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淮寧一番話說得滴水不,尋不到一錯,李東揚都差點被他糊弄過去。
靜靜地打量他半晌,李東揚皮笑不笑道:「你給我扯東扯西。好,我可以相信你們剛才是在討論學習上的事,那些照片你要怎麼解釋?」
江淮寧裝傻:「什麼照片?」
李東揚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,從兜里掏出手機,忽然一愣,反應過來他手機里沒有照片,他是從別的老師手機上看到的。
「杜老師,你那裡保存了照片吧?」李東揚將目對準杵在那裡一言不發的杜一剛,怪腔怪調地說,「兩人既然都在這裡了,有些事我想還是弄清楚比較好。你說呢?」
他施的意圖這麼明顯,杜一剛還能說什麼,拿出手機,意識到自己也沒保存照片,於是去找教研組老師給他看過的那個帖子。
李東揚手,掌心向上:「手機借用一下。」
杜一剛把手機了出去,想了想還是解釋一句:「李老師,我覺得那些照片沒什麼,角度問題而已,都是學生們閑得無聊捕風捉影。」
李東揚呵笑一聲:「是不是捕風捉影待我查清楚再論斷。」
他先調出最有代表的以場為背景的那張照片,招手江淮寧到近前來,翻轉屏幕朝向他。
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釋。
江淮寧早有預,他會拿這張照片做文章,所以表現得非常平靜。
說實話,照片所呈現的畫面的確曖昧。漆黑的夜空下,星星寥落,他摟著陸竽的腰,兩人的臉挨得極近,錯位的角度看著像是在深擁吻。
哪怕他清楚當時是怎麼回事,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也不免恍惚了下,更何況是其他不了解況的人。
江淮寧嘆氣。
「好好解釋,嘆什麼氣?!」李東揚板著臉低叱。
他正在氣頭上,中積了一團怒火,江淮寧此刻連呼吸都是錯的。
「我解釋了您就會相信嗎?」江淮寧低下脖頸,微垂的眼皮顯得無辜,這幾天一直在跟人解釋,面對這種質問,他已經有些疲沓了,「事實就是陸竽在場上跑步,差點摔倒,我正好路過扶了一把,僅此而已。」
李東揚一臉「你當我好騙」的表看著他,險些被他逗笑了:「你告訴我,扶一把怎麼就摟上腰了?」
江淮寧了鼻子,語氣古怪:「急之下,哪想得到要抓胳膊還是抓手腕,或是摟腰,本沒想那麼多好嗎?」
「哦,急之下扶一把就恰好被人拍到了?」李東揚邏輯縝,顯然不是那麼好應付的,「怎麼著也得抱了有好幾分鐘吧?」
江淮寧張了張,有口難辯。
杜一剛聽出不對勁,怎麼覺李東揚非要著兩個孩子承認在談才肯罷休?
他正要幫兩人說,沉默許久的陸竽突然開口說:「那就要問拍的人了。」
抬起頭來,第一次正視李東揚,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奧賽班班主任。聽說他管理學生自有一套手段,每一年被他親手送進清北兩所頂級學府的學生不在數,那些學生都對他又又恨。平時也聽江淮寧提起過他,哪怕如他這般的好學生,也經常挨訓。
坦言道,陸竽很怕他,但有些話不得不說。
「不管您怎麼問,我和江淮寧之間都只是同學間的正常往來,因為這是事實。我們也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,如果在學校里,連探討學問都要被上不正當的標籤,那麼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是能夠被允許的。」
李東揚沒想到看著老實文靜的姑娘,不鳴則已一鳴驚人,用最平靜的語氣,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帶著刺。
真是伶牙俐齒。
可惜李東揚向來是不吃,不可能因為空口說幾句話就扭轉想法。
他看了眼江淮寧,重新摁亮手機,看著帖子下面蓋的樓,剝繭般尋到有力證據:「這上面說,你每周五、周六、周日下午放學后準時準點到八班找陸竽,跟有說有笑的,也都是在探討學問?你當我沒經歷過學生時代?哪有人討論問題是這種形式。江淮寧,是不是我平日里對你太過放縱了?」
連番質問,讓人無從辯駁。
陸竽心裡升起一濃濃的無力。
江淮寧說:「一個星期里,只有這三天放學后的時間相對比較寬裕,固定時間答疑解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。再說,我也不單單是給陸竽輔導功課,還有沈歡。照片上沒拍到他而已。」
「沈歡?」李東揚蹙眉。
一旁聽得頭大的杜一剛出言說明:「沈歡也是我們班的學生,江淮寧還在八班的時候,他們三個是同桌,江淮寧經常帶他倆學習。」
「去把沈歡過來。」李東揚說。
江淮寧轉走,卻被李東揚住:「沒讓你去。」
李東揚拉開辦公室的門,觀一陣,終於到一個路過的學生,抬手喚了一聲:「那位同學,就是你,到八班去一下沈歡。」
江淮寧瞬間明了,李東揚這是防止他和沈歡串供。
陸竽不若他那般從容,心裡頭彷彿落下無數碎石,咯噔一下,咯噔一下,砸得慌不已。
很清楚,江淮寧給輔導功課時,沈歡一般不在,他會先去吃飯,然後幫他們兩個帶飯回來。這麼做能節約學習時間,多講解幾道題。和江淮寧在班裡吃飯的時候,沈歡偶爾會坐在前面的位子上,隨便聊幾句。
——
沈歡從校外帶了兩份飯回來,一進教室就被炸開鍋一般的氣氛驚到了。
同學們都在說,奧賽班的李東揚和杜一剛搞突襲,來班裡抓早抓了個現行,把江淮寧和陸竽走了,人到現在還沒回來。
沈歡傻了。
江淮寧和陸竽的緋聞不是早就澄清了嗎?怎麼又捲土重來了?還驚了兩個班的班主任……
「沈歡,哪個是沈歡?沈歡在嗎?老師找你。」一個男生站在八班門口,往裡吆喝了幾聲。
沈歡回過神,將打包盒外面的塑料袋系好,出了教室問那位男生:「哪個老師?」
「奧賽班那位老李,表嚴肅得跟包公一樣,哥們兒,你做好心理準備。」男生給他了一點消息。
沈歡聞言,乾咽了一口空氣,心懷忐忑地去了李東揚的個人辦公室,站在外面深吸口氣,再緩緩吐出,抬手敲門。
「進。」
沈歡推開門,裡面的涼氣湧出來,撲到他上,他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李東揚沒給他反應的時間,劈頭蓋臉地問了一堆話。
沈歡愣愣地說:「沒錯啊,老江也幫我輔導功課,是我媽私下要求他的。那輔導一個人是輔導,多一個人不也一樣?我們三個是學習小組!鐵哥們兒好嗎?他倆怎麼可能談。老師你是不是聽信了那些謠言?我敢發誓,那些本就是在瞎說……」
聽到這裡,江淮寧眼眸里暗含一讚賞。
沈歡平日里是有些不靠譜,正經事上卻不會含糊。不用串供他也知道該怎麼說。
況且,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,堅信他和陸竽就是好朋友。
換知的李元超,表現得一定沒他這麼自然。
李東揚沒有要問的了,擺了擺手,讓他離開。
江淮寧面無表道:「現在事都說清楚了,我們可以走了嗎?晚飯還沒吃呢。」
「事還沒完,急什麼?」李東揚上那威總算散去一些,語調都緩和了兩分,「沒看吧里的學生都是怎麼說的,紛紛效仿呢!你倆以後注意影響,別樹立壞榜樣。還有,陸竽同學,最好你家長來學校一趟,我跟你家長聊聊。」
請家長?
陸竽臉驟變,心到絕和抵,抿一條線,反駁的話不敢再說。
與老師對抗,一次就用全部的勇氣。
李東揚看著兩人變換的臉,心說,以為我不懂?
現在沒談,不代表沒有那個苗頭,他得防患於未然!
江淮寧看了一眼臉蒼白的陸竽,微微擰眉,聲音頓道:「李老師,這不都說清楚了嗎?怎麼還要請家長?退一步講,請生的家長也太不公平了,我家住在學校附近,父母隨時都有空,您要是想聊聊不如他們過來。陸竽的家長就不必請了吧?」
李東揚一張臉古井無波,心卻在冷笑。
呵,還說沒什麼,這就開始護上了,真當他傻?
虧他以為江淮寧是個多麼規矩的學生,現在都敢教他做事了,真是好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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