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夜里，所有兄弟們都和而眠。

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，誰都不敢保證會不會突然有一紙政令下來，讓蘇澈，或是其他兄弟們出什麼意外。

除了和而眠之外，所有人也都完全自發的手握鋼刀，不卸兵刃。

長夜漫漫，時間悄悄地過去……

北荒的長夜依然寒冷，到了午夜子時之后，天寒地凍，仿佛這人間都沒有一丁點兒熱乎氣兒了，完全不到一丁點兒溫度。

遠，狂風撕扯著軍帳發出啪啪啪的聲音，就像是有天神揮著手上的戒尺一般。

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，不知道多人一夜未曾合眼。

這自然也包括蘇澈，也包括老鬼。

蘇澈一直在考慮，自己若是此行能夠踏著羅虎的尸骨去了幽都，面見這大幽朝的圣主，那麼，這北大營，自己還回不回來？

若是繼續讓北大營這幅鳥樣子，還真不是看不起誰，不出半個月，屠龍關將重新失守！

可，自己若是回來，算是為誰而戰呢？

畢竟，這小千世界，這大幽朝，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。

他們的興衰敗，好像都不影響自己的修行之路。

可是……

看著羅城，江逐流，以及他們后數以千計的兄弟們，那建功立業，打了勝仗之后那種發自心的興和榮譽，蘇澈捫心自問，自己就這麼一走了之，給他們一點兒希，又轉將希全部抹殺，實在是太殘忍了……

“唉……”

想及此，蘇澈長嘆一聲。

老鬼也翻了個：“蘇小子，是不是睡不著覺？”

“是啊，老鬼，熬夜不好，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是要早點睡的好。”

“我哪兒睡得著啊……”

老鬼咂咂：“我總覺得事哪里不對，可是又說不出來問題出在哪兒。”

“有什麼覺？”蘇澈興趣的問道。

“嗯……”老鬼遲疑半天，最終還是搖頭：“實在是說不上來，可能就是覺得事沒這麼簡單吧……”

“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”

蘇澈蓋上被子：“睡吧。”

“好……”

“對了老鬼……”

蘇澈掐指算了一下：“咱們離開芙蓉鎮多久了？”

“滿打滿算，天亮就是第五天了。”老鬼說：“想你的清溪丫頭了？”

“什麼丫頭，把人都給我了，那是我老婆。”蘇澈說：“我們離開五天了，也還有五天就到了守孝百日的時間了，一個人在芙蓉鎮我不放心，時間到了要趕接到我邊來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老鬼一臉的羨慕：“行啊，到時候派個人去就是了，江逐流，羅城，都是一把好手！”

“嗯，這樣也行。”

……

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不知道什麼時候，老鬼就起了鼾聲。

等到蘇澈再次睜開眼睛時候，和風，已經過軍帳的隙照進來。

蘇澈一個鯉魚打坐起子來。

“奇怪了……”

老鬼也聞聲醒來。

“怎麼了？什麼奇怪？”

“太安靜了，這不對勁兒啊。”

蘇澈靜靜地聽外面的靜。

有練兵的聲音，有生火做飯的聲音，軍營生活，平靜而又模式化。

有人這樣，有人那樣，偏偏就是沒有大的靜，好像今天和昨天一樣，又好像昨夜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
“是有點兒不對勁……”

老鬼了后腦勺：“按理說，死了一個千夫長，今天一大早你就該名幽都了……說不定皇庭的召見命令都要到了……可是現在這個氛圍，一點兒都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樣子啊。”

“走，出去看看！”

走出軍帳。

和聽到的一樣。

安安靜靜，普普通通。

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。

眾人見了蘇澈，也正常的打招呼。

江逐流和羅城起床比較早，在軍帳外面等候著。

見蘇澈與老鬼出來，便走了進來。

“沒有什麼靜嗎？”老鬼好奇的問。

江逐流沉聲道：“一點兒靜都沒有。”

羅城也是皺眉：“昨夜有人理掉了羅虎的尸，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，今天照樣過！”

“嘿……”

老鬼一臉的狐疑之：“這北大營的最高長，是索圖吧？”

“是啊，索圖。”

“這個索將軍，就這麼沉得住氣？手下死了一個千夫長，一點兒靜都沒有？”

……

就在幾人疑的時候。

“噠噠噠……”

軍帳之外傳來聲音，一個將士翻下馬，進了軍帳之后單膝跪地：“蘇先生，我奉索將軍命，邀請你去索將軍帳中一坐，索將軍說，有要事相商。”

“好。”

蘇澈心說終于來了，真要這麼平靜下去，反而是把自己給整不會了。

江逐流與羅城雙雙上前：“蘇大哥，我跟你一起去！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！”羅城也很不放心蘇澈的安危，別說現在了，昨夜他也一夜未眠。

“不用了。”

蘇澈已經料到一些事。

問羅城：“昨天那些俘虜怎麼理了？”

羅城道：“按照慣例，能勸降的勸降，能收編的收編，該殺的殺，該放的放。”

蘇澈沉聲道：“盡可能把這些人都留住，說不定，你們都要另立門戶，一旦北大營沒有你們的位置，你們手下人越多越好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這……”

這話，其實，說的非常大膽了！

這什麼？

自立門戶？

這分明是要倒戈朝廷啊。

可是，大家都心知肚明，這一天，或許不會太遠，也容不得他們選擇。

“逐流，你也配合羅城的工作，收俘虜擴大自己的勢力為中心，去見索圖，我和老鬼去就足夠了。”

“好，都聽蘇大哥的安排。”江逐流點頭。

……

“老鬼，我們走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幾人很快出了軍帳，穿過一個個普通列兵住的帳篷，大約一刻鐘之后，才到了最核心的一個軍帳。

這軍帳外觀并無太大的特殊，顯然是索圖為了自保，并未特別區分自己的軍帳，否則就是明擺著給予敵人明確的打擊目標了。

“索將軍，人到了。”軍帳外，那士兵通傳道。

“讓他們下了兵刃進來。”里面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。

“是，索將軍。”

士兵得到指令，轉而看向蘇澈：“蘇先生，請把兵刃給我，由我代為保管……”

“哎！”

老鬼攔住那士兵：“兵者不卸甲不繳槍這是規矩！”

那士兵也不甘示弱，冷靜的搖頭：“這里也有這里的規矩，進去的人都要出兵刃！否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