。

「你在開玩笑嘛？」程靜媛聲音輕輕的，裹著兩分試探，尾音卻仍舊是甜膩的，像含了一顆糖。

江淮寧一貫是溫和有禮的，從不願給人難堪，此刻也是一樣，沒有表現出特別明顯的緒，雲淡風輕地說：「沒有。」

怕聽不明白，他說得更清楚了些：「沒有跟你開玩笑。」

他咬字清晰，每一個字砸在耳邊重若千斤，程靜媛再難維持住表面的平和，抖了抖，執拗又急切地問：「誰啊，是陸竽嗎？你喜歡的人是陸竽？」

江淮寧這次沒回答，只淡淡地說：「跟你沒關係。」

程靜媛一顆心如墜冰窟，久久無法平復，耳畔好似響起嗡嗡的回聲。

怎麼會這樣，甚至沒來得及把那封斟酌過無數遍、心修改過無數遍的書遞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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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……

眼神黯了黯，程靜媛難掩失落，聲音裏帶上了一惹人憐惜的祈求：「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？開學第一天見到你，我就喜歡上你了，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你。為了你，我努力學習，就是想要為能夠配得上你的人。你能不能看看我？」

「抱歉。」

江淮寧了，兩個輕飄飄的字從他裏溢出來。分明是禮貌的拒絕，卻讓聽的人覺出無的意味。

程靜媛鼻子酸酸的，眼淚就這麼流了出來。

江淮寧看了一眼，並無，眼神始終平靜得猶如冬日的湖泊。

氣氛安靜了數秒，見程靜媛沒有再說話的意思，他也沒有多安一句，直接抬步走了，徒留生在那裏傷心難過。

李元超幾人目睹故事裏的男主角從樹後走出來，眼睛裏登時閃過亮。

江淮寧彎腰撿起地上的掃帚，輕吐一口氣，只覺得累得慌。以前遇到這種事，他還能耐心地開解幾句，自從心裏住了人，他是一丁點多餘的耐心也沒有。

同組的幾個男生圍了過來，跟樹上的鳥兒似的，嘰嘰喳喳。

「來，請正面回答一下，你和那個生是什麼關係。」

「別藏藏掖掖，我們很嚴的，不會說！」

「快說快說。」

江淮寧懶洋洋地掀起眼皮，還以為這幫平時只顧做題不懂娛樂的學神不會那麼八卦，是他看錯了。

「你們怎麼這麼無聊？」江淮寧嫌棄道，「趕掃地吧，回去還得寫作業。上午發的卷子你們都寫完了？」

「別掃興，現在是採訪時間！」jj.br>

「……」

江淮寧被幾個男生纏得頭都暈了，也沒辦法好好掃地，只能妥協，如實回答問題：「沒什麼關係，別揣測，不是你們想的那回事。」

事關孩子的臉面，他也不想太多。

李元超卻很快反應過來，猜測那個生可能就是幾天前吃飯時提到過的「程靜媛」，不過江淮寧不想說，他也不是多的人。

「願賭服輸朋友們，一人請我喝一罐可樂。」李元超扭頭看著幾個男生，一副勝利者的姿態，得意洋洋幾個字就刻在額頭上。

「艸，你喝得完嗎？」

「你只管買，管我喝不喝得完？我今天喝不完，不能留著明天喝嗎？你家可樂只有一天的保質期啊。」

幾個男生氣得瞪眼，說不過李元超，開始對他提出質疑：「你給我老實講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幕？」

「什麼幕，冤枉我，去去去，趕買可樂，正好了。」李元超揮舞起手裏的大掃帚，催他們趕行。

江淮寧歪著頭，視線從幾個人臉上一一飄過，終於反應過來：「你們拿我打賭了？」

幾個男生互相對視一眼，丟下掃帚拔就跑。

李元超慢了半拍，被江淮寧揮起來的掃帚了一下，「嗷」一嗓子了起來，彈跳著跑開，邊跑邊大聲喊：「別這樣，大不了我分你一罐！兩罐！兩罐總行了吧！」

——

程靜媛紅著眼眶回了八班，一封書被撕得碎，揚手丟進了垃圾桶里。

心中酸楚難言，一抬眼，瞧見陸竽在位子上抿蹙眉，一副思考問題的樣子，不想到江淮寧的話。

他竟然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。

是陸竽嗎？

除了還能有誰？

江淮寧上周五、周六、周日放學后，連飯都沒吃，過來給輔導功課，哪個生能有這樣的待遇？

陸竽是故意在耍嗎？慫恿親自去給江淮寧表白，就為了讓淪為一個笑話。是不是提前跟江淮寧說過什麼，所以江淮寧見到后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，聽完說的那些話，他也一點不意外。

一聲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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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質疑在程靜媛心裏織，慢慢轉化為一腔怒火。

「讓一讓，擋著路了。」

衛生委員一手提著一桶水，一手拎著拖把，見程靜媛擋在過道里不，有些無奈地提醒一句。

聽到聲音的陸竽，抬起頭瞥了一眼，正好看見程靜媛忍怒意的一張臉，莫名地怔了一下，別開視線，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杯，擰開杯蓋喝了幾口水潤。

程靜媛在看過來的那一瞬，咬了，一扭頭回了座位。

陸竽用的那個水杯，跟江淮寧的一模一樣，上學期就發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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