試鏡時間在幾天後的一個下午，地點是一個商業公寓，老趙不放心雲月一個人過去，忙中出空來送過去。

老趙不過三十多歲，卻跟個心兒的老父親一樣，滔滔不絕地叮囑，副駕駛座上的雲月胳膊肘抵著窗戶，纖細白皙的手輕輕著額頭碎發，像一隻優雅慵懶且對人視無睹的貓。

有大半的時間，老趙在提醒，爭取拿下這個角。

“別的不說，你和晏公子是校友的份，就碾一大部分人了。”老趙苦口婆心，“章導問起你的時候，你一定得表現出和晏公子很的樣子。”

“可是。”雲月細睫微微垂落，語氣輕淡，“我和他不。”

“我知道，這不是教你如何隨機應變嘛。”

老趙以前的時候手頭裏還有些資源，後來接二連三地落敗，合作人都不怎麽搭理他，算是空有虛頭，沒有背景的一個經紀。雲月更不用說了。

好不容易搭上晏公子這條線，不論如何都要把握住。

雲月不忍掃老趙的興致，隻能答應下來。

到了麵試的地方，才知道人是真的多。

攝影棚還沒搭建，租用幾間商業公寓湊合用，人多得幾乎沒有站腳的地方，過道上也挨著。

現在的娛樂圈講究ip價值。

在大ip劇裏跑龍套，也比默默無聞的小網劇裏做配角吃香，也許一個不小心，就因為一個角火了。

章導這次接的本子《劍心》，講的是一位上仙下凡曆劫，上一個男人，舍棄仙力渡他周全卻慘遭背叛，被他箭矢刺蝟而亡……

之前簡介看到這裏時雲月眉頭越皺越深，幾乎不想再看下去，還好老趙提醒，後麵還有容，主的死亡隻是一個開始，劫難結束，重生歸來後，開始逆襲新一代上神，原先的白勝雪不再，一襲似火紅折煞眾三界。

因為主角需要備兩種狀態，所以對演員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，既要演出時的赧態，又要擁有重生後的果斷和冷。

其他ip在網絡上放出試探消息的時候，都會有艾特自家偶像，希們出演，但是到《劍心》，大家默不作聲了，因為難度不低，害怕自家豆演不好後會被罵。

即使如此還是有人艾特出一些一線藝人。

這些人基本上都在今天過來試鏡，即使定不下主，其中的配角十有八-九是落們頭上。

時間有限，雲月幾乎沒做什麽造型，到名字之後就過去了。是一個打了的房間，導演和製片都在，看著攝影機，深呼吸一口氣，開始進狀態。

劇本之前就有了解過，對角也有自己的認識，不論是主初下凡還是產生愫的狀態，雲月都能把握得，眉目靈，表到位。

眉眼生得很特別，丹和杏眼的結合，可純可冷，是那種親近起來無限親近，薄起來也比誰都薄的味道，很適合大熒幕。

坐在不遠的副導一邊看一邊點頭，和旁人竊竊私語，章導則沒什麽表，等待觀其變。

雲月的這張臉實在是太出挑，以至於結束之後，製片還朝多看兩眼，似乎以為是哪家公司的大明星，好奇自己卻不認識，等到過後才反應過來，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十八線。

這場試鏡結束，副導看向章導：“覺怎麽樣？”

後者避重就輕，“還可以，但重要的不是我覺。”

章導有話語權沒錯，但一部戲裏，最重要的是資金問題，如果是小製作的話還好，大製作大投資，主導權得主人家說了算。

副導和章導合作次數蠻多的了，大概了解意思，便問道：“是誰推來的？”

章導敲了敲桌子，“我說了，你敢信嗎？”

“這有什麽敢不敢信的？”

“晏家那位。”

“晏家？”副導詫然，“南爺不是已經和慕青椋小姐……”

“不是南爺。”章導看著桌上的資料，“是那位公子。”

副導恍然大悟，沉思一會，又覺得不對勁，晏家那位二公子，神莫測，晴不定，怎麽著也不像是喜歡手娛樂圈的主子，更別說為了個人說話。

怕副導說話，傳到那祖宗耳朵裏，章導補充一句，他暫時並不確定，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。

……

雲月回臨時休息室的過程中，遇到幾個迎麵過來的人，看妝容應該也是來麵試的，過道窄小，們幾個肩並肩依偎著走，雲月不得不側讓一下，即使如此，其中一個人還是肩撞到。

輕微的撞後，藝人停止口中的話題，並沒有道歉，反倒囂張地朝雲月看了眼。

雲月對這些人並不悉，麵龐清淡漠然，不予計較。

來這裏的都是圈子裏前輩，彼此間有過了解，不會太陌生，而雲月是生麵孔，在韓國上鏡過多次，也參加過團試練，但在國，沒人見過。

有人好奇地打量，意外這樣一個生麵孔能拿到章導的試鏡機會。

不過雲月存在太卑微，饒是好奇，們的話題也扯不到上，興致地討論其他的。

一個藝人撥著頭發，賣弄口吻說：“就算主角已經定下來，咱們也得試試吧，萬一要是有機會呢？”

旁人問：“角定？誰啊？”

“這還用說嗎，劍心的最大投資方是晏家，和晏家關係好的明星除了慕青椋還能是誰？”

話說到這份上，大家已經心領意會，不由得唏噓，娛樂圈就這樣，誰背景大誰就是爹。

雲月一字不地聽到了，手裏攥著簡曆介紹本，頭並沒有偏移一下，仿佛事不關己，隻有眼底的溫度更低了一層。

在這邊休息一會兒，雲月沒有直接離開，而是等到老趙過來，兩人打算等全部試鏡結束，去章導那裏探探口風。

奈何章導這邊實在是太忙，等到晚上也沒能出空來，更何況想探口風的人不止他們。

他們以為沒希，準備走時，章導卻突然過來，主搭上了話。

這圈子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，章導自然清楚規則，還算客氣和老趙隨意談了下。

老趙有意探口風，但章導是個人，怎麽會不知道，一直在敷衍。

“我個人非常看好雲月小姐的表現。”章導笑道，“不過角這種東西還得回去慢慢定奪，你們說是吧。”

老趙連連說是，又添油加醋，“如果給我們雲月一個造型試鏡機會就更好了。”

這次試鏡看的是演員本的能力和對主角的轉換，後麵還有真正的造型試鏡，到時候會挑出最合適的一個作為最終主。

論臉蛋和氣質，老趙對雲月非常有信心，所以才提出那樣要求。

章導則渾水魚，不給準確答案。

雲月在旁邊看著他們打馬虎眼，清冷的麵龐沒什麽表，靜如幽蘭一般。

兜兜轉轉好幾圈，章導總算繞到正途上，笑對雲月提起：“上次，我看雲小姐上了晏公子的車。”

略怔幾秒，點頭。

“這晏公子的車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上的。”章導慨，“這些年，二公子邊沒有鶯鶯燕燕，別說上他的車，有機會和他說話的人都幾乎沒有。”

頓了頓，他又問：“雲小姐和二公子很嗎？”

雲月之前說過，他們不。

但這種話，怎麽可以告訴章導呢。

怕雲月說話，老趙，“小雲和二公子以前是校友，關係好的。”

“校友啊？”章導反複咀嚼這幾個字，“隻是校友嗎？”

如果單單隻是校友的話，似乎並不是很親。

畢竟一個學校那麽大，那麽多孩子，都可以是校友。

在老趙冥思苦想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，雲月淡淡道：“也是朋友。”

章導迫不及待：“什麽樣的朋友？”

問題沒完沒了了。

“要不。”雲月淺笑，不聲反擊，“章導去問問他？”

章導沒話說了。

他自然沒膽子去問那位祖宗。

可又必須得知道他們的關係才好下結論，不然他把雲月踢出局了，被二公子知道的話，會不會不高興？

在這圈子混，可以沒錢也可以沒人脈，就是不能得罪人，那位誰都招惹不起的公子，更是讓人小心翼翼，不能惹上了。

“既然是朋友。”章導索換一種方式，循循善，“雲小姐能給二公子打個電話問好嗎？”

雲月神斂住，但眉頭還是不可避免皺了下。

“朋友之間，打個電話總沒什麽的。”章導笑得狡黠，“雲月小姐覺得怎麽樣？”

這種況，老趙最慌張。

他急得像是熱鍋裏的螞蟻，團團轉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他知道雲月和晏家那位並不，搭上車隻是幸運，偶爾的一次機會，就算是校友，關係也不會太好。

別說打電話了，他們連電話號碼都沒有。

哪怕以前有，雲月這些年一直在國外，不曾和國有過太多聯係，怎麽可能……

然而就在老趙以為一切玩完的時候，聽見雲月答應：“可以。”

老趙：“……？”

什麽況。

二公子的私人號碼，鮮人知道。

可雲月拿出手機，並不生疏按下幾個數字。

晏千上次既然說那樣的話，大概率不會換號，一直在用的號碼很好記，後幾位是同數，再過幾十年都很難忘卻。

等候約十秒鍾，電話接通。

淡啞男聲傳來：“喂？”

這一聲，直接嚇住老趙和章導。

既然接通，雲月沒有躲避，“是我。”

那端沉默片刻，“怎麽了？”

“沒什麽事。”雲月按捺住心中的慌，“我隻是……想打給你……”

“嗯？”那邊尾音微長，男聲得低沉，“沒有其他事嗎？”

雲月指尖輕輕攥著手機邊緣，淺淺地呼吸。

如果打電話的話，並不能說明什麽。

想要拿穩角的話，和晏千之間，應該不止步於朋友。

關係，最好再親一點。

當著章導和經紀人的麵，雲月對電話那邊的人輕聲說道：“我想問一下，你今天晚上有空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