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澈沒說話，隨著老鬼的腳步往里面走，雜草已經超過膝蓋的院子，被兩人踩折了草木，走出了一條灰磚小徑出來……雜草覆蓋，暗，短短一年，灰磚之上，竟然已經長出了厚厚的一層墨綠青苔，無比。

正堂屋的木門是開著的，鎖頭曾經被暴力破壞過，上面已經劣跡斑斑，想來應該是山匪下山劫人的那夜，鎖頭被生生砸開……

可以想象，那夜，漆黑無月，風很大，們母二人蜷在房間里，躲在角落里抱在一起，聽著門外暴力砸鎖的聲音，或許在相擁而泣，或許已經嚇的連哭都哭不出聲音，渾抖著。

而最終鎖頭是被砸開了，們母被帶走的那一刻，不知道多東西都跟著黯然失下去……

隨著老鬼的腳步，二人來到房屋里，里面的東西沒有被過，因為沒有什麼值得的，沒了男主人的家庭，屋子里除了不知年月的桌椅板凳外，幾乎沒有能挪的件兒。

臥室里一個大木頭箱子，明顯有被外人打開的痕跡，老鬼走過去看看，眼底一片心疼與憐憫的神……

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，這里面是們母二人過冬的棉，人被帶走之后，應該也被同鄉或是同村給拿走了……”

去年今日此門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紅，如今人面不知何去，桃花依舊笑春風。

不知為何，蘇澈想起這首詩詞的時候，滿臉的苦，眼瞼之中也是悲愴。

“坐下休息一會兒吧。”

蘇澈拍拍老鬼的肩膀，以安他的緒。

說來也是巧了，剛好一陣微風吹過，綁在房沿兒上的木風鈴，聲音沉悶破舊而又稀疏，“滴滴答答，叮叮咚咚”的傳來聲音。

那一刻，恍如隔世，老鬼眼底有霜，就仿佛十四五歲的小月兒正在蹦蹦跳跳的在院子里玩耍，銀鈴般的笑聲恰好能夠契合這風鈴的聲音，而小月兒的媽媽，則是角上揚帶著和煦的微笑，給一個云游江湖的浪子補行李里的每一件服……隨便拿出來一件，都能找到三三兩兩的窟窿或是壞掉的地方……

“唉……”

不知道過去多久，老鬼長嘆一聲：“回想起來，雖然我在這里住了只有不到三天時間，卻如同一個世紀一樣，現在回想起來，都是好的記憶……”

蘇澈或許能夠理解這種傷，只是默默的陪同著。

不多時。

老鬼“騰”的一下站起來。

“好了！”

老鬼緒整理完畢。

握拳頭：“蘇小子，不管北大營的索圖是黑是白，也不管這黑風寨的閻羅王的黑白，也不管今天晚上我們此去是不是鴻門宴……倘若是知念和小月兒都死在了黑風寨，死在了那群匪徒手里！我將屠盡整座山！！”

“好。”蘇澈答應下來：“我跟你一起。”

“謝謝你，蘇小子！”

老鬼說完，轉，沖到院子里！

“轟！”

玄氣暴漲！

“去！”

剎那間，玄氣流，真氣暴漲，暗流翻涌之下，陡然間颶風降臨人間！

隨著老鬼的雙臂一揮，強大的旋風席地而起，像是憑空產生，卻又帶著摧枯拉朽的極盡力量……無窮無盡，駭人無比！

只一秒鐘！

簡單暴！

院落中的所有雜草與荒蕪，然無存，全部隨風飄散到院落之外！

整個院子，頓時變得干干凈凈，盡管這樣依然見不到人間煙火氣，可是至不是那麼的荒蕪與雜草叢生……

做完了這一切，老鬼像是個孩子一樣，扭頭看著蘇澈憨厚一笑：“萬一……萬一們還沒死呢？回來之后，也得有個家。”

蘇澈苦的笑笑。

心說這老頑，看起來平日里一副極不著調的樣子，卻是心有猛虎，細嗅薔薇的典范，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。

“那就爭取們還能夠回來，到時候重新給小月兒做一個大風鈴！”

“！就這麼說定了！”

“走！”

老鬼已經有些迫不及待，或者說是早就等不及了：“上黑風山！”

這村落距離寨子并不遠，二十分鐘的腳程，蘇澈和老鬼掠地飛行，只幾十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。

寨下。

有兩隊人馬，約莫三四十人，站兩排，一字排開，手中高高舉著火把，在微風中火搖曳，顯然已經等候多時。

這里荒無人煙，更是匪徒出沒，再加上月黑風高，這個時間點兒了，不會有好人家來這兒，也不會有人值得他們專門在此等候。

“應該是等我們的。”基于此分析，蘇澈淡淡說道。

“你沒看為首的那人已經走來了麼，呵呵……看來，這黑風寨，是索圖的話事人啊，索圖想跟我們說的話，應該都在這寨子里了……”

“猜得沒錯。”蘇澈平緩呼吸看向遠方：“英雄所見略同。”

……

“是蘇先生和老鬼先生吧？”為首的人舉起火把高喊一聲：“奉我大哥的命令，小弟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……恭請二位先生上山一敘！！”

“你大哥是誰？”老鬼高喝道。

“哈哈，這黑風寨的當家人，閻羅王是也！”

“哦。”

老鬼不咸不淡的點點頭：“既然這麼大排場等候貴客，你大哥怎麼不親自下來迎接啊？”

“這……這，咳咳……”

那家伙被老鬼一句話嗆的直接不會了，差點兒沒把中午吃的飯給嗆出來。

“老鬼先生，我大哥正在給二位準備酒好菜，你們有所不知，大哥這個人，別的好沒有，獨獨在吃食上絕不含糊，向來親力親為，這不是聽說今夜有貴客登門，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，事必躬親，不論酒與菜，全部都是親自安排妥當……這才派小弟下山來恭候大駕……”
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老鬼嬉笑著拍拍那家伙肩膀：“有心了！那就走吧？這天寒地凍的，小酒好不好再其次，趕喝上暖和暖和才是正事兒，對吧？”

“對對對，老鬼先生所言就是，請……”

“蘇先生，您也請……”

“走著……”

老鬼表面上嬉笑怒罵好不自在，事實上，眼前見到的這所有人，有一個算一個，他們今夜是否還有命活，皆在一念之間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