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頭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房中並無多餘的水可供使用，明琬隻好用自己的袖子去捂聞致的口鼻，剛想要說什麽，嚨中又是一陣嗆咳。

聞致忙攬住，胳膊繃，啞聲道：“噓，別說話。”

小花帶著幾名侍衛衝了進來，一邊手揮散濃煙，一邊丟給聞致兩塊浸的棉布，抬臂捂著口鼻道：“煙往高走，房不通風，我們得出去！”

聞致將給明琬加了一條布巾，確保萬無一失了，這才將剩下的那條蒙在自己臉上，冷冷道：“不是讓你去盯著對麵嗎？”

“應該不是李緒的人！我一直暗中守著他，何況今日來畫舫是你臨時決定，李緒不可能提前預知設局！”小花眉頭擰疙瘩，恨不得衝出去殺個痛快，“可這場火來得怪哉，除了李緒還有誰？”

聞致略微沉，而後麵一寒：還有一人，倒是忽視他了。

聞致冷然道：“先出去再說。”

燃起大火的畫舫被困在了偌大的湖心，甲板上早已人滿為患，不知是否煙熏火燎的緣故，聞致的嗓音十分沙啞，冷靜吩咐小花：“船中恐混有刺客，去人多的地方。”

擁尖的人群中，不知何時混了一雙沉浸著殺氣的眼眸，刺殺發生在電火石的一瞬。

明琬和聞致等人被在了甲板邊沿的雕欄旁，等候舵手和船役將濃煙滾滾的畫舫停泊靠岸，忽然間，聞致瞳仁驟，一把推開了護在懷中的明琬。

明琬一個踉蹌，腰撞上護欄，還未反應過來，便見寒閃過，一名蒙麵刺客執刀朝聞致刺去！

“聞致！”明琬幾乎停了呼吸，聲音因極度恐懼而變了調。

聞致拚著挨上臂上那一刀，順勢抓住刺客的腕子一扭，擊落了他手中刀刃。幾乎同時，小花的劍貫穿了刺客的膛，將他狠狠釘在甲板上。

見了，甲板上的尖聲此起彼伏，越發不堪。

明琬撲過去，一手替聞致按住淌不止的傷口，一手努力去撕服下擺。然而不是聞致，沒有那般力氣，裳如何也撕不破，不由焦急起來，聲音發道：“要即刻止……怎麽撕不掉！”

聞致單手扯住袖袍襯一撕，輕而易舉撕下一塊布條到明琬手中，墨黑的眼睛著，輕聲道：“我沒事，明琬。”

“都這樣了怎麽可能沒事！”明琬忍不住拔高聲線，紅著眼道。

然而刺客不隻一人，四麵合圍的刺客同聞府的侍衛纏鬥在一起，一名刺客被小花踢得飛撞在護欄上，將實木的護欄撞缺一個好大的口子。正此時，一艘詭譎的漁船披著畫舫的火疾速飄來，如同夜籠罩下的一抹幽魂，狠狠地撞上了畫舫！

猛烈的搖晃中，尖四起，明琬瞳仁驟。那一刻仿佛無限拉長，眼睜睜看著雙有疾的聞致一個不穩，形後仰，撞翻破了缺口的護欄仰麵跌湖中，努力長手指，隻來得及到他一片角……

接著，噗通一聲濺起水花！

明琬想也未想，跟著縱跳了湖中，一如六年前那般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，聞致的不好，沒法像正常人那般鳧水，不能讓他沉下去！

而此刻，岸邊停泊的另一隻畫舫中。

薑令儀著湖心燃燒的舫船，紅的眼睫劇烈唞，哽聲道：“殿下不是答應過我，不會我的親友嗎？”

李緒手握折扇，瞇著眼欣賞湖心的那場濃煙滾滾的烈火，仿佛在觀什麽妙絕倫的盛宴。他攬著薑令儀的腰，風輕雲淡道：“這可誤會我了，手的另有其人。”

到他的力度，薑令儀渾一僵，心如死灰道：“那殿下方才出門，是接了誰的信？即便不是殿下手，亦是殿下的同黨。”

李緒側首，在耳邊輕聲道：“小薑，我隻答應過不再對你的小閨下手，可沒答應會阻止其他人下手。”

“你騙我。”薑令儀紅的眼中一片煙雨，像是看待什麽可怕的東西，唞道，“我已回到你邊了，你還騙我？”

“這怎麽能算騙呢？手的的確不是我。”

“求你了……救救他們吧！”

李緒沉片刻，而後溫地拂去薑令儀眼角的淚，吻了吻冰冷無的道：“傻小薑，別天真了。他們不死，倒黴的就會是我，我怎能去救自己的政敵呢？”

“可你答應過我……”薑令儀攥手指，明明是夏日，牙齒卻冷得咯咯打，驀地拔高聲線道，“你答應過我，隻要我聽話，就會放過他們！”

素來溫吞善良，說話細聲細語，從未如此疾言厲過，像是燃燒了自己全部的憤怒和無助。

李緒大概被嚇到了，一時沒有接過話茬。他手想要安薑令儀，卻被躲開。

薑令儀緩緩抬手，抱住了自己的頭，痛苦哽咽道：“饒過我吧……”

李緒沉默許久，終是一點一點扳過抖得如風中秋葉的子，擁懷中，於發頂輕輕一吻，像是在籌劃一件極好的事，自顧自溫道：“小薑，你做我的王妃，做我未來的皇後，可好？”

……

水不算太冷，但極迫，給人以窒息的恐慌。

明琬從湖中冒出一個頭來，嗆咳著索到聞致的方向，將他的胳膊繞到自己肩上，竟是將自己當做浮木，讓聞致得以借助的力量功鳧水。

“明琬，你瘋了！”聞致漉的眼中映著畫舫的火，恨得幾滴，厲聲喝道，“快上去！立刻！馬上！”

“畫舫那麽高，你讓我……如何上？”聞致的太沉了，明琬不斷沒水中，又不斷掙紮浮起，短短一盞茶時辰便已是氣籲籲，肺部嗆得針紮似的生疼。

聞致的聲音喑啞得幾乎聽不見，推開道：“我自己能行……你放開，去找塊浮木！”

明琬自然不肯放手，也不能放。很清楚聞致的狀況，斷續道：“你疾複發，久了會使不上勁兒……”

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六年前，可第一次，聞致不願回到當初！他寧可接如今這個過分沉靜無的明琬，寧可一輩子而不得，也不願再回到藕池中的那個冬夜！

他舍不得。

“廢話了！若真為我好，就努力鳧水！”明琬咬牙道，“別再打著為我好的名義，將我圈養或推開……”

聲音戛然而止。

明琬先是覺到一震，像是被人從後麵猛擊了一，震麻過後，便是劇痛之爭先恐後地衝上腦中，翻江倒海。

怔怔地低頭，看到一截帶的箭矢從肩頭刺出，像是去全部力氣般下沉。

“明琬！！”沒水中的一瞬，隻來得及看見聞致赤紅的眼睛和絕的嘶吼。

醒來時，明琬已躺在了一隻烏篷漁船中。

圓月西斜，畫舫的火已經遠得隻看見一個螢火蟲般大小的紅點。一隻帶的肩頭叮當一聲墜在地上，來不及抱怨一聲“疼”，已被聞致擁懷中，兩個淋淋的形相偎。

聽見聞致呼吸微，沙啞道：“沒事了，未曾傷到要害。”

可是明琬覺得不太對勁。

傷口不深，但的止不住，腦袋昏昏沉沉，渾酸痛，呼吸略微急促，傷口的凝了詭異的暗紫。

聞致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麽，麵有一瞬的蒼白。

“把箭頭……給我看看。”明琬接過那支箭，嗅到了一不同尋常的刺鼻味道。

心一沉，無力地垂下手，虛弱道：“好像，有毒……”

“別怕，大夫馬上就來。”聞致幾乎立刻打斷他，嗓音渾濁無比，嘶啞得聽不見。

“聞致，我是不是要死了？”

“你不會死。”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

“我是說，萬一……”

“沒有萬一！我不會讓你死。”

“……你能否替我，好好活下去？不管你信不信，我不曾恨你，我隻是，太害怕傷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聞致替重新包紮傷口，防止毒素回流心髒，上還帶著吸吮毒殘留的暗紅，就這麽赤紅著眼看，冷聲道:“你若死了，我殺所有人，再陪你一起去死。”

一顆水珠過赤紅的眼角，在聞致拔的鼻尖上久久停留，而後吧嗒一聲落在明琬煞白的臉上，不知是湖水還是別的什麽。

第64章破鏡

聞致斬釘截鐵地告訴明琬：“你不會死,隻是一點小問題，誰也無法讓你死。”

他仿佛是在陳述一件用膳那般簡單的事，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,但明琬知道他其實很害怕,他並沒有他表現的那般堅不可摧,否則以他那雙四平八穩、能輕鬆拉開二石良弓的手,怎會抖得連簡簡單單包紮的一個結都係不好？

他說若是明琬有個三長兩短，他會殺了今夜所有相關之人，再陪一起去死。

明琬知道，他不會死的。

聞致隻會按照的“願”,背負一切,孤獨而又冷漠地活著,不斷地用回憶折磨自己,直至走向生命的最後一刻……

最深沉的不是為一個去死,而是為一個人而活。因為前者隻需一剎那的決然，而後者則要付出一輩子的勇氣。

聞致從來都不是誰家溫的年,他隻是聞致，是那個曾對全天下執戈宣戰,卻唯獨為折腰的聞致。

明琬舍不得死，還有很多的話要說，很多事的要做,腦子毒素影響昏昏沉沉，可意識卻從未有過的清醒。

漁船靠了岸，聞致抱著下了船,隨即是一陣模糊的顛簸中，似乎在馬車中。聽見小花道：“……箭上的毒暫未確定，但江湖上死士常用的毒無非是那幾種,倒不是什麽罕見的奇毒，隻是藥效快、發作狠。”

明琬倚在聞致的懷中，能清晰到他膛中急促得快要發狂的心跳，嗓音啞得像是在吞咽冰冷的刀刃：“把所有太醫都請過來！馬上！”

小花道：“已經派人去請了，還有今夜刺殺的主謀已有眉目，您看是……”

聞致低低說了句什麽，明琬冷得打，難地睜眼，呼吸滾燙道：“去周太醫家中……他有藥……趁著我……還有意識……”

箭矢上的毒發作極快，請太醫來太耽擱時間，而左太醫令周時青擅長調理五髒，能解奇毒，其府邸中更是有個偌大的藥房，裏麵分門別類搜羅了極多藥材，若上天垂憐，許能爭取一線生機。

“好，你莫多言。”聞致摟了，用自己的溫暖和冰冷打的子。

周太醫年邁，早已睡下，卻被從睡夢中急急喚起。

明琬被聞致抱出馬車，不顧複發的疾，抱著大步衝周府。他朝拄拐披而來的老太醫低下了頭顱，懇求般道：“求老先生，救救子！”

被抱藥房間時，明琬尚且有一意識，能將自己的癥狀述給周太醫聽，為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