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書錦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，只有何施燕和汪雨離開的背影，沒有其他人。拿著扇子在他眼前一晃：「嘿，回魂了，看什麼呢。」

梁川從手中走摺扇，「啪」一下展開，對著領口扇風。

張書錦去跟進其他員的妝造完況。

他們說話的工夫，陸竽的髮型細節都完善了，化妝師讓照照鏡子，哪裡不滿意可以再調整。

陸竽對著面前的化妝鏡，左右偏頭，各照了一下，沒有哪裡不滿意，每一都超乎想象的完。

之前還拿這個話劇當小打小鬧的節目，現在目睹了張書錦的用心程度，只得更加上心，以求不辜負的心。

「沒有，很好。」陸竽笑著回頭。

化妝師指著另一個方向：「那我先去幫其他人了？」

「好的。」

陸竽從椅背搭的外套口袋裡找出手機，五分鐘前，男朋友發了條微信，祝演出圓滿功。

陸竽舉起手機，對著面前的化妝鏡拍了張照片，低頭欣賞照片的時候，發現梁川還站在後，視線盯著鏡子，似乎在看。

微微一愣，抬起頭，與鏡子里的梁川對視。

「你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？」這幾天見針地排練，大家的關係都得不錯，梁川也沒他平時表現得那麼悶，偶爾還開玩笑，陸竽扭頭，「你不會現在要退出吧？」

那樣的話，張書錦會殺了他。

「不是。」

梁川撈了把凳子坐在邊上，手掌了下頭髮，似乎不知如何開口。

「有什麼話就直說唄，吞吞吐吐做什麼？」陸竽看著他。

梁川撓了下耳朵，輕呼一口氣，顧及後臺還有其他人在，說話聲音刻意得很低：「你室友……就是那個，何施燕……」

說一半，又停了下來，十足吊人胃口。

陸竽哭笑不得地問：「你到底想說什麼？何施燕怎麼了？」

梁川是真不知該如何啟齒，他的話一旦說出來，人家就能猜到他是什麼意思，藏都藏不住。他不問的話，又抓心撓肺想知道答案。

「我是想問——」梁川頓了一瞬，語速突然變快，「你室友有男朋友嗎？」

「啊？」陸竽笑起來，額角那道疤都不再是醜陋的標籤，隨著的笑意變得淺淡，「你是說何施燕嗎？」

「昂。」梁川指尖蹭了蹭鼻子，耳朵紅了，「隨便問問。」

陸竽側著，手肘搭在椅背上，端詳他的臉，當下穿了他的心思：「我看你的樣子不像是隨便問問，喜歡人家？」

梁川默然不語，他就知道，話一說出口，有些事就藏不住。

陸竽不考驗他的心態了，告知他實：「沒男朋友。」

梁川眼神里多了些東西，說是亮點了一盞燈也不為過，他張口正要說話，陸竽接而來的話澆了他一盆涼水：「有個男朋友預備役。你要是追，沒準有機會，但我不敢打包票。」

何施燕旅行途中遇到的一個男生，兩人偶爾聊一聊，那男生給寄過東西，為了不欠人，何施燕也給人家寄過。他們沒有再見過面，更進一步的發展也沒有。

問過何施燕，對那男生什麼覺，自己也說不清楚，只說，如果對方表白，或許會考慮，但對方什麼都不說，決計不會邁出那一步。

所以，稱那個男生為「男朋友預備役」也沒錯。

梁川偃旗息鼓了。

「不會吧，這樣就放棄了。」陸竽說，「用不用我幫你探探的口風？」

張書錦急匆匆過來：「梁川，陸竽，你倆做好準備，

快到我們上場了，仔細著點兒，聽主持人報幕。」

陸竽收起聊天的心思，踩著一雙寬口的平底皮鞋走過去。

張書錦給肩：「放輕鬆，好好表演，別張，你一定可以的。」

到了這一刻，陸竽已經忘了什麼是張。

聽到主持人在念來自新聞一班的節目時，陸竽掉鞋，腳踩到地板上，深深地吸一口氣。

觀眾席上，新聞系那一塊氣氛活躍，鼓掌、吶喊、吹口哨的聲音織。

隨著舞臺的帷幕緩緩拉開，各種嘈雜的聲音漸漸停歇，四周安靜，觀眾席漆黑，唯有臺上打著皎潔的燈，模擬了月的。

舞臺一角放置了一株假的梅花，意在傳達現下是冬季，鼓風機吹飛的細小白花片象徵著鵝大雪。

陸竽的段兒映眾人的視線里，寂靜的氛圍被投擲了一粒小小的火花，噼里啪啦燃燒起來。

同宿舍的生坐在臺下，聽到周圍不時傳來的讚歎，與有榮焉地起了膛。即使何施燕和汪雨提前在後臺看過陸竽的妝造，還是被在舞臺上呈現出來的畫面深深吸引。

舞臺上的陸竽扮演著弱可憐的落魄小姐，可分明是耀眼的、奪目的。

最後一幕，男主角倒在泊里，捧著他的臉，悲慟到極致，卻啞著嗓子哭不出一聲音，臺前幕後觀看的人心臟都揪起來了。

帷幕落下，還有好些人沉浸其中，後勁兒太大，以至於久久無法緩過來。

「我居然被學校晚會上的小話劇哭了，這合理嗎？」

「看到後半段我還沒意識到是be，我以為這是一個溫暖救贖向的小故事，怎麼會這樣啊。」

「強烈要求改寫結局，給我大團圓！」

「那個小姐姐演得太好了，跳舞那段我拍了視頻，好好，嗚嗚嗚，能不能給個姬會。」

陸竽在後臺下旗袍，換上自己的服，終於上了答卷，長鬆一口氣，坐在凳子上發獃，暫時沒有去前面觀眾席。

「陸竽。」張書錦從外面進來，懷裡抱了一束花。

陸竽眼睛圓睜，驚詫不已：「不是吧，這麼大手筆，還給我準備了鮮花？沒必要，真的沒必要，太破費了。」

張書錦笑彎了腰：「什麼啊，不是我給你買的，跑送來的。我出去上廁所，跑正好給你打電話，沒人接，我看到卡片上碩大的陸竽兩個字，就幫你帶進來了。」

陸竽翻出手機，上面果然有未接來電，還有一條消息，是跑發給的，說是東西讓朋友帶進去了。

陸竽把花抱過來，卡片上的字是列印的，落款是悉的三個字母，江淮寧送給的花。

張書錦挑眉笑問：「男朋友送的？」

陸竽抿笑了笑，不答，眼裡的意說明了一切。

——

迎新晚會結束，已經十點多，夜深深，一盞一盞亮起的路燈在熱鬧的校園裡駐守。陸竽抱著花跟室友一起回宿舍，落在後面，拉著何施燕說悄悄話。

陸竽問：「你覺得梁川怎麼樣？」

何施燕正想跟說這個人：「真沒看出來，他還有表演天賦，你演得很好，他也沒有拖你的後。而且，他那一裝扮比我想象中帥。」

陸竽聽讚不絕口，臉埋在花里笑。

「你笑什麼？」何施燕到莫名，細細瞅著，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，「你怎麼突然跟我提起他了？」

陸竽沒正面回答，又問：「你和那位小狗聊得怎麼樣？」

「別提了，網路不靠譜，半個月沒聯繫了，他不找我，我也懶得找他。」

何施燕的語氣里倒聽不出憾的味道，一開始就把人家當可有可無的網友，後來雖然有過幻想，但很快被現實距離打醒了。

陸竽挨著的手臂，神神地問：「你覺得梁川怎麼樣？」

「呃……」何施燕抬手了的額頭，懷疑腦子壞了，「如果我腦子沒問題的話，這個問題你剛剛已經問過我，你不記得了？」

陸竽搖了搖頭，高深莫測道：「剛剛問，是想單純聽你對他的評價。現在問，是想知道你會不會考慮他。」

「考慮什麼？」

「你腦子掉線了嗎？」陸竽反過來嘲笑大腦遲鈍，乾脆挑破，「考慮他當你男朋友啊，還能考慮什麼。」

何施燕愕然，不明白陸竽怎麼會有這種想法。

「你以為我是心來瞎問的？」陸竽扔給一個真相，「人家在我面前打聽了，問你有沒有男朋友，你說人家是什麼意思？」

何施燕一路沉默到宿舍。

陸竽把花***瓶子里，剛好收到張書錦發來的話劇完整版，托負責攝像的學長提前拿到的，新鮮出爐，還沒在別傳播過。

臺下的觀眾拿手機錄的視頻，肯定沒有專業設備拍出來的高清好看。

陸竽自己沒有回顧，有點不好意思面對表演中的自己，直接傳給江淮寧了，附加了幾條文字消息。

朋友：「答應你的完整版。」

朋友：「謝謝你的花。」

朋友：「想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