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下沒有永遠的。
金國使臣向裴思通的話,很快就傳到了勤政殿。
皇帝額頭上青筋浮:“這可是真的?”
“應該錯不了,”劉景臣低聲道,“否則金國使臣為什麽想方設法地討好裴家,金國是看到了西夏和大齊結的好,太原大戰過了之後,金國就起了疫癥,死了不的人。我們太原在城門口置釜煮藥時,就有金人跑出來討藥,這次金國使臣來大齊,就是想要求賜醫書,還希我們像對西夏那般,派遣醫前去傳播醫。”
“西夏那是有東平在,”皇帝道,“金國妄想……他們擄走太子的時候,可想到會有今日。”
劉景臣低頭道:“金人知道皇上必然不會答應,所以才用趾的軍來換。”
皇帝冷哼一聲:“他們的算盤打的倒是細。”
如果真的是這樣,現在更讓他惱怒的是周家和趾,他委以重任的邊疆守將,竟然寧願背叛他而去做趾的邢國公。
奇恥大辱。
大齊開國以來,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。
皇帝氣得臉鐵青:“朕要誅他九族。”
劉景臣也沒有料到周焱會這樣做:“周家本是幾朝功臣,朝廷一直待他不薄,怎麽能……真是有負皇恩。”
皇帝厲聲道:“立即讓人去查。”
劉景臣應了一聲:“周家畢竟掌管廣南西路這麽多年,臣恐怕會出現您剛剛登基時的事。”
那一次福建水師鎩羽而歸,讓皇帝至今記憶猶新,數萬水師,敗在了趾幾千人手中。
當年就是因為這件事,所有人質疑他這個新帝,惠王以此煽群臣,甚至有人質疑他是矯詔登基,他要下罪己詔,隻有幾個朝臣阻攔,剩下的人全都低頭不語,仿佛無論他出什麽話,得到的永遠是冷漠和背離。
從此之後他就心灰意冷,對朝政沒有了熱。
多年的仇恨一下子被挑起來。
皇帝道:“裴杞堂不是在廣南嗎?裴家在廣南西路有些關係,那些地方的武將難不都聽周家的號令。”
劉景臣抿了抿:“皇上……裴家已經離開廣南有些年了,裴思通前些年一直致仕在家,仕之後也隻是在文裏賦個閑,裴杞堂雖有些軍功,但隻是在西夏打過勝仗……從來不曾統領過水軍。”
“讓福建水師提督尚濟去,若是尚濟敢打敗仗,就不要再來見朕,”皇帝的頭發幾乎豎立,“這一次,定然要贏趾……朕要讓周家死,朕要周家滿門抄斬,讓周家人知道背叛我大齊的結果。”
劉景臣皺起眉頭,一臉憂心忡忡:“微臣怕趾這次有所準備與周家來個裏應外合,廣南西路、廣南東路隻怕都岌岌可危,再向北可就是江陵府,我們不能不防。”
過了江陵府就是京城。
皇帝挲著手中的玉龍:“八百加急送戰報,讓榮國公、宣威將軍、明威將軍、定遠侯來見朕,一個的趾竟然敢三番兩次侵擾我大齊,朕要讓他看看我大齊軍的厲害……”
……
回到裴家。
裴思通和裴夫人剛剛坐好,裴大就衝進屋子。
“爹……那些金人的不是真的,我父親不可能做出這種事,定然是金國和趾一起挑唆……”
裴大哭得渾抖,不可能,真的不可能,如果周家要投靠趾,怎麽會半點不知曉,弟弟走的時候也沒有過。
什麽邢國公……
裴思通麵沉:“不止如此,趾還封了兩府之地給他,並且答應將廣南西路和廣南東路與他治理。”
廣南西路和廣南東路那是大齊的土地,卻被趾王賞賜給了周家,多麽的可笑。
裴思通拳頭地攥起來,他恨不得立即前往廣南,親手砍掉周焱的頭顱,有這樣的親家,他都覺得麵上無。
裴大整個人癱下來。
下人一聲驚呼,立即上前攙扶。
“不可能啊,”裴大口一片冰涼,“我父親為什麽要這樣做……”
裴思通臉上浮起一冷笑:“從前周焱就跟我抱怨過,周家也是開國功臣,雖然職不高卻隨著太祖南征北戰,曆經幾朝那些勳貴如曇花一現,周家仍舊屹立不倒,這麽多年周家付出的辛苦、人力,難道就換不來一個爵位。”
那時候他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爵位而已,後輩子孫如果隻能靠爵位過活,那麽離家敗也就不遠了,他這輩子隻能管好這輩子的事,心太多,誰知道閉上眼睛之後給子孫留下的是福還是禍。
也許周家為了大齊死了太多人,終究放不下這個執念。
裴思通看向裴大:“你是不是還準備回去廣南?為你娘家人求。”
裴大不知該怎麽辦才好,懷疑的神在眼睛中翻騰:“周家是被冤枉的……連慶王都能被冤枉……周家算得了什麽……爹,您想一想若是當年沒有周家,裴家……早就沒了,您顧念這份恩也要為周家……”
裴大掙紮著想要去央求裴思通。
“夠了,”裴思通厲眼看過去,“我寧願裴家人死了,也不要周家再來救,裴家欠周家人命,卻不能跟著周家去賣國求榮。”
“你若是我們裴家的媳婦,就一心向著裴家,從此之後與周家斷絕關係,否則……別以為我不能讓族中長輩出麵下休書。”
休書。
真的被下了休書,就不是裴家人。
“你想好了,到時候裴家不能庇護你,你就要跟著周家共進退。”
“不,”裴大一張一合卻不出話來,“一定不是這樣……”不想這樣。
想要好好的,一切就像從前一樣。
裴家還要顧念周家的舊,對照顧,而現在轉眼之間噩耗傳來,一切全都變了樣子。
“下去吧!”裴思通吩咐一聲,下人立即將裴大攙扶起來。
裴大看了一眼,隻見顧氏坐在椅子上。
那本來是的位置。
“老爺、夫人,”管事拿著帖子進了門,“榮國公來了。”
瑯華抬起眼睛,兄長定然是為了周家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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