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房菜館里，江淮寧點了五菜一湯，陸竽覺得有點多，擔心吃不完浪費。

江淮寧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，擺在餐桌上，趁著上菜前理點事，修長手指在控板上，眼睛沒抬，說：「你明天就要回學校了，給你餞行當然要盛點。」

陸竽接了他的說法：「吃不完打包帶回去給你當宵夜。」

江淮寧笑著說可以，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，對照著葉姝南的qq號填進去，把教授發給他的資料傳到郵箱里。

郵件發送功，江淮寧合上筆記本電腦，裝回書包。

陸竽給他倒了杯普洱茶，小茶杯推到他面前，已經晾了一會兒，溫度剛好不燙口：「是不是忙得沒空喝水？你好乾。」

說對了，他這一整天確實很忙，為了早點結束跟見面，他幾乎沒休息過，豈止是忘了喝水，午飯都沒吃幾口。

江淮寧一口乾了杯中的茶，潤了潤快冒煙的嗓子。

陸竽拎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，晾著。即使他沒回答，也能猜到：「再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、多喝水，最重要。」

江淮寧後頸：「知道了。」

「上說知道沒用，你得做到。」陸竽說。

正是吃晚飯的時間，這家私房菜館口碑不錯，顧客多，相應的菜上得慢。兩人聊了一會兒，第一道菜才端過來。

陸竽筷，先夾給江淮寧：「你辛苦了，多吃點。」

江淮寧第一口吃進裡，還未及品嘗出味道，qq消息的提示音突然響起，打擾了他用餐的心。

微擰著眉心拿出來看了眼，不是什麼消息，是一條好友添加申請。

【我是葉姝南，有個地方不是很明白，方便請教你嗎？】

江淮寧按了鎖屏鍵，把手機丟到桌上，不方便。

陸竽看他的表，不大高興，問：「是教授找你嗎？」他學習上的事一般不問，因為他說了也聽不懂，隔行如隔山。

幾道菜陸續端到桌上，江淮寧給夾了片桂花糖藕：「不是，你在校門口見的那個生、隔壁班的同學，找我請教問題。」他喝口茶，「也在龐教授的項目里。」

「你怎麼不回？」

陸竽咬了口糖藕，裡面塞了糯米，糯香甜，伴有桂花的香氣。吃第二口，臉頰旁的髮散下來，黏在了角，用手開，把頭髮往腦後攏。

中午用的發圈不知道掉在哪裡了，吃飯好不方便。

「找教授比找我有用，那資料我連看都沒看，沒辦法給解疑答。」江淮寧說著話，側過拉開書包拉鏈，從裡面一個小口袋裡找出一發圈，遞給。

陸竽一愣：「你怎麼有這個？」

「這是你的。」江淮寧屈起手指輕腦門，「你腦子不記事？」

黑發圈，穿了顆塑料的紅小花，表面泛著澤。陸竽買了太多發圈，每個用不了幾天就弄丟，不記得有這一款。

江淮寧手過去，將一頭微卷的長發握住，撐開發圈，不得要領地纏繞了兩圈，鬆鬆垮垮，勉強能看。

「你獎勵給我的一朵小紅花，你忘記了？」江淮寧沒好氣地提醒。

「想起來了。」陸竽心虛地笑，記是真不太好，「你還隨攜帶著啊，我以為你早隨手丟去哪裡了。」

「哼，以為誰都跟你似的。」

「好好好，都是我的錯。」

「聽聽你這話，像不像個渣。」

陸竽捂著笑，死了他拿喬的樣子。在別人面前扮演高冷不搭理人的校草，在面前就是稚粘人吃醋的乖學生，怎麼能不？

陸竽擅長口是心非，明明喜歡，還要故作嫌棄，把碗里剩下半塊糖藕夾起來，一腦塞進他裡：「吃點甜的吧，這麼毒舌！」

江淮寧眉一聳，堵得他說不出話，嚼了嚼咽下去才出聲：「甜得發膩。」

「甜得發膩你也吃下去了，沒見你吐出來。」

江淮寧輕哼，不是給的，他才不會吃。

——

飯後無事做，慣常散步消食。

明天要回學校，路過大型超市，陸竽突然停住，想買點北城的特產帶回去給室友。之前室友返校就帶了家鄉有名的點心，大家分著吃。

進超市前，陸竽從包里掏出小鏡子檢查了下妝容，嘀咕：「口紅是不是吃飯的時候蹭沒了？還真是……」

正準備拿口紅，江淮寧等一下。

愣愣地看著他，只見他把手進書包里來去，變戲法一樣，拿出一支沒拆封的口紅給：「塗這個試試。」

陸竽驚訝瞪眼：「你什麼時候買的？」

「昨天。」江淮寧幫拆開黑的包裝紙盒，出裡面的口紅，塞手裡，抬抬下頜，「試試。」

陸竽白皙，只要不是特別刁鑽的基本不會踩雷，他沒什麼經驗，聽了櫃姐介紹的經典號，說是什麼爛番茄。

爛掉的番茄是什麼，江淮寧用腦子，但想象不出來。櫃姐拿試用裝在手腕側試給他看，他覺得陸竽塗著應該會好看。

陸竽旋開蓋子，對著小鏡子仔細塗在上，微微仰頭給他看，上說著怨怪的話：「怎麼又給我買禮？」指了指上這條賺足回頭率的小黑，今天出門被幾個生要鏈接，「這是你前幾天才送我的。」

江淮寧只盯著的：「真漂亮。」

紅配黑，他的竽竽獨一無二的耀眼。

他顧左右而言他，陸竽沒轍，妥帖收好口紅放包里：「你是不是很喜歡我？」

「這種問題還用問？」他看起來快要炸了，喜歡得不能更喜歡了，居然用疑問的語氣。

陸竽垂著眼眸，輕踢鞋尖，支支吾吾地開口：「今天吃飯……黃書涵說……」

「說什麼？」江淮寧見扭扭，好奇心被吊起來了。

陸竽難為地抿了下，而後仰頭，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快速又含糊地說了句話。江淮寧聽清了，腳步忽地剎住，眉心跳了一下：「你們生私下就聊這個？」

「沒有經常聊！」陸竽急於撇清，聲音很大，「今天第一次聊，是好奇，不是我主說的。」

走到超市口，燈明亮的地方，陸竽臉上惱怒的神一覽無餘。江淮寧不捨得放過任何的表變化，邊走邊凝視，也不看路：「然後呢，你很失？」

「我沒有！」陸竽更急了，吼他。

後悔了，不該頭腦一熱提這個話題。

以為同居一個學期，加上同床共枕兩個月，和江淮寧之間無話不談。事實上，有些話只適合放在心裡，說出來除了讓尷尬，沒別的作用。

比如剛剛說的話，快尷尬死了，他還像沒事人一樣，眉眼似笑非笑，樂得看出糗的樣子。

陸竽及時停：「你別說了，當我沒問過。」

江淮寧偏不，追著問：「你覺得是你的問題，還是我的問題？」

陸竽咬著，誓死不說話，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錯。

江淮寧從口推了一輛購車，開始挑選特產，似乎並不執著於聽到的答案。

陸竽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，暗自舒口氣，然而繞了一圈，買完了特產，在收銀臺排隊結賬，江淮寧盯著左側的貨架研究起來。

排在前面的人付完錢離開，江淮寧單手推著購車邁步向前，與此同時，手從貨架上拿了一盒東西，連同那些吃的，一起放到收銀臺。

「有會員卡嗎？」收銀員有條不紊地拿起貨品一一掃碼，例行問了句。

江淮寧掏出錢夾，臉淡定：「沒有。」

站在他後的陸竽看清他最後拿的是什麼，臉轟地一下燒起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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