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三太太的表現,已經讓在場所有人看出了端倪。WwWCOM
顧家的米糧恐怕出現了問題。
顧世寧也忍不住將韓璋手中的賬本拿來看,這賬目上記著的,應該是顧家除去家人用度之外所有的糧食。
顧世寧不倒了一口涼氣,他萬萬沒想到長房會將米糧都捐給朝廷。
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顧老太太會跟著6家去杭州,顧家長房在鎮江的家產大部分都會跟著遷移。大戰之前必有匪盜,他擔憂這樣大張旗鼓地搬遷,會招來匪盜,後來經人打聽才知道6家請了兩家鏢局沿途保護,6二太太的娘家也派了護院跟隨,他這才放下心來。
沒想到6瑛卻突然讓人送信,王仁智要對顧家不利,他連忙從金壇縣趕了過來。他覺得現在長房最好的形也就是老太太強撐著在理家事,可沒想到顧家一片井然有序。
閔大人、韓將軍也在顧家做客。
他急著去見老太太,老太太躺在榻上,臉雖然不是很好,卻沒有生氣也沒有驚慌,而是安然地讓下人伺候著吃藥。
他一時愣在那裏,不知道該做什麽是好,還是老太太提醒他,堂屋裏隻有瑯華一個人在,他這才趕來支持瑯華。
果然這裏是一片張的氣氛,瑯華向朝廷獻糧,三嫂則是一副火燒眉的模樣。
難不三嫂管家這些年,弄出了虧空,所以才會否認賬上的記錄。
瑯華靜靜地看著顧三太太,早就懷疑三嬸急著跟6家去杭州,不是為了避禍,其實另有一番打算。
隻是三嬸一直守口如瓶,也無從查起,這次拿出賬目來也是想要試探三嬸的態度,否則也不會讓蕭媽媽故意將三嬸放進來聽。
看三嬸的表現,如果真的了公中的米糧,恐怕也不會是個數目,所以三嬸急著離開鎮江,是怕祖母核對賬目現了問題找來算賬。
瑯華突然覺得很心酸。
前世和母親、三叔一家離開鎮江之後,祖母都經曆了什麽?
先是被冤枉窩藏反賊,然後現鎮江僅存的糧食早已經被了手腳,祖母和其他家人在叛軍攻進鎮江城的時候,是著肚子被殺死的,還是在那之前祖母就帶著怒氣離開了人世。
瑯華眼前忽然有些模糊。
顧世寧看向顧三太太,“三嫂,事到如今,到底怎麽回事,您就個清楚,再瞞下去對誰都沒有好。”
顧三太太蒼白,目閃躲,“這些年,我們家……收……並不好……我……我……是怕老太太擔心……才虛報了賬目。”
想要這樣蒙混過關。
顧三太太攥起了手,無論如何都要咬牙關,不能吐出一個字,隻要不,別人又能將怎麽辦?畢竟是顧家三太太,鬧大了顧家臉麵上也不好看,拿定了主意,也就穩下心神來。
“誌三年七月京都米鬥不足三錢,誌四年六月京都米鬥十錢,誌四年八月江淮水患米鬥五十錢,誌六年四月揚州屯兵米鬥三百錢,誌十年江淮蝗災米鬥一千錢,誌十二年中書省瘟疫米鬥一千五百錢。”
一串數字響徹在顧三太太耳邊。
顧三太太不向聲音的源頭看去。
顧瑯華已經從椅子上跳下來,“韓將軍從中書省來,韓史從京都來,閔大人和我們一起坐守江浙,我們就一起猜猜,鎮江開戰時候米價會有多。”
瑯華看向旁邊的阿莫和阿瓊。
兩個丫頭點了點頭立即下去,很快就拿了筆墨擺在了幾人麵前。
韓史忍不住多看了顧瑯華幾眼,顧家是因為種糧大戶,所以才會對米價這樣敏吧!可一個八歲的孩子能記住這麽多年的米價變化實在是讓人驚奇。
他不否認一連串的米價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。
他也想猜猜米價到底有多。
閔懷先提起筆來,然後是韓璋,接著韓史也握起了筆。
瑯華回到座位上,也在白紙上寫下了字。
6瑛眼看著幾個人就這樣順著顧瑯華的意思分別寫了米價。
顧瑯華就這樣在整件事中掌握了主權。
最讓6瑛驚奇的是,韓璋竟然也會順著瑯華的意思。
韓璋不是為人孤傲,脾氣暴躁嗎?不是仗著常勝將軍的名號,不給任何人麵子嗎?想要跟他結,不是比拜會皇親國戚還要難嗎?
為何與閔懷一樣這樣支持顧瑯華。
他從閔子臣那裏得知韓璋要來鎮江,便日夜研讀兵書,隻希去拜會韓璋時,給韓璋留下一個特別的印象。
卻沒想到閔子臣還沒有幫他引薦韓璋,就讓他在顧家見到了。
他注意到,韓璋看顧瑯華時,滿臉欣喜的表。
不知怎麽的,6瑛心髒猛然一痛,像是被什麽東西深深地刺傷了。
也許是心準備的事,突然卻被別人占了先機。
也許是顧瑯華心籌劃了這一切,他卻半點也不知曉。
又也許,還有一種他也不出來的緒。
四張紙攤開來,打破了這屋子裏的平靜。
迎著,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。
韓史是五千錢,韓璋八千錢,閔懷一萬錢,顧瑯華卻寫了三萬錢。
瑯華知道很多人都會驚訝,甚至不會相信,但這卻是實。
大齊朝,是有史以來米價變最大的王朝。
以至於就算是在京師,隻要有了戰事,也是談米變。連年的戰爭已經耗盡了國庫,經不得半點的風吹草。
而這一次,誌二十年六月,鎮江戰事,城中無米,萬錢難求,最終鎮江鬥米賣到了三萬錢。
瑯華看向一旁麵如金紙的顧三太太。
“三嬸,就算是按韓史的糧價計算,您賣虧了多?”
顧三太太嗡,如同見了鬼一般,終於眼皮一翻暈厥了過去。
阿莫、阿瓊立即將顧三太太扶到椅子上,兩個人又是掐人中,又是呼喊卻都沒能讓顧三太太清醒,還是蕭媽媽推門進來,將桌子上的一碗茶潑到顧三太太臉上,顧三太太才大著氣睜開了眼睛。
剛剛清醒,顧三太太就立即哭起來,“他……鎮江城的大米十有**都賣給了他……我以為……我以為……鬥米5……已經是高價了……”
“不是我……城西的朱家……城南的董家……都賣了啊……”
米糧被人提前收走,大戶們搬遷出城,鎮江就會變一座廢城,這樣的城池是肯定守不住的。
韓璋“忽”地一下站起,“從現在開始,不管是誰都不準搬離鎮江城,就算他是皇親國戚,也要給我守在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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