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云湘此刻猶如烈火在焚燒，而整個人又被寒冰封住了，掙扎不開，彈不得。這已經不是痛苦了，而是崩潰發瘋。

產婆跌跌撞撞跑進屋里，“哎喲，外面怎麼來了那麼多人，一個個拿刀拿槍的，還打了起來，你們到底什麼人啊。”

柳云湘瞳孔猛地一，里發出嗚咽之聲，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
產婆此刻也察覺出柳云湘狀態不對了，“怎麼出的都了冷汗，肚子里也沒靜，怕是要不好了。”

柳云湘搖頭，無力的捶打的土炕。

這時兩個穿著宮裝的婆子進來，一左一右站在門口，恭敬的彎下腰，接著一披著絳紫大氅的人進來，一貴氣，神冷傲。

柳云湘努力凝聚視線，看清來人，只覺全寒上加寒。

竟是皇后！

陸皇后看到躺在炕上的柳云湘，眸猛地一厲，繼而走上前兩步。

“多雙眼睛盯著，你以為能逃得掉？”

柳云湘說不出話來，只能克制著不讓自己抖，死死盯著陸皇后。

陸皇后看了一眼柳云湘的肚子，角扯了扯，“老七這個心狠手辣，他是一把利刃，拿著刀柄的人讓他殺神，他便殺神，讓他殺魔，他便殺魔，這樣的人應該是冷自私的，竟會為了這孩子豁出命去，到底是自己的骨啊。”

父母保護自己的孩子，天經地義！

然柳云湘不知道，皇家親淡薄，所有人都是權勢的傀儡。

“可他猶不能自保，哪來的狂妄，竟要保你們。”陸皇后冷嗤，繼而再次將視線放到柳云湘肚子上，“你說你肚子里懷的是娃還是男娃？“你可知道，皇家還沒孫輩，若你生出男娃，便是長孫了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柳云湘拼力喊出一聲，才不要自己的孩子做什麼皇家長孫！

“但還是讓這孩子永遠在你肚子里吧。”陸皇后幽幽嘆了一聲，“嚴暮這孩子，本宮看著長大的，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好。”

陸皇后長袖一甩，沖后一個婆子使了個眼。

那婆子領會，自懷里挑出一方帕子，面目狠的朝柳云湘走去。

及至走到土炕前，婆子輕哼，“娘娘仁慈，這帕子沾著劇毒，一下就好，不會讓你太痛苦的。”

“嚴……暮……”

柳云湘絕的大喊，眼見那帕子朝鼻過來，卻躲都躲不了。

“娘娘，老奴奉皇上旨前來，打擾了。”

這一聲，低沉中帶著鋒芒。

陸皇后臉一沉，恨恨的咬了咬牙，“狗奴才！”

皇后領著那兩個婆子又出去了，柳云湘稍稍松了口氣，而產婆早已癱在角落里，等張大娘們進來才將扶起。

謹煙扶著子衿，小丫頭以一敵眾，上有好幾傷，好在沒有傷及要害。

“您快給我家夫人看看，什麼時候能生。”張大娘催著產婆道。

產婆檢查了一下，抹了抹汗，道：“倒是快了，應該到不了天亮。”

“您有經驗，我家小主子是男娃還是娃？”

“這可不好說。”

“您就大膽猜猜，我們也好有個準備。”

產婆看了看柳云湘的肚子，小聲道：“娃是寶，男娃是樹，你家這是要開枝散葉了。”

張大娘聞言，子卻是踉蹌了一下。

雖然很多事不知道，但看今日這仗勢，便知道娃是福，男娃是禍。

祠堂外，陸皇后雙手揣在手爐，掩于大氅之下，下微微上挑，角含笑，但眼神犀利。而上胥雙手叉在前，大半夜的，他正犯瞌睡。

“這柳云湘要是真的生的是男娃，怕是皇上都不會讓留吧？”

“老奴不敢揣測圣意，只等這孩子生下來，再稟報宮里。”

“嚴家是怎麼滅門的，你比本宮清楚，皇上更清楚，留下嚴暮，已經讓他寢食難安，何況再來一個。”

“娘娘，不急，等吧。”

陸皇后瞇眼，皇上的心思，尚能看清，可這上胥，卻看不清。

若說他一心為嚴暮，可他扶持的卻是的兒子。

若說他只是利用，可這個干爹又對這個干兒子關懷備至，曾用命在皇上面前保下嚴暮。

張大娘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，祠堂外已經被團團圍住，形勢本不由他們控制。

“夫人，加把力，快要生了！”產婆喊道。

張大娘看了柳云湘一眼，像是下定了決心，提著一個籃子出去了。

“我們夫人生不出來，產婆家里有一種熏草，讓我趕去拿。”張大娘不知對誰說，只好低著頭道。

上胥沉下一口氣，“去吧。”

陸皇后一心只在張大娘說的那句‘生不出來’上，角扯了扯，“婦人生子，原本就是九死一生，若難產，和肚子里那個孽種都沒活，倒也不怨誰。”

上胥笑，“娘娘原也怕啊。”

陸皇后冷哼，嚴暮如今掌握西北軍權，確實不太想得罪他。不然剛才在里面，管他上胥來不來的，早毒死那柳云湘了。

至于皇上那兒，他的心思，還不知道，沒準兒面上責難，心里還松了口氣，不會太計較的。

柳云湘攥拳頭，不讓意識散掉，咬著牙用力，再用力，整個人繃，已經于崩潰的邊緣。

嚴暮……

嚴暮，你對不住我！

“快了，已經看到頭了，夫人再咬咬牙。”

柳云湘聽到這聲音，拼盡全力，大喊一聲：“啊！”

“生了生了，是個……是個小子！”

柳云湘聽到這話，整個人卻是一激靈。

不！不！

深深知道，如果是男娃的話，孩子活不的！

“哇哇……”

孩子的哭聲傳來，柳云湘卻已淚流滿面。

怎麼辦，護不住這孩子！

此時張大娘上前，將孩子抱到懷里，“夫人，抱抱孩子吧。”

柳云湘抱住孩子，那麼小，那麼，在耳邊小聲哭著，可視線是模糊的，本看不清孩子的臉。

“孩子，我是娘啊。”

“你能看清娘嗎？”

“可娘看不到。”

張大娘抹了一把眼淚，小聲道：“夫人，我得把這個孩子送走了。”

柳云湘猛地抓住張大娘的袖子，里張合，卻說不出話來。

“夫人，記住，您生的是娃。”