箭。章似白翻下馬，高束的馬尾天生微鬈，像個豪爽的異域遊俠，故意揚聲道：“張大夫，東西都收拾好了麽？趕走，這裏的‘蒼蠅’太多了，礙眼！”

章似白對待朋友極為仗義，大概把聞致當拋妻棄子後又浪子回頭的狗男人了，很替明琬抱不平，著聞致的眼神都帶著輕蔑和鄙夷。

“明琬，過來。”聞致向前一步，目灼灼地看著。

明琬覺自己上快被紛雜的視線灼燒出幾個窟窿。在章似白和聞致的期盼中，明琬了小含玉的腦袋，讓在一旁乖乖等候片刻，隨即朝章似白走去，道：“章俠，請移步一敘。”

章似白給了聞致一個得意的眼神，聞致霎時麵沉寒，不顧病著的雙疾步朝前，急促喚道：“明琬！”

那嗓音中的慌與絕，令明琬心神一頓。

並未回頭，就被章似白拉到一旁。章似白對明琬的表現很滿意，馬尾發都快翹到天上去，哼道：“我就知道，你不會跟那個狗男人走的！”

明琬好笑道：“你自己不也是男人？”

章似白挽著弓，靠著籬笆牆爽朗笑道：“我才不一樣！本俠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心的姑娘傷心絕，流離在外的。何況，我親姐與你一般年紀，看到你就想起年出嫁的阿姐，若是姐夫敢對半分怠慢，我必殺上長安給出氣！”

“謝謝你，四百。”明琬彎著眼睛，溫聲道，“不過，我大概還是要回長安一趟。”

“就該這樣……嗯？你說什麽？”章似白反應過來，登時大驚，站直子道，“你傻了嗎張大夫？同是男子，我太了解男人了！那個冰霜臉的男人本就不懂，失去了就追悔莫及，得到後又不珍惜，你還跟他回去作甚？他看起來就是城府頗深之人，你如今無親無故，本不是他的對手，被他欺負了都沒人幫你打架，何必在同一個坑裏跌倒兩次！”

“千萬三Ψ

明琬匆忙掀開車簾，探出腦袋往後一瞧，果然見章似白手挽大弓騎在高頭大馬上，還騰空朝揮了揮手，大概是怕聞致欺，又或是僅僅順路。

見明琬一直盯著後頭瞧，聞致眸沉了沉，吩咐小花：“將他請走。”

這個“請”字別有深意，明琬太了解他了。

明琬解釋道：“章似白也是要去長安，多半是順道，你何苦如此？”

聞致道：“回長安的路有許多，他偏走這一條，必是居心不良。”

明琬並不想和他爭口舌之快，隻說了句：“出發前，聞大人許諾過我什麽？”

聞致眼睫一，輕輕別過頭，瞬間偃旗息鼓。

他們要從江都乘船北上，沿著河運上，再從轉去長安。

日暮西山，馬車搖晃，明琬和小含玉都睡著了，待到醒來時簾外夕穠麗，竟是不知不覺將頭枕在了聞致的肩上。

明琬立刻驚醒，坐直了子，好在聞致亦是閉目睡，並未察覺的失態。他眼睫濃，深邃的眉眼下一圈淡青，也不知熬了幾個通宵。

太下山後冷得厲害，明琬給睡的小含玉裹上鬥篷，靠著車壁睜眼片刻，複又朦朦朧朧睡去。

待呼吸勻稱，一旁“睡”的聞致緩緩睜眼，眸底幽黑清明，儼然沒有毫睡意。

他側首看著明琬的睡許久，終是悄悄手一撥，明琬的腦袋一歪，又枕回了他的肩上。

第44章厭惡

天黑前趕上了渡口的客船,明琬登船一看，發現章似白提前到了，正和一夥商人打扮的年輕人聊得正歡。

見到明琬抱著小含玉進來,章似白還熱地朝揮了揮手，弄得聞致的臉沉得像是萬年的寒鐵,氣勢人。若非才向明琬妥協承諾過,他定是會將章似白從船窗丟下去喂魚。

小含玉第一次坐船，不太適應,小小的眉頭皺著，摟著明琬不肯鬆手。

不舒服的時候，總會格外粘人。

如今正是冬末春初的時令，小含玉本就有小兒咳的舊疾,明琬一直擔心水土不服引出疾病,整晚都在留意小孩兒的狀況，倒省去了和聞致周旋的麻煩。

船搖晃,臨近子夜，明琬才勉強哄著含玉睡著，正起梳洗，忽聞節奏清晰的叩門聲傳來。

門外站著的是聞致，提著一個食盒，還有一壺酒。

奇怪，他以前從來不做這些雜活。他永遠是冷傲的,疏離的,用冰冷帶刺的眼神虛目旁觀,沒有半點人間煙火氣。

不僅是煙火氣，曾經的他連人氣都沒有，活得像是黑暗中最冷的冰。所以,這樣“殷勤”的聞致令陌生。

明琬保持著開門的姿勢，沒有立即放聞致進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