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膽侯府，鬆鶴堂。

崔氏剛剛拜完菩薩，正盤膝坐在羅漢榻上翻看著什麽。

王嬤嬤將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幾上，輕聲道：“老夫人，仔細眼睛，喝口茶歇歇吧！”

崔氏將手裏的冊子合上，歎息了一聲道：“老大的婚事，了我的心頭病，即便是娶填房，也要家世，模樣都出挑才好。頭一個是商戶之，當初家裏景不好，自己又是個短命的。郭氏，哎……”

提起郭氏，更是一言難盡，若不是被人扼住了咽，是萬萬不會讓郭氏進門的，還不如寧氏呢！以他們家的地位，什麽樣人家的兒娶不得？所以這一次，想好好挑一挑。

“侯爺儀表堂堂，又是天子近臣，不知道有多人要搶破頭做這個侯爺夫人，老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擔心。”

好話人人聽，崔氏聽到此，也是笑意滿滿，手將茶碗拿起來，又道：“也不知道侯爺怎麽樣了，上次寫信回來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，我實在有些擔心。”

“青雁爺不是說侯爺很好嗎？想來已經大好無礙了。”

“那賤胚子還真有兩下子。”崔氏喝了一口茶，又道：“娘娘那裏，還是要勸一勸，對有利的事，不可任意妄為。”

崔氏了心思要把李蠻兒送到宮裏去，給李清淑做個幫手。可是李清淑怎能同意與自己的侄共侍一夫？當下拒絕了，這讓崔氏很不高興。m.x33xs.com

“清淑心地善良，不想讓那賤胚子宮，可我這麽做是為了誰啊！年紀不小了，四公主也不在了，無寵無子，還能在後宮站住腳嗎？”崔氏說到這裏，眼角眉梢都帶上了幾分寒意，“寧家的賤種，模樣生得好，進宮之後幫娘娘固寵是沒問題的。年輕，生了孩子還不是要抱到娘娘跟前養著……”

至於李蠻兒不罪，吃不吃苦，這和有什麽關係。

王嬤嬤正想著要寬幾句，卻見有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，“老夫人，侯爺回來了。”

崔氏一喜，三角眼都變大了幾分，口氣急促地問道：“當真？”

那人道：“大軍已經在城外了，隻不過……”

“快說。”崔氏見他這樣，莫名覺得有些驚慌，慌張之下，手裏的茶杯也沒拿住，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。

那人一見，更是怕得厲害，頭抵在地上，“回老夫人，侯爺雖然回來了，可是卻是被人用馬車送回來的，聽說……侯爺癱了。”

崔氏以為自己聽差了，連忙看了王嬤嬤一眼。

“胡說八道什麽呢！之前青雁爺回來的時候，還說侯爺好好的，怎麽會癱了？”

那人隻道：“奴婢也不知道，隻是大軍是跟著九王爺和蕭老將軍一起回來的，九王爺讓人先行一步回府裏送信，隻說侯爺癱了，一會兒讓人送回來……”

崔氏隻覺得天旋地轉，子一晃就仰了過去。

王嬤嬤大驚，“老夫人，老夫人，快請大夫……”

沒有皇帝的命令，大軍隻能在城外駐守，被押解上京的蠻人俘虜，已經被分批關押了起來。這些人的命運，大抵會被送到各個煤窯，鹽場之類的地方，終失去自由，一直做苦力至死。

祁奕寒先行一步回宮複命，蕭項則是與他的部下在城外等候召見。至於李蠻兒，自然是要回家的，還要把癱子李恕一同帶回鐵膽侯府。

如今李恕已經不適合麵聖了，殿前失儀，那可是大不敬呢！

馬車緩緩地在侯府門前停下，下人們進進出出，用一頂油紙小轎，將李恕抬進了府中。

躲在暗打探消息的人們四散而走，不一會兒，鐵膽府癱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。

崔氏已經緩過來了，看到李恕時，差點再次暈過去。

躺在床上的李恕枯瘦如柴，原本英俊的相貌也因為瘦相的原因變得有些猙獰。最讓無法接的是，李恕口不能言，肢不控製，一雙手像爪子似的，極其醜陋。

無論如何也接不了，自己的長子會變這個樣子。

崔氏悲從中來，仿佛已經看到李家日薄西山的那一刻。

“混賬東西。”崔氏想到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向李蠻兒發難，“你到底是怎麽照顧你父親的，居然讓他變了這個樣子。”

李蠻兒麵無表，隻道：“還請祖母屏退左右，孫再向您細說原委。”

崔氏隻恨不能過去撕了，“有什麽不能說的，隻有做了虧心事，才不能對人言，就在這裏說。”

李蠻兒當下道：“父親兩次中毒，本就比以前虛弱很多，原本我已經將他功救治，並再三告誡父親要清心寡，清淡飲食，結果父親不聽，還收了一名婢在房中，得了馬上風，差點死在那人上。要不是孫醫高超，隻怕他就死了，如今這樣，便是他自己作的。”

崔氏的臉紅了又白，白了又紅，“你，胡說八道！竟敢冤枉你的父親。”

下人們個個變頭烏，恨不能找個地鑽進去，也不想聽這種聞。

“祖母若是不信，可以召父親的親衛來問，那些人自會給祖母說一說細節。我雖然是個大夫，可是到底是個兒家，有些醃臢之詞，實在是說不出口。”李蠻兒冷笑一聲，“此事在漠北，雖不是人盡皆知，但總是瞞不住的。當夜鬧得那樣大的靜，那人還被蕭家人死了，怎麽可能不走風聲。”

崔氏啞口無言，想了半天，不知道是罵李恕不爭氣，管不住自己的二兩，還是罵李蠻兒幸災樂禍不作為。

“我看你就是歹毒，你醫高超，怎能治不好他，分明就是你故意如此。”

“若不是我醫高超，如此抬回來的，就是父親的骨灰了。”李蠻兒隻道：“祖母，父親舟車勞頓了一路，已經很辛苦了，他雖口不能言，但是什麽都知道，您還是給他留兩分臉麵，將人打發了，再請個大夫過來看看才好。”

不等崔氏說話，李蠻兒又道：“您不是懷疑我害他嗎？那就請個大夫來看看，到底是我害他，還是您兒子自己作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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