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棠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，文武百頭接耳，議論紛紛，長公主一臉不可思議。

若是真的，這也太驚悚了。

可若不是真的...

有人道：“鎮國公，此言當真？”

顧玉目堅定道：“王賊是這般說的。”

又有人擔憂道：“倘若他戲耍您，登基大典上鬧出這樣的事，您可是難辭其罪。”

顧玉緩緩吐了口氣：“這位大人，您覺得王賊明一世，臨到頭了，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？”

依然有人出于各種目的，不愿相信顧玉的話。

景棠當機立斷喚來神鷹衛：“搜查奉天殿。”

神鷹衛魚貫而，每個角落都不放過，自然毫無所獲。

所有人都把目放在龍椅上，神鷹衛不敢輕舉妄。

景棠緩緩走下臺階：“把這段時間在奉天殿做灑掃的宮人都審一遍。”

事關重大，神鷹衛的作很快，外面陸陸續續響起痛呼聲，求饒聲。

不一會兒，就有領事太監來此請罪。

“圣上，大約一個月前，負責灑掃奉天殿的宮人中，有兩個小太監因為一點小矛盾在夜里斗毆，互相殺死了對方。”

景棠道：“一個月？為何當時不稟報？”

領事太監只是上說著“奴才該死”。

一個月前，剌帝龍馭賓天，王賊被擒，宮中上下要忙剌帝的兇禮，以及新帝的登基大典。

個個忙得腳不沾地，誰會留意兩個宮人的死亡？

宮人命如草芥，死了也就死了，一張破席卷出宮去，給其家人一些碎銀子，便罷了。

誰承想牽扯出來九皇子之事。

此事一說，原本五分懷疑就了八分。

顧玉道：“臣該死，請圣上移駕，拆卸龍椅。”

九皇子很有可能就在下面，景棠也坐不下去，在神鷹衛的護衛下走了下來。

文武百立在殿中，不敢發一言，任由神鷹衛跪在上面，仔細檢查著龍椅。

“回圣上，但從表面上看，沒有看出龍椅有異。”

所有人都去看向顧玉，等著顧玉怎麼圓這件事。

顧玉則是看向長公主：“長公主可知，奉天殿周圍有無道？”

長公主搖搖頭，別說是，就是父皇，都未必知道。

當著文武百的面，還是登基這樣的大日子，總不能把奉天殿也給掘地三尺了。

顧玉道：“往奉天殿后面再搜索一番，不要放過一塊兒磚，一片兒瓦。”

顧玉之所以斷定九皇子在龍椅之下，是因為奉天殿底下，橫七層，豎八層，叉鋪設了十五層地磚。

唯有龍椅之下的丹壁高高隆起，還有很大空間。

果然，一個神鷹衛從宮殿后面喊道：“這里有空隙！”

一些品階高的員隨著景棠過去，神鷹衛正在一點點拆卸后面的磚。

這里原本平整無恙，并不惹人注目，只是一些螞蟻從磚逢中進去，引起了神鷹衛的注意，一路順藤瓜，找到了關竅。

忙活一陣之后，果然見里面黑的，直達奉天殿。

嚯！

龍椅之下真的有一間室，這也太駭人聽聞了。

更駭人聽聞的是，就連長公主、景尚這些子龍孫都不知道龍椅之下還有室，王憲竟然知道！

黑漆漆的口約約散發著一臭氣，所有人心凝重，大概猜到了九皇子兇多吉。

幾個神鷹衛點著火折子，用巾帕勒著鼻子鉆進去。

過了一會兒，抱出來一腐爛的尸骨，雖然腐爛，但依然能看出這是九皇子無疑。

一些員嚇退半步，捂著口鼻。

景棠則是瞪大了眼睛，臉慘白如雪，倚靠在離他最近的顧玉上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。

他嗚咽一聲：“九弟！”

除了攙扶景棠的顧玉，還有長公主，其余人都跪了下來。

景棠哽咽道：“王賊何其狠毒！九弟他，他只是個六歲孩啊！”

顧玉道：“圣上節哀。”

顧玉示意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上前，檢查九皇子的尸骨。

眾目睽睽之下，他們道出了九皇子的死因。

“皮干燥坍塌，關節腫大，水嚴重，是死之相。”

“手指腐爛嚴重，死前，應當在室里拼命掙扎過。”

“看尸其余部分的腐爛程度，應當是死了一個月了。”

神鷹衛也道：“室的墻壁上有許多爪印，九皇子應當嘗試過徒手挖墻，可惜...”

神鷹衛面不忍，其他員聽到也都覺得后背發涼。

神鷹衛又補充道：“室里還有一些杯盤，九皇子在死前一段時間，應該有人給他送過食。”

諸多細節全都對上了。

王憲若是宮變功，九皇子不過在室里待個一天一夜。

可王憲宮變失敗，帶著重兵逃亡，亦有可能回歸，所以送九皇子進室的宮人不敢怠慢，悄悄給他送食。

可惜最后西戎侵，王憲放棄抵抗，被生擒后，也就徹底沒了東山再起的可能。

那兩個夜里斗毆而死的宮人，究竟是二人害怕事暴，相約自殺，還是一人奉王憲之命，殺另一人時，自己也不小心喪命，眾人并不清楚，也并不重要。

顧玉低垂眼簾，的確該好好謝王憲。

若九皇子被活著找到，是個極大的麻煩。

殺之，會落下殘害皇室的罪名。

不殺，會不斷有人蠢蠢。

而現在九皇子之死的罪過，全落在了王憲上，，以及景棠，長公主，都清清白白，甚至能借此上演一出悲痛的戲碼。

景棠恨恨道：“逆賊王憲，殺朕弟，朕要將他凌遲死，碎尸萬段！”

無人會對這條圣令有異議，反而都在勸諫景棠節哀。

一些懷有異心的人只得按下不該起的心思，對景棠，以及對未來的長公主俯首稱臣。

登基大典以九皇子的死亡徹底落幕，龍椅下的室也被徹底封死，某些人該歇的心思也都徹底歇下。

顧玉懷著復雜的心，再次來到天牢。

過了一天一夜而已，顧玉帶來的那盆素冠荷鼎已經蔫兒了，墻角的青苔依然充滿鮮活的生命力。

這次到王憲把酒杯擺出欄桿：“我就知道，你會來謝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