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綿雨幾天後，天氣複又變得晴朗起來。

早上九點，崔榆趴在門上聽了半天，確認屋沒有任何聲音，才小心翼翼的推開屋門，又飛快的閃進屋後輕輕關上門。

即使白天屋也是一片漆黑。

特意定製的窗簾果然能遮擋住窗外所有的亮，崔榆放輕了腳步，悄悄索到窗邊，將窗簾扯開小小的一道。

外麵的亮過那道隙照進來，便是這微弱的芒也能使床上沉睡的年睜開了眼睛。

剛拉開窗簾一道的崔榆回頭看了看，不妨正好對上兒子視線，年半垂著的茶眼眸中未起半點波瀾。

崔榆被驚了下，徒然鬆開了拉起窗簾的手，屋又恢複一片黑暗。

崔榆聲音幹的，含著自責:“打擾到你睡覺了？小彥？”

這段時間，季彥辰的寢食不安可能隻有這個當母親的才知道，便是今天們能好不容易睡到現在，也是昨天拿藥的醫生特意加重了劑量。

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。

崔榆無聲歎了口氣，索著往季彥辰床邊走，還不忘把得來的好消息告訴季彥辰:“小彥，剛才我打電話過去給你報名了，學校裏也同意了，再過幾天你就可以重新去學校了。”

崔榆努力裝作自己的聲音裏充滿了高興，因為知道，的兒子是分辨不出到底是真的高興還是假的高興的。

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回應，屋無比寂靜，靜到能聽到季彥辰清淺的呼吸聲。

崔榆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，索著坐在床邊的矮凳上。

得不到回應也無妨，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:“前段時間聽說你要去學校，米曉也嚷著要去，我就順便一起也給報了個名，可是學校的老師說你倆不能都分到同一個班級，你表妹自己也有主意，選了一個三班還是四班，我也記不清了。”

“其實米曉能和你一起讀書也好，這樣在學校還能有個人照料你，我也會放心許多……”

即使得不到回應，崔榆也把想說的和該說的都說了出來。

說罷，索著去拉季彥辰的手:“小彥，起床去吃點東西吧？”

季彥辰沒有反抗，順從的床上下來，他不習慣跟人有過多的接，幾乎是剛下床就掙開了崔榆的手。

崔榆早已習慣，站在原地等了一會，卻沒聽到意料之中的腳步聲，沒忍住又輕聲道:“小彥？”

嘩！

回答的是突然被拉開一大半的窗簾。

適應了黑暗，徒然灑進來的有些刺眼，崔榆忍不住手擋在眼前，不過一瞬就放開了手，有些難以置信的向窗戶邊看了過去。

剛剛拉開窗簾的年逆而立，他瞌目倚在窗邊，顯然是沒有適應突如其來的亮。

外麵的亮毫不吝嗇的灑在年臉上，將年本就含著不健康的冷白皮耀得更白了些，這段時間都沒有修剪頭發，他的頭發長長了些，遮擋住了那雙好看的羽玉眉。

許是這段時間都沒有睡好的緣故，年眼瞼周圍泛著淡青，他沐浴在亮之下，始終沒有睜開眼睛。

崔榆慌忙走過去，走到季彥辰邊上時，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:“小，小彥，你……”

你這是怎麽了？

這段時間你避之不及的亮，怎麽敢突然直麵麵對它？

季彥辰睫了，良久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，那雙漂亮的丹眼中死氣沉沉，無一彩。

外麵強灑進來的亮，也不進他眸裏一分。

季彥辰沒有看崔榆，也沒有看窗外，而是目不聚焦的落在房間裏的某個地方。

崔榆還在他耳邊聲說著什麽，可他卻覺得一個字都聽不清。

他張了張，可能是想說什麽，由於太久沒說話的緣故，終究沒能發出一點聲音。

年眉頭蹙起，神間微不可見的染上一抹煩躁。

他將視線移向窗外，目的綠紅之到底稍稍衝淡了他心那抹不明的煩躁。

“……走。”又過片刻，他嚨間發出一道嘶啞的聲音。

崔榆一怔，不覺間再度潤了眼眶:“你說什麽？小彥？”

靜默片刻，季彥辰重複了道:“走……吃飯。”

這次再開口聲音沒有方才那般嘶啞了。

“走？”崔榆捂住點頭:“好好好，走走走，我們走，去吃飯去吃飯！”

——

八月二十號這天，老吳接到電話後確認了反複確認了六遍，腦子還是出於懵的狀態。

就在他還想再確認時，電話那邊的教導主任有些不耐煩了:“你到底要確認多遍？我給你說的還不可信嗎？”

教導主任已經完全忘記了，今天他自己接到電話時反複確認了五遍的樣子。

“不是不是，”老吳隔著電話陪笑臉:“主要季彥辰同學保送的那個學校，可是國數一數二的……”

教導主任也歎了口氣:“有什麽辦法？人家就是看不上，人家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去。”

“是是是，季彥辰同學確實時有那個實力的？”老吳點頭，又問:“那他這樣不就算留級了嗎？”

“留級？”教導主任的聲音似乎含了一冷笑:“人家高三前半學期出席率不滿一半，後半學期更是直接在家休養，證明一應俱全，算什麽留級？”

還有這波作嗎？

老吳再次懵了。

“總之，”教導主任在電話那頭總結，“人家季彥辰同學的家長強調要去你們一班，其實憑人家的實力，肯定也是會分到一班了，就辛苦你多照顧一下……”

畢竟季彥辰家的後盾夠大，別說他一個小小的教導主任，就連校董都得給他們季家幾分薄麵。

老吳:“不辛苦不辛苦，應該的，這都是我的分之事。”

掛斷電話很久，老吳還歪在沙發裏自顧自的樂嗬。

辛苦？

辛苦什麽辛苦？他激還來不及呢好嗎？

轉來他班的那個人是誰？是季彥辰啊，是被幾個在數學圈裏赫赫有名的數學教授，都譽為數學鬼才的季神啊！

季彥辰隻有數學厲害嗎？那肯定不是，他別的科目雖然不如數學，但總來說也很優異的好嗎？

能轉來他一班，再加上李清染、謝映安和溫時宜這些績優異的學生，他明年的獎金估計最得多兩遝。

而且，可是季彥辰同學主提出想去他一班的，可不是他主要求的。

老吳已經能完全想象得出別的老師嫉妒的臉了，尤其是小劉老師，估計這下都得氣歪。

哈哈……

等等，他是不是忽略了一個問題？

向來無無求的季彥辰同學為什麽突然提出想去他一班呢？

以他有些孤獨……咳，從不與外人過多打道的子，不應該隨波逐流，分到哪是哪嗎？

老吳窩在沙發裏陷了深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